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七海之主与欧陆霸主
戴安娜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躺在黑石的王座上，下方是如同石油般翻滚的深渊。
无数被黑泥裹尽的人从深渊中爬出，攀上戴安娜王座的台阶，留下一个个黑色的手印。
他们向上爬着，伸出手，想要抓住戴安娜洁白的足踝，将她从王座上拉下，一同沉沦。
戴安娜抱着肩膀，无助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眼看那些人越来越近。
哗啦啦——
忽然从王座背后，飞出一大群蝙蝠，它们张开黑色的翼，形成黑色的云，挡在戴安娜面前，如同女王忠诚的禁卫军。
戴安娜听到了若有如无的呢喃。
“女神呵——”
她转过头，看到王座之下，已经有几个人虔诚跪在了那里。
他们中有人头顶着泥巴塑成的王冠，有人佩戴着黑色滴油的勋章，都在向着女神祈祷。
“伟大的女神，我向您许愿！”
那几位泥巴的领导者一起说道，“我向往和平，但战争即将到来，请赐予我强大的力量，赢下这场战争，保卫我们的人民！”
戴安娜点点头：“守护百姓，向往和平，这是很合理的愿望，那么，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力量呢？”
然后她听到那些人开始说——
“我的国家以海洋起家，我希望能够获得更多大地的眷顾！”
“我的国家陆战无敌，我希望能够拥有纵横四海的力量！”
“我的国家刚刚崛起，我希望能拥有强大的铁腕手腕！”
“我的国家……”
一个一个愿望进入戴安娜耳中，梦中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为了守护和平，这些力量确实是必要的。
戴安娜说道：“你们的愿望，我准许了！”
顿时一片山呼海啸，那些不断企图攀上王座的人，也停止了动作。
紧接着，戴安娜从梦中醒了。
她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旅店的天花板，耳边还是有窸窸窣窣的低语声，但已经不让她感觉头痛了。
“布鲁斯？”
戴安娜起床之后，开始寻找蝙蝠仔的身影。
当她打开门，发现布鲁斯坐在自己门前，歪着头睡着了。
显然昨晚他那一句我就在门外，并不是空话。
戴安娜原本心中的一丝担忧也彻底消失，布鲁斯遵守了他的承诺，证明了他的人品。
“布鲁斯！”
戴安娜蹲下身，将布鲁斯拍醒。
蝙蝠仔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戴安娜清澈无邪的双眼。
“你醒了？”布鲁斯含糊说道，“头还疼吗？”
“不疼了。”
戴安娜摇头说道，“你要不要回房间继续睡会？”
“不用了！我去洗个澡就行！”
蹲在室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布鲁斯唯一的感觉，就是格外冷。
尤其还是在英国，即便是七月，晚上也只有十几度。
布鲁斯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热水澡，等出来时，戴安娜已经换好了衣服。
出于女战士的审美，戴安娜偏爱风衣裤装，整体以黑灰色为主。
布鲁斯觉得这样的选择挺好，黑灰色耐脏，战争年代也方便参加葬礼。
他和戴安娜下楼，准备去吃点早餐，楼下的酒馆在白天的时候也提供早餐服务，能挣的钱他们是一个也不想放过。
英式早餐一般是经典的咖啡、吐司、培根和水煮蛋。
布鲁斯在霍格沃茨吃的那些，已经算得上是很丰盛的了。
戴安娜对吃的东西不是很挑，但是胃口很大，布鲁斯刚刚吃完一片面包时，戴安娜已经吃上第三块了。
“我昨晚做了个梦。”
她突然说道，“梦见一群怪人在向我朝拜，说着愿望、梦想什么的。”
布鲁斯往面包上涂黄油的动作停了下来。
“愿望？”
他问，“你仔细说说？”
从早上开始，布鲁斯一直在观察着戴安娜，昨晚与阿瑞斯的见面还历历在目，他赐予戴安娜的力量，并不是作假。
卡图姆已经向他讲清楚了这枚黄水晶的来历。
“多洛斯·门达丘斯，诡计之神，是他创造了这枚神秘黄水晶。”
猫头鹰当时说道，“所以，阿瑞斯也许是从另一位神那里弄来了这枚水晶，就为了给戴安娜一个惊喜。”
不管具体是什么情况，反正他做到了。
戴安娜已经成为了一台万能许愿机。
当然，是带有诡计的许愿机。
现在戴安娜说梦中有人向她许愿，这自然引起了布鲁斯的关注。
等到她将梦中的过程与细节全部说出，布鲁斯原本悬着的心也彻底死了。
“你应许了他们的愿望……”
布鲁斯喃喃说道，“还真让卡图姆说着了……”
卡图姆说过，这种要求力量的愿望，会以扭曲的方式实现。
最可能的方式，就是召唤出一群DC宇宙的英雄或者反派，为了这场战争而大打出手！
倒也不用担心会出现其他宇宙的人物。
一个旧神的力量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那些黑泥塑造的人，应该是现在即将参战国家的领导者化身，至少也是军方化身！”
布鲁斯心想，“难道每一个国家，都会召唤出效忠于他们的英雄？或者反派？”
“你怎么了？”
戴安娜看到布鲁斯的样子，疑惑问道。
一个梦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慎重？
“唉！”
布鲁斯重重叹气，“戴安娜，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你不要怕！”
“怕？”戴安娜摇头说道，“亚马逊人的弱点有很多，但害怕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那就好。”
布鲁斯点点头，紧接着，他将那枚神秘黄水晶的能力，告知了戴安娜。
戴安娜本来还在边吃边听，直到她听见自己拥有了实现任何人愿望的能力，张开的嘴终于忘了合上，吐司放在嘴边，迟迟没有咬下去。
“布鲁斯，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这个故事太荒谬了！”
戴安娜完全不信，实现愿望什么的，恐怕也只是阿瑞斯的又一个阴谋诡计。
为了证明，她直接拉住了经过自己的一个服务生。
那个服务生看起来还没有布鲁斯大，忽然被人拉住，显得惶恐不已。
“孩子，你别怕！”
戴安娜先稳住了他的情绪，然后说道，“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
“愿、愿望？”
“对，或者说梦想也可以！”戴安娜说道，“我来试试能不能帮你实现。”
那个服务生立刻跟见了鬼似的。
他觉得今天遇到了一个疯子，只想快点摆脱戴安娜的纠缠。
“要说愿望，我只想多收点小费，最好能有个十英镑！”服务生结结巴巴说道。
这是他想象到自己能拥有的最大财富了。
“好，你的愿望我批准了！”
戴安娜立刻点头，然后松开了抓住服务生胳膊的手。
对方立刻逃也似的走开了。
“你吓到他了。”布鲁斯在旁说道。
“他没有战士的勇气。”戴安娜说，“你不是说我能实现别人的愿望吗？那接下来我们就看看吧。”
十英镑在一战德国疯狂伪造英镑前，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购买力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五百美金。
对于一名普通服务生而言，已经算得上巨款了。
戴安娜做这个实验，本质上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什么实现愿望的能力。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成为了完完全全的反面证据。
那名服务生脱离戴安娜的魔爪后，继续投身于自己的工作。
忽然，一名打扮考究的绅士进入了酒馆，身后还跟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士。
绅士环视一周，看到了那个服务生，立刻眼睛一亮。
“终于找到你了，小伙子！”
一名绅士上前，来到服务生身边。
这番阵仗，让那名服务生已经开始回忆这辈子做过的坏事，并且开始忏悔。
但紧接着绅士的话打消了他的忧虑。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一天前，是你捡到了我的钱包，并且交还给了我，里面分文不少！”
那名服务生惶恐不安的表情顿时消失了，他想起了这件事。
“正直诚实是极为可贵的品质。”绅士说，“你捡到钱包却没有昧下，这种行为值得嘉奖！”
说罢，他拿出了一张十英镑的纸币，塞到了服务生手里。
纸钞上不列颠尼亚女神的坐像，此时显得格外耀眼。
跟在绅士身后的那位女士，忍不住掩嘴笑道：“您真是位慷慨的绅士。”
“一直如此！”
那位绅士顿时昂首挺胸，“您如果更加深入了解我，会发现我还有更多可贵的品质，来吧，接下来我们一起去萨瓦伊剧院，我给您好好讲讲我的故事！”
两人手挽手离开了。
酒馆里的人看到了这一切的发生，服务生手中攥着十英镑，欣喜若狂！
戴安娜也看呆了。
她刚才还在服务生讨论，关于十英镑的愿望。
可转眼愿望就成为了现实！
“布鲁斯，我……”
戴安娜浑身都在颤抖，如果自己真的能实现所有人的愿望，可想而知，她能够创造多么美好的世界！
然后这时，布鲁斯却打断了她。
“先别急。”蝙蝠仔说道，“先看一下接下来的发展。”
实现愿望，是有代价的。
现在服务生已经拿到了梦想中的十英镑，接下来，他就应该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了。
果然，就在服务生拿到那十英镑小费不久，这家旅店的老板，就笑眯眯出现在了大堂内。
“恭喜你呀，查理。”
老板说，“能得到这么大一笔小费，旅店不会忘了你的贡献的！”
“贡献？”服务生查理傻了，他不断解释说道，“不、这不是、这是那位绅士给我的奖励！”
“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板的眼神变得冷硬，“查理，是我给了你工作的机会，你在工作期间的所有收入，都是之前定好的！”
周薪两个先令，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不、您不可以！”
服务生还在哀求，老板却不再留任何余地。
“要么把这笔钱上交，要么你自己滚蛋，自己好好想想吧！”
听到这句话，戴安娜已经彻底看不下去了。
她想要直接站起身，替可怜的服务生找回公道，但布鲁斯却抓住了她的手。
“你先别急，看看后面的再说！”
十英镑对于布鲁斯而言，只不过是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小钱。
他只需略微出手，就能解决服务生当前的困境。
但既然已经开始试验，那就先别出手干预。
此时，服务生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攥紧手中的英镑，选择了放弃这份工作。
“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查理说道，“但我不能上交这笔钱。”
十英镑，已经相当于他两年的工资了。
“那你就赶紧给我滚！”老板怒气冲冲说道。
布鲁斯将这副画面看在了眼里，他很清楚，如果老板真想拿到这笔钱，有的是办法。
但他一个都没有用。
“看来并不是等价交换。”
布鲁斯心想，“如果失去一份工作的代价，是当场获得两年的收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话不能这么说。”
卡图姆就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布鲁斯的肩膀上，不知道他之前干嘛去了。
“接下来马上就要发生战争，英镑会开始贬值，物资也会短缺，在这种情况下，一份稳定的工作，价值会高很多。
“而且，我不得不说，这个叫查理的孩子，不一定能守得住这笔钱。”
说不定没过多久就会被抢得干干净净。
“也是。”
布鲁斯站起身，开始做他该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都是戴安娜开始了这场实验，布鲁斯不希望因为这场实验造成任何悲剧。
他叫回了服务生，自己掏了十英镑给老板，让他当做一切无事发生。
“没有用的。”卡图姆说，“你就算给了这十英镑，这个老板也不会放弃查理手里的钱。”
没有人会嫌钱多。
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在给了老板十英镑后，再换个人当着老板的面，把查理的钱抢走。
之后找个没人的角落，把钱还给查理，不让别人知道。
这样子，老板出了口气，查理赚了钱，矛盾也就没那么激烈了。
用这种手段，看起来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对事实没有任何改变，两人手里的钱并没有增加或减少。
但却消弭了潜在的矛盾和冲突。
往往最短的捷径，就是绕远路。
“我知道你的意思。”布鲁斯说，“但我是好人，不抢钱，抢钱应该是某只猫头鹰的任务。”
更何况他这十英镑，是掏给戴安娜看的。
此时此刻，神奇女侠小姐已经陷入了巨大的迷惘之中。
她想不明白，明明人类都是善良的，为什么服务生因为自己的品格获得了嘉奖，却失去了工作。
而她也知道，布鲁斯自掏腰包，是在为她解决之后可能出现的更大麻烦。
“谢谢你布鲁斯……”
戴安娜低声说道，以她的小脑袋瓜，暂时想不清楚后面会发生什么，但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都是小事。”
布鲁斯没有隐瞒，将后面要做的事情告诉了她。
戴安娜很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我们毕竟都是过客，他们却还要在这里生活，你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
布鲁斯摇头说，“至于我出的十英镑，那都是小钱，不用在意。”
“布鲁斯……”
戴安娜此时真的有些愧疚了，“我花了你那么多钱……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还钱你的！”
“真的不用！”布鲁斯连连摆手拒绝。
但戴安娜却很坚持，她握紧了布鲁斯的手，郑重其事向他保证。
欠他的，自己一定会还！
此时此刻，布鲁斯只有一个想法。
这十英镑花的还挺值。
“好了，这些以后再说吧，”
布鲁斯抽回了手，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你真的拥有了实现愿望的能力！”
而且在戴安娜的梦中，还承诺了更可怕的愿望。
她向一堆不明身份的人，承诺了给他们赢得战争的力量！
“其实想要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布鲁斯开始了分析，“如果我没猜错，那些人应该都是某个国家的皇帝或者首脑，得到战神指点后，来向你许愿。
“现在，我们只需要关注各国军备变化，或许……”
他话还没说完，旅店之外，忽然响起了报童的叫卖声。
“号外！号外！”
报童举着报纸在路边喊着，“法国发现了海底人，并与其达成了军事同盟！”
什么！？
这下子连布鲁斯都有点乱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居然一点都不藏着的吗？
他赶紧出门买了份报纸，打开一看，一则标题便直接跳到他的眼前。
《亚特兰蒂斯文明现世，七海之主与欧陆霸主结盟！》
七海之主？
布鲁斯还没来得及看后文，卡图姆就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哦豁，这下好了！”
猫头鹰说道，“让你天天侮辱海王，这下正主来了！”
“闭嘴！”
布鲁斯打断了卡图姆的阴阳怪气，开始阅读起新闻的内容。
“亚特兰蒂斯文明……海女王……法国称霸四海计划……”
此时此刻，布鲁斯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那是戴安娜向他讲述的，一位首脑向她许的愿。
“我的国家陆战无敌，我希望能够拥有纵横四海的力量！”
“原来是这么实现的吗？”
布鲁斯喃喃说道，然后紧接着，他又产生了一丝疑惑。
海女王是谁？
不是海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