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林冲有没有机会当寨主

扈三娘问：林大哥，你当初杀了王伦，为什么要让位给晁盖，而自己不当寨主呢？

林冲苦笑道：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我杀了王伦，我就能当寨主吗？

扈三娘道：你杀了王伦，杜迁、宋万等人，不敢不听你的。而晁盖他们七个人上山时又是无依无靠，自然也能听命于你，你如何当不得寨主？

林冲道：你只看到事情的表象，你说我杀了王伦，别说杜迁、宋万，哪怕与我比较好的朱贵，他们会不会从心里服我呢？

扈三娘想了想道：那估计不会，毕竟他们在一起，也有好几年了，是有感情的。

林冲道：自然是这样，他们怎么会从心里服我当寨主呢，我才上梁山几天，而他们和王伦在一起，已有数年的光阴。

若不是我突然下手杀了王伦，而晁天王他们七个人又都手持兵刃，令杜迁、宋万不敢动手，恐怕当场就要闹起来。

再说晁天王他们七个人，他们都以晁天王马首是瞻，都想让晁盖当寨主，有谁会希望我当寨主呢？所以这个寨主如果我做，定然位置不稳。

我与杜迁、宋万、朱贵等是仇人，而晁盖他们七个人又自成体系，谁支持我当这寨主呢？如果我当初当寨主，数月之间，不是被人杀了，就是被逐出梁山。

扈三娘点头称是，说道：这件事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没有想到其中的难点所在。

扈三娘又道：我心里常常想，假设当初晁盖临终之前，明确说传位给你该多好？或者当初你和其他头领们，要求宋江发兵到曾头市，你杀了史文恭，岂不是也能名正言顺的当上寨主吗？

我常常因此事替你惋惜，林大哥，你说你要是抓住机会该多好，咱们何必听别人摆布？自己做寨主岂不快活？

林冲道：小妹，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便我杀了史文恭，或者是晁天王临终之际，将寨主之位传位于我，你以为我这寨主之位就坐的稳吗？

扈三娘瞪大了眼睛，不解的说：怎么坐不稳？无论是晁天王亲口说传位于你，还是你杀了史文恭，都是名正言顺的梁山之主，难道宋江还敢动手不成？

即便他想夺位，难道只有他宋江有兄弟，咱们就没朋友助拳吗？

林冲道：动手是不能的，而且动手咱们也不怕。

鲁智深和武松自不必说了，那阮氏三雄和刘唐等人也不会袖手旁观。像什么石秀、杨雄、史进这些人也都跟我关系较好，徐宁又是我的旧识，有这些人相助，真的动手咱们是不怕的。

别看宋江人多势众，其实没几个能打的。而且真到了性命相搏的时候，这些人恐怕都不敢动手。

但你不要以为，他们不会对寨主之位武力抢夺，就能自然平稳过渡，我就能坐的稳。

扈三娘问道：那你还怕什么呢？你是怕宋江把你架空，把头领们都带出梁山？

林冲道：这你又想多了。如果我当上梁山寨主，谁又肯跟宋江走呢？四周都是官府的地盘，而且宋江和咱们也都是，被下了海捕文书的通缉犯。

且不说能不能逃掉追捕，咱就说离开了梁山，上哪里找适合占山为王的天险之地呢？谁又肯同宋江这样一个丧家之犬，流浪江湖呢？所以宋江是绝对不会走的。

但他不走，拥立我为寨主，那才更加可怕。

扈三娘问：那他能做什么呢？既然寨主之位已定，我想不出来，他能有什么做为。

林冲道：他可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宋江是何等心狠手辣，那军师又是毒计层出不穷，又岂是你我能预料到的，他们一定会表面上支持我当寨主，背地里极尽挑唆，我和弟兄们的关系。

何况他们还有杀手锏，要求重新排座位，以表彰为梁山立功的头领。那样我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扈三娘道：这话从何说起？那石碑是天上的陨石，我们都是天上的星奎，都在天罡地煞之列。

林冲道：这等把戏你也会信？如果这石碑是上天安排好的，那他宋江就是寨主，我只能排第六位，还有什么资格做寨主？

扈三娘一时无语，林冲接着道：这种鬼把戏，无非是仿造了陈胜、吴广的“大楚兴陈胜王”这样的谶语，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宋江和军师弄这伎俩，是想让兄弟们，更加团结在他们周围，知道每个人都不是凡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自然鼓舞人心。

只要涉及到排名，就会有人觉得不公，就会闹意见，如果把他都归咎为上天安排好的，那谁还敢说什么？自然大家都无话可说，即便心中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这就是宋江和军师的伎俩。

可是我自然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排定座位时，我一定是论功行赏，努力做到公平公正。

但弄这个排名，宋江和军师一定要参与，我又不善于与人争论，他们在其中一定会大作手脚，出炉的排名，会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公。

宋江自然会引导众位头领迁怒于我，从此让我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到那时候，不用宋江再使什么手腕，我这寨主之位恐怕也摇摇欲坠。

到那时，我不是自己主动走人，就是被人家用各种手段暗算而死，你说我还当什么寨主？

林冲接着道：小妹，我知道你心中盼着我当寨主，那样你就有机会杀了李逵，报了你的家仇，我能理解你，但是这事是不能做，也做不到的。

你家人的被害，难道你不知道是宋江的背后主使？李逵只是一个打手罢了，你何必这么恨他？秦明一个堂堂的兵马统制，都不能杀了宋江为自己报仇，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再说，我们都是发过誓的，108人结为兄弟，同生共死，岂能自相反目？咱们现在已经被招安了，等打完仗，朝廷对每个人都会有封赏，人人封妻荫子。

到那时，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家园，过起安生的日子，江湖上的是是非非，莫要再想，莫要再烦恼了。

扈三娘冷笑道：即便不报仇，我又岂能和那矮冬瓜一起生活一辈子，我是从不信命的，即便不找李逵报仇，我也不想和他再这么生活下去。

一旦战事结束，我就逼他写下休书一封，与他和离。

听到扈三娘如此斩荆截铁的言辞，林冲也不便再相劝什么，匆匆结束了谈话，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