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去不去
薛淮云看着高慕掌心中一团可怜叽叽叫的毛绒生物，因翅膀受了伤，它想扑腾翅膀飞起来都不行。
之前看五皇子停在这，他以为他或许是在等自家的马车，没想到却是因一只鸟。
不过看着这只可怜兮兮的鸟，他脑海里不禁想起了虞湘君。
好像女子都比较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有一次两人并行而走时，就见她对一只灰色毛发的猫颇为喜爱。
所以她会喜欢这只小鸟吗？
薛淮云开始凝眸思索。
而高慕见薛淮云一直盯着他掌心的鸟，直把小鸟盯得叫声越来越细。
心里猜测他可能喜欢这只鸟，于是便温和笑道。
“你是不是喜欢它，要不你将它带回去治伤？”
薛淮云一愣，他看着高慕和煦如春风的凤眼，心里忽而有些不好意思。
他浓长的睫微颤了颤，小声道。
“我怎么能夺殿下所爱！是殿下先捡到它的......”
见他如此，高慕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深。
“我虽然喜爱，但家里已有许多这样的小玩意儿了，若我再捡回去，恐怕周叔又得念叨我了......”
“当然，你若不喜欢它不想养，可以为它包扎好伤口，然后等它伤好后再放了它......”
听此，薛淮云忙道。
“殿下，我并没有不喜欢，我只是以为殿下很喜欢，所以才不好冒昧......”
“好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所以不用多说......既然你喜欢它，那就从我手中接过它！”
高慕忽而打断薛淮云未尽之语，同时又将掌心的鸟儿向前递了一寸。
薛淮云看着眼神仍温熙的高慕，下意识忽略了他方才那一瞬的强势。
“多谢殿下......”
他不再犹豫，小心从高慕手中接过毛茸茸一团的鸟儿。
许是知道换了一个不熟悉的地儿，小鸟本半阖的双瞳陡然睁开，开始扯着嗓子叽叽叫了起来，它软趴趴的翅膀也开始不断扑腾。
对小鸟的受惊，薛淮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另一只手虚虚浮在上方，只知道拦着不让小鸟飞走。
高慕见他这副笨拙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你别吓到它了......你应该轻轻抚摸它几下，它现在害怕得很，需要好好抚慰一番......”
薛淮云愣愣听着，随后他小心翼翼将手放在小鸟毛茸茸的背上 ，然后下意识开始上下抚摸它。
渐渐，小鸟果然不再扑腾，嘴里的叫声也变得软和，没一会儿，它便安安静静地俯卧在薛淮云掌心。
见此，薛淮云心里顿时被一种难以言明的满足感充斥。
不知不觉，他的唇角开始扬起一抹笑意。
高慕看着他这副模样，眸光不由闪了闪。
“好了，我也该走了，薛郎君，我们下次再见吧......”
高慕忽而开口道。
薛淮云正沉浸在毛茸茸生物的可爱之中，听到这话，他顿时回神。
不远处马车轱辘声渐近，薛淮云转目看去，只见一辆标有三皇子府的马车正往这边而来。
见高慕要走，薛淮云神色间忽而有些踌躇。
而高慕也察觉他的欲言又止，于是他眨了下眼，直接问道。
“薛郎君，你还有什么事吗？”
薛淮云抬眸看向高慕，却见他正沉静望着自己，矜贵的凤眸里在昏黄的暮色里显得愈加深沉。
薛淮云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方才从柳无风口里听到的消息一直盘旋在他心中，令他不免思虑过多。
可如今遇到正主，他又不好直接问出来......而且一时也不知要问什么......
落日熔金，夕暮寂凉，在四周归于静谧的那一刹那，树上的老鸦喊出了最后一声鸦啼。
而与此同时，薛淮云忽而笑着道。
“殿下见谅，我没什么事......”
听此，高慕挑了挑眉，一双凤目也恢复如常。
“哦......既然你没事，那我便先走了......”
薛淮云微点了下头，“殿下慢走。”
临走前，高慕深深看了眼薛淮云，随后转身往皇子府的马车而去。
等人走后，薛淮云又发了会呆。
想起高慕方才的眼神，他感觉五皇子说不定并不如表面那般平易近人......
......
马车上。
高慕随意靠在柔软舒适的榻上，此时车内只他一人，因此他的姿态比平时更为随性。
他手里捏着一根带血的羽毛，而他的目光正静静落在羽毛上。
马车里燃着灯烛，朦胧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令他的眉目比往日多了些莫测与深沉。
望了良久，高慕忽而将手里的羽毛随手扔了，任由它飘落在干净的地毯上。
随后高慕拄着脑袋，略显迷离的视线转向马车内摇曳的烛火。
他脑海里渐渐浮现之前父皇单独召见他的场景......
正熙帝如今已五十五了，他脸上皱纹横生，头发渐渐花白，高大的身形也愈发臃肿。
但只要和他的眼神对上，就会发现圣上其实还是那个圣上。
那时偌大的紫极殿内，静谧异常，只有他们父子俩在内。
高慕恭敬立在下首，垂首不语，静静等上方的父皇发话。
但这场沉默却持久得出乎高慕的预料，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惹怒了父皇后，就听他低沉悠缓的声音蓦而响在大殿内。
“玉音，你想不想去翼州？”
高慕听了顿时一愣，不仅因父皇突然叫出他的小名，也因他问自己想不想去翼州。
为什么要去翼州呢？
高慕仔细思索着，他只知道那个地方如今在闹匪乱，朝廷之前已派人去镇压，但镇压的人去了一个月，却还没成功镇压山匪，甚至还差点让那群贼人偷了老巢。
于是朝廷便想换人去。
如今父皇突然问出这句话，难道是想派他去吗？
但不管高慕内心如何想，他都得好好斟酌回答。
默了半晌后，他才谨慎开口道。
“父皇，您若想让儿臣去，儿臣便去。”
听此，正熙帝似乎轻哼了一声，这哼声不大不小，却令高慕的心开始变得紧绷。
他这话直接避开了正熙帝的问话，虽听起来没问题，但不免过于圆滑。
若是直脾气的人，或许不会喜欢这样的回答。
而殿内又静谧了良久后，正熙帝才悠悠道。
“玉音，你果然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