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以虚渡（6）
“……我还好。”即使是康复了，秋安的状况看起来也还是很不好。
指心情。
她此刻眼神灰暗，仿佛一时间遭受了很多打击，就连笑容都不能露出来。
秋安这副模样，让黑天鹅自然是知道她并不是很好，轻轻叹气后，黑天鹅抬手抚摸秋安的发顶。
“我理解你的痛苦，秋安小姐。若是你需要静一静的话，可以给你一些个人空间，但若是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地方，一定要呼唤我，可以吗？”
秋安乖乖的点头，还感谢了一番黑天鹅，并对自己给大家造成麻烦的事情，感到很抱歉。
“怎么会是麻烦呢？你帮了匹诺康尼很多，可以说是匹诺康尼的英雄了，而且我们都很关心你的身体和精神情况。”
笑容依旧温柔的黑天鹅，说完这句就体贴的离开，留给秋安一个人缓一缓的时间。
房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秋安捂住了脸，身体也蜷缩起来。
现在该做什么呢，该说什么呢，秋安完全不知道。
需要好好睡一觉吗？
可是已经睡过了。
可是好累。
那就睡一觉吧。
抱枕不在这里……那也只能这么睡了。
保持一种蜷缩的姿势睡着后，秋安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人都是之前那些人，老实说秋安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谩骂什么的，秋安也没有在意。
她只是还没有接受，她们离开自己的事实，都没有给她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
明明知道不应该这样悲伤，明明知道要和同伴们一起继续新的旅行才对的。
因为这是她们的期望，自己不能让她们失望，而且她们后来还会以新的身份活下去的……吗？
意识到不对劲，秋安愣住了。
周围的谩骂和侮辱声都在离她而去，渐渐的，秋安什么也听不到了。
要是她不知道，上一个想改变时间线的人的结局的话，她可能会过一段时间就慢慢接受她们离开的事实。
可，她想起来了，她知道了。
万事皆有其代价，她们本来就不被树所认同，又是如何让自己诞生于世，又是如何赋予自己新的生活？
面对那个可能性，秋安心里只有满满的恐惧，她很害怕知道事实。
但自己已经知道了。
她们的存在会永远消失。
这样的幸福，以她们换来的幸福，只有自己一个人享受的幸福，真的有意义吗？
这么想对列车组的大家，还有朋友们是不公平的，可秋安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不好想法了。
牺牲他人所得到的幸福，对她自己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没有意义的幸福，自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吗？
……她对这一切感到疲惫。
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呢？
思想混乱，情绪崩溃，秋安只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忽的跪在一片水面上，秋安在水面看到的，是自己那泪流满面的一张脸。
还有……开始泛白的头发。
这让秋安直接惊醒，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泛白的长发。
她忽的抬头，仿佛看到了一轮黑日，那黑日吸引着她。
她呆愣的伸出手，接住了从黑日里渗出的液体。
在房间外面察觉到什么的黑天鹅，顿觉不妙，直接出现在了房间里。
但已经迟了，房间里已经看不到秋安的身影，并且有非常浓重的虚无力量。
“……怎么会？”黑天鹅不敢置信的睁大眼，为什么秋安会在这种时候落入了虚无？
“黑天鹅小姐，出什么事了？我们察觉到了浓重的虚无力量，还好流光忆庭的忆泡没有受到影响……”
忆者有些紧张的出现，她也发现了床上空无一人。
这样的话，是最糟糕的结果了。
“没想到会有突发事件……”黑天鹅揉了揉眉心，如今她们连秋安去哪了都不知道，“算了，还是只能把这个坏消息告诉星穹列车上的各位。”
“隐瞒已经无用……那孩子的结局已经注定。”
——
这里……是什么地方，黑漆漆的。
还有什么在淹没自己，是水吗？还是什么别的……
总感觉有什么变得好沉重，意识也要变得麻木不堪了。
存在的意义，好像也要被消磨。
我应该存在吗？我应该活下去吗？
是不是就此消亡比较好呢。
好疲惫……这样的世界，好像存在也变得无意义了，就这么睡下去可以吗……
在彻底闭上眼的时候，秋安感觉有什么人抓住了自己。
她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黄泉。
只不过，现在的黄泉已经褪去了颜色，只剩下鲜明的红。
“……事情果然会变成这样。”黄泉叹了口气，她不意外这个结果，“你还好吗？可不可以站起来？”
“……嗯。”秋安呆愣的应了一声，她迷茫的打量周围，“这里是……？”
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片黑漆漆的空洞就在前面，又隐隐发着光，身下是一片空白的水面。
这里仿佛没有任何声音，存在也只是多余的东西。
“这里是什么地方并不重要。”把秋安轻轻拉了起来，黄泉语气温和，“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拯救自己。”
“拯救……自己吗？”
秋安迷茫的眨了眨眼，她如今已经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头发已经变得苍白。
眼中的星星虽然没有破碎，但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只是一件无意义的装饰品。
“嗯，我知道你或许遭遇了什么前所未有的打击，从而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
黄泉轻轻点头，开始引导秋安。
“如今你已经完全变成了自灭者……我很遗憾。但我已经帮助你稳定住了你体内的力量，让你不至于因为虚无的污染变成无意识的怪物。”
“是吗？是吗……”秋安低头喃喃着，原来如此，她还是没能从残酷的命运中逃脱掉啊，“那我后面，会变得如何呢？”
她很想对关心她的人说对不起……因为她根本没有从苦难中成长，反而在虚无中堕落了。
“这是谁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但我希望你，不要放弃。”黄泉缓缓靠近秋安，手指停留在秋安的双眼上。
“你眼中的星星，即使光芒熄灭，也并没有破碎，这证明，你还是有自我拯救的意识的。”
“可是，这样的我，还能被拯救吗？”秋安迷茫的抬起头注视着黄泉，“我已经落到了如此地步……只有可悲二字能描述我。”
“当然可以，这个世界上，最能拯救你的，是你自己啊。”
黄泉温柔微笑，仿佛此刻她并未被虚无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