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渐歇2

爱丽儿醒了。

希尔伯特给爱丽儿办理了出院。芮普曼有自己的任务。她要将爱丽儿的行李搬到希尔伯特那里。在整顿好一切，爱丽儿移到希尔伯特的一间客房里之后，帕丁姗姗来迟。向爱丽儿解释发生了什么的任务也给到了芮普曼，希尔伯特和帕丁两人没有在小屋里停留，一边散步一边讨论最近发生的事。

希尔伯特：“我还以为你不会让雷蒙真的搬出来。”

帕丁：“为什么？”

希尔伯特：“你确定阿克西莫夫知道雷蒙在校医院？”

帕丁：“校医院的回函发到教学部办公室的时候，我也收到了一份。系统设计就是这么定的，所有发往教学部的照会，都会同步发送一份到我这边。我不觉得埃里克斯·劳森会在这种本·阿克西莫夫会上心的事情上隐瞒。以及……”

帕丁：“我把那照会亲自打印了一份丢在他办公桌上。然后在监控里看着他来打卡上班翻开那照会。”

希尔伯特：“然后他真的什么也没说。”

帕丁：“这也基本让我确定了他很可能真的对此一无所知。我等到了爱丽儿苏醒才把她移出来，期间他什么也没说。”

希尔伯特：“我以为阿克西莫夫这个表态的情况下，没必要把她接出来。”

帕丁：“两回事。如果本对这件事知情，那我可以理解为开战。但是他服软了。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是那样了。我给过承诺，我会守住那承诺。”

希尔伯特：“你确定她醒了就没问题了吗？”

帕丁：“按说她就不应该醒过来。铍青铜子弹虽然没有直接击中她的心脏，但是空腔应该造成她的胸腔内脏器的损伤。她现在应该还在昏迷，而不是能下床走路。一枚7.62毫米步枪弹击中躯干任何地方都应该直接死亡。但是一枚铍青铜弹击中这个绿型？几天时间，恢复、苏醒、下地、行走。这就是我们这一行的可悲之处。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枚子弹就会要了你的命。”

希尔伯特：“这就是你每一件西装、马甲都带着防弹内衬的理由？”

帕丁：“对啊，不然呢？她能苏醒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真言。真言能恢复物理性的伤势，但也仅限于此。她的现实扭曲能力按说应该处于代偿性郁结状态，但是被她自己理顺了。然后她的现实扭曲能力开始自动运转，修复她的身体。这是唯一的解释。”

帕丁看向希尔伯特：“她的本质很强大，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强大。”

希尔伯特：“你想放弃她吗？”

帕丁：“不。不是。”帕丁沉默着，思考。

希尔伯特熟悉帕丁的这种沉默。那是他想做一些事，但那事是不容易被接受的，而仅凭他自己也做不到时，才会出现的沉默。

帕丁：“我有一个想法。一个你不一定能接受的想法。多少年，我们一直认为绿型是对人类不断索取的暴虐异种。他们扭曲现实，摧毁人类建立起的一切，就像人类把铝水倒进蚁穴，然后称呼那模型叫艺术。我在想，如果那铝水本身就是蚁穴的屏障呢？如果他们不是残暴的破坏者，如果他们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呢？”

希尔伯特：“你疯了。你在白日做梦。你想驯化魔鬼。”

帕丁：“她现在还不是魔鬼。”

希尔伯特：“现在还不是。”

帕丁低下了头：“是啊。我知道。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希尔伯特：“帕丁，你听好。爱丽儿·雷蒙是我的学徒。要怎么对待她是我的事情，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帕丁：“你不是说她是个绿型……”

希尔伯特：“绿型？什么绿型？”

帕丁看着希尔伯特。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希尔伯特。他笑了。

希尔伯特低着头，看湖里游动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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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伯特：“所以，基本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已经知道了。”说完，希尔伯特有些紧张地看着爱丽儿。

爱丽儿和芮普曼对视一眼。

芮普曼把自己知道的应该告诉爱丽儿的都告诉了爱丽儿。但，还是有一些事情，芮普曼并不能很好的向爱丽儿解释，因为芮普曼自己也没有答案。比如她的枪伤是如何恢复的，比如她为什么要搬来希尔伯特的小屋，比如这样超常规的恢复措施的代价是什么。

爱丽儿坐着，等希尔伯特继续说。

希尔伯特：“是这样的，你的伤比我们预计的要重。联盟的特工是一千米外对你进行狙击的，使用的是7.62毫米步枪弹，是这样的。”希尔伯特翻开茶几上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爱丽儿。照片上的弹头并不如一般弹头是橙黄的铜色，而是某种粉肉色的金属铜色。

希尔伯特：“你很幸运，子弹没有直接穿过你的心脏，而是擦到了你的动脉，而且步枪弹穿过导致的空腔撕裂了你身体的很大一部分内脏。这是你当时的情况。”文件夹内另一张图片递给爱丽儿。那是一张立体图，随着观看者观看的角度不同会看到不同的画面。爱丽儿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何况那是自己的身体。

希尔伯特：“一般情况下那几乎可以说是致命伤了，想要留住你的命我们不得不采用了一些帷幕外的技术。”另一张照片和一份文件给到了爱丽儿。照片上是一个像生物又不像生物的一人半大小舱室，舱室内有一人大小的球状囊泡。“这是蝾螈坦克，是基金会基因培育技术的一部分。基因培育疗法是基金会的一种生物技术。”

那文件上写着基因培育技术的一些介绍。对重伤患者最大的问题在于对植入物的排异反应与材料的适配性。蝾螈坦克是当前帷幕内外生物技术的集大成产物。它可以定向培育给定基因序列的所有产物，所有需要的部分都可以在蝾螈坦克的之内以囊泡的形式被生物打印出来，这种生物打印包含了基因的选择性表达与选择性分化。从肢体到内脏，再到血液甚至特定血细胞都可以以囊泡中产物的形式，被生产出来，再被采摘，使用。

这完美地避免了任何可能的排异反应，因为所有的生物材料都与目标客体的生物信息完全一致。而蝾螈坦克这种钛合金共生体本身对所有基因序列都能做到不具有排异反应，也就能够承载所有基因序列的个体需要。

一个完美的生物材料生产装置。

希尔伯特：“我们采集了将你的基因材料，在蝾螈坦克中定向培育了这部分需要修复的内脏，然后对你进行了更换手术。所以你的身体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修复。”

爱丽儿：“这不是常规的医疗手段对吧？”

希尔伯特：“是的。一般只有2级特工或研究员在遭受严重伤害的时候才会考虑使用基因培育疗法。这并不是一种便宜的治疗方法。联盟承担了这一次的治疗费用，他们官方不能对此明面上负责。但是他们也不至于毫无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