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乱起
凉州边境安县。
这里是凉州与北胡的交界之处，这座边境小城除了是一座商贸交通要塞，也负有观察北胡动静，防御北胡南下的责任。
入夜，月明星稀，星空浩瀚。
尽管已是入夏时节，这里的夜晚仍令人感觉到冷，故夜晚巡防的士兵都要裹着两层衣物才能抵御来自大漠之北的寒冷。
“哈——”
周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立即从眼角沁了出来。
“咋了，老六，你这是困了？”
前面的同伴转身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
周六半眯着眼，叹气道。
“能不困吗，本来昨晚和今天白日就没怎么睡，结果今晚还要巡整晚的夜，想着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能换班，我这心就疲惫的很，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
同伴笑道，“那你确实惨，我这里有醒神的风油，你要不要？”
周六闻言忙伸手道，“当然要，快给我，再走下去感觉我就要支撑不住了，我可不想被罚！”
同伴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溜溜的东西，递给周六。
周六接了，打开瓶口，往手心倒了一点，然后抹在眼睛四周，和太阳穴等处。
抹完后，他渐渐感觉心神清爽起来。
“谢了！”
周六将黑溜溜的瓶子丢给他，道。
长夜漫漫，明月高悬空中，静静俯视着大地。
“哎！”
“你又怎么了？”
同伴回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北胡那边都不打过来了，我们还巡什么夜啊！还不如在屋里好好睡觉。”
周六忍不住发出心底积蓄已久的不满。
“有那些正规军队守夜巡夜，还要我们这些普通人巡夜做什么！”
同伴叹气道，“这不是上面那些贵人的命令吗？可能以防万一吧！”
周六不由冷哼道，“什么贵人，我看他们还不如我们呢！那些人每日酒肉大菜，只知玩乐，对军中军务也不怎么上心，而且我听说前几日一个校尉还和城中王家的子弟为一个妓女打起来！”
“这样的人都能成为贵人，还不如我们自己上！”
同伴不禁吓了一跳，道，“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不要命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总之别连累我！”
说完，同伴就往前走去，并迅速和周六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周六则在原地骂骂咧咧，一会儿骂同伴懦夫，一半骂那些尸位素餐的人。
就在这时，周六身后的草丛忽而响起一丝细碎的动静。
而听此，周六骂人的声音一停，随后耳朵不自觉竖起来。
但四周静谧异常，只有细微的虫鸣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
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吧......
周六摇着头想。
他这脑子睡不好，连反应也变得迟钝了。
周六一边想，一边打算迈步向前走去。
不想才走一步，他骤然被一股巨力制住手脚，捂住嘴巴，随后只觉脖颈一凉，继而身体的热流开始不断向涌去。
身体越来越凉，意识也逐渐消散，在即将魂归天外时，他忽而看清了杀他的人。
如狼一样凶狠的眼睛。
是北胡人！
可惜即便知道这个事实，他也无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同伴。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的同伴也紧随他的后路。
夜色深沉，月亮也开始被乌云遮蔽。
城门处，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到城门里侧。
他一脚踢开醉成烂泥似的守卫，然后一点点拉起木栓，打开城门。
而见此等候城门外的人迅速涌了进来。
一个个高大雄壮的人影鱼贯而入，就如恶鬼入了乐园。
县令府邸。
赵县令正抱着新纳的爱妾睡得正香，不想房外忽而响起滔天的喊杀声，赵县令陡而惊醒，他一把推开睡眼惺忪的爱妾，光着脚慌慌张张地下了床。
结果往外一看，却见漫天火光映在窗纸上，如来自地狱的火焰，正准备向他袭来。
与此同时，房门一下从外被踹开，随后只见县令府的守卫披着盔甲，满身是血地朝赵县令大喊道。
“赵县令，北胡人攻进来了！您快随属下离开这里！”
赵县令听了顿时腿软跌坐在了地上，他浑身颤抖，眼神不可置信道。
“你说什么......”
......
六月十七一早。
一道从凉州府城发出的八百里急信送到了京城。
送信人日夜兼程，一路上跑死了几匹马儿，抵达京城后累得立即晕了过去。
但在晕过去之前他还留下了一句话，说北胡人已侵入凉州，凉州边境的军县已全都沦陷。
此话自然引起轩然大波，急信也迅速递至正熙帝的案前。
于是正熙帝立即召开朝会，和群臣讨论如何应敌。
上次北胡南下，已是四年前的事了。
四年前黎将军率领黎家军以一己之力重创了南下的北胡军，甚至还射杀了北胡一位位高权重的将领。
黎将军虽已逝去，但他的功劳却是无可抹灭的。
但如今仅四年，北胡那边似乎休养生息完毕，完全恢复过来了。
对这个消息，群臣的面色都很沉重。
四年前有黎将军，但四年后又有谁呢？
如今北胡军即将逼近凉州府城，他们已从大梁身上撕了一小块肉。
对此，朝臣已达成一致，要派兵前去抵御。
但对领兵的人选，众人却出现了分歧。
有提议三皇子的，也有提议五皇子的，也有部分人提议萧将军或其他行伍出身的将军。
每股势力都想推他们的人去，因此朝堂上一时吵嚷不堪。
但就在最后，正熙帝却一锤定音，给了他自己的答案。
领兵大元帅是有十年和北胡对抗经验的周元周将军，他曾是黎将军的左膀右臂，四年前那场战役也亲身参与了。
而且他是纯粹的中立派，不曾偏向于任何一方。
因此最后人选是周将军，众人也都认可。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除周将军外，五皇子也被派去了。
他被封为武威将军，地位在周将军之下，战役中要全权听周将军指挥。
虽五皇子之前镇压匪乱时立过功，但陛下弃三皇子而选五皇子，这其中仍令人深思。
况且两个月前，柔妃和施家发生了那样的事。
所以陛下最后弃三皇子而选五皇子好像也没那么意外。
......
谢府后花园假山处。
“你也要随军出征吗？”
虞湘君仰面望着面前似乎又长高了的薛淮云，眸子里满是担忧和不舍。
“是的，陛下已封我为校尉，令我跟着五殿下一起随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