第114章 血浆蛋挞
“我对吸血鬼的了解大部分来自于吉德罗·洛哈特的《与吸血鬼同船旅行》和埃尔德·沃普尔写的《血亲兄弟：我在吸血鬼中生活》——当然学校的课本除外。”艾德跟随着兰斯洛特走在森林中，夜间寒冷的气温让人清醒，踏在碎树叶上的沙沙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晰。
黑色的林间时不时冒出几双荧光色的眼睛，谁也不知道有哪些魔法生物正在暗中盯着自己。
“那你就要失望了，我觉得那个洛哈特是个大骗子。”兰斯洛特举着魔杖警惕地看着周围，“他在书里说吸血鬼遇到他之后就开始改吃萝卜。吸血鬼是不可能改吃萝卜的，但是改吃蜂蜜公爵的血腥味棒棒糖当代餐还可以——我妹妹很喜欢。”
“原来那个血腥味棒棒糖的真实受众是吸血鬼。”艾德紧紧跟着兰斯洛特的步伐。“我之前因为好奇买了一大堆，味道有些奇怪。”
“如果你变成吸血鬼，大概要发明一大堆新的血味甜品满足你的口味，比如血浆布丁，血腥丝绒蛋糕，流心鲜血软糖……”兰斯洛特在树林的岔路拐了一个弯，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子指了指，“这是他们夜间觅食的居所。白天他们就呆在老宅子里。被吸血鬼咬伤之后他们流亡了几年，最终还是在这片森林和附近一个荒废的老宅子住了下来。”
“你的父母对妖精的事怎么看？他们是希望你换个名字继续生活下去吗？”艾德问道。
“他们在被吸血鬼攻击之后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家，原因是怕影响到我，但事实上吸血鬼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不会伤害到其他人，等我和他们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兰斯洛特用魔杖指了指，向小木屋发了一个信号魔咒。“要不是还有妹妹，我想他们大概也不想继续活下去了…所以这些后续的麻烦事，我都没有告诉他们。”
“为什么妖精能够说服吸血鬼来残害你的家人？你们家是突然被吸血鬼袭击的吗？”艾德朝着远处的木屋看了看，门边打开了一条缝。“吸血鬼看起来并不喜欢社交，还总是无精打采的。它们不像是和妖精一样斤斤计较的物种啊。”
“在那段时间，和我们有仇的只有妖精，但是真相无法得知，毕竟我家人也不会和其他吸血鬼有过多交流，但是———”
兰斯洛特继续道，“家人被吸血鬼转化以后，我曾经把有关吸血鬼的书籍和资料都看了一遍。1390年的弗拉德·德拉库伯爵臭名远扬，以至于麻瓜作家都以他为原型写了一本书，这个吸血鬼的儿子也继承了他的恶名。赫伯特·瓦尼爵士是19世纪80年代的吸血鬼，最终被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逮捕杀死了。我敢说即便是同一种族，习性也大不一样。”
艾德轻叹了一声，“正常人被吸血鬼转化以后都和狼人一样都无法再回到以前正常巫师的样子。”
“我的父母和妹妹从来没有攻击过人类，作为受害者，他们仍然是善良的。所以我觉得世界上应该也有好狼人。狼人只有月圆之夜才会受到影响，平时还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起居。但是吸血鬼不能接触日光，外貌也能一眼分辨出异常，所以相比较起来更加严重一些。”兰斯洛特小声补充了一句，“更别提狼人还有专用的药剂。”
“哥哥！”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小女孩从木屋里飞奔了出来，开心地扑进了兰斯洛特怀里。她有着和兰斯洛特一样的眼睛，但浓重的黑眼圈和白得突兀的肤色让她看起来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你又带来什么好吃的了？”
小女孩张开的嘴中可以看到尖尖的牙齿，在月色下看起来锋利无比。
兰斯洛特把箱子打开来给她看了看，“爸爸妈妈呢？”
“他们去树林深处了，还以为你今天会再迟点来呢。”小女孩抬起了头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艾德，“哥哥他是谁？他的衣服颜色好漂亮。”
“他——”兰斯洛特这才扭头注意到艾德衣服的颜色又跟着心情一起变了，现在是油画纹路一样的金黄色和橙色，“它现在是我的衣服了，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下次就穿这个来见你们。他叫艾德，下次会给你带血浆蛋挞吃，他会做甜品。”
“真的啊！”小女孩两眼发光。
“要不你先在木屋里陪着妹妹。我去把父母叫回来——我们一般会一起吃个饭，就是那些血浆，然后聊聊天。”兰斯洛特对艾德说。
“没问题。”艾德接过了箱子，“你放心去吧。”
小女孩帮艾德打开了小木屋的门。屋子内部看起来比外表华丽得多，甚至还保留了一部分看起来是埃及风格的家具，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味，闻起来像是宰杀动物时残留的气味。看起来是餐桌的地方放了很多调味剂，大概是饮血时的配料。
兰斯洛特的妹妹一脸兴奋地在箱子里翻找着血浆，“哥哥之前从来没有带朋友来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爸爸妈妈和哥哥以外的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艾德回想起档案里朱利亚诺家族出事的时间，兰斯洛特的妹妹大概在婴儿时期就已经被吸血鬼转化了。
“帮朋友拍婚纱照认识的。”艾德感觉说来话长，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新闻跟踪任务、被打断肋骨、砖巷，似乎都不适合跟孩子说明，艾德干脆挑了最好理解的部分说了出来。“你哥哥做的首饰很好，拍照很好看。”
“哇！是巫师和巫师吗？爸爸妈妈说我以后只能喜欢吸血鬼，不能喜欢像哥哥一样的巫师。”
“是巫师和巫师。”艾德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回答她的问题。
“真好，如果不是一晒太阳就痛，我也想去外面玩。”
木屋的门再次被打开，兰斯洛特带着父母一起回来了。在他背后是两个极其瘦削的身影，除了和妹妹一样浓厚的黑眼圈和苍白的皮肤，他们则看起来更加病态，眼窝深陷，头发干枯，以至于整个身体看起来像皮包骨头。
“今天也是一样，把这些喝完我才会走。”兰斯洛特对着妹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爸爸妈妈给你杀了一只鹿。”
“好！”
“真是抱歉啊，要让你看到这些。我也想我们不必这样对待客人——”兰斯洛特的母亲对着艾德略带歉意地笑着，说着说着忽然掩面而泣。
“哭什么。”兰斯洛特坐在餐桌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你也来坐吧。”他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艾德一起来。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只有妹妹一个人吃得很开心，母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小口逼着自己喝下袋中的液体，父亲两眼盯着桌面，似乎在咀嚼着无形的痛苦。
“慢慢吃，不急。”兰斯洛特回避着艾德的视线，只是盯着自己的手发呆，“我会等你们吃完。”
返程。
“我可没有逼着你非要一直跟着我。”兰斯洛特带着空箱子大步走在林中，日出快要来临，森林里已经开始有了一层薄雾。“我一直在等你逃跑，你怎么还不逃跑。”
艾德嘴角抽动了一下，“我觉得——我没有想逃啊。”
兰斯洛特猛地停住脚步拽住了艾德衣领，“你要不要看看你这件有趣的外套有多黑？撒谎。”
“我只是觉得难过。”艾德低下了头，“你的爸爸妈妈看起来很难过。”
“是啊，所以我要回来盯着他们吃东西。”兰斯洛特很轻地说着，“可别死了。”
“他们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他们放不下妹妹，也放不下我。但是变成吸血鬼之后过不了心里这关。他们很厌恶现在的自己。”兰斯洛特咬了咬嘴唇，“忍受活着，又舍不得死。所以才活成现在这样。”
“你问我的那些——什么访谈、赚钱、复仇。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我小时候为了玩，天天不回家吃饭，现在我想陪家人一起吃饭，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兰斯洛特停止了絮絮叨叨，对着艾德说，“回去吧。万一我哪天不开心就去做鬼了，骗我妹妹咬我一口。什么新人设计师，别开玩笑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没有回答。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停下。
“回去吧。”兰斯洛特重复着。
“烤一盘血浆蛋挞会有十二个。”艾德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什么？”
“我说你要是真的想做鬼的话，一盘血浆蛋挞十二个，一家人一个人吃三个差不多。”艾德认真地算着，“甜品很娇气，冷了不好吃，隔夜不新鲜，吃多了会腻。但是我已经答应你妹妹了，答应了就不能食言。”
“如果你不做鬼的话，你的份我就自己吃。反正血腥味棒棒糖也还好。”艾德抬头看着兰斯洛特的眼睛，“就这么决定了，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