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疯狂的执念

砰，恐怖的爆鸣声撞击着耳朵，汹涌的炎流一口气灌入了迪亚波罗的体内，然后从他身后穿透形成一个个巨大的环状冲击波，甚至洛娅和珀耳塞斯也被这股威力所波及，朝两侧同时弹飞了出去。

烈火灼烧着肺部，鲜血顺着喉咙疯狂翻涌，迪亚波罗痛苦地眨着眼睛，他看着眼前的阿伊埃尔，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爆裂般的能量冲击着迪亚波罗整个身体，他挣扎着要碎裂的双脚不断后移与地面剧烈摩擦，但最后还是承受不住，像炮弹一样被轰飞了。

沿途卷起超强气浪，削掉地面的表层，一直飞行了数百米后撞进地面，身体扎进岩石层，在地表留下一条深宽数米，长百米的巨大痕迹。

“啊，消失了！！”艾兰惊喜地大叫起来。

当迪亚波罗遭受重创的同时，那些原本由时间之力具象化的分身也没办法继续维持形体，渐渐变得虚幻起来，最后消散在了空中。

这时候，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讯号，甚至顾不上处理身上的一些伤势，就急忙朝着迪亚波罗被打飞的位置迅速追了过去。

考虑到迪亚波罗能自由操纵时间的能力，他只要有一息尚存，就可以使用时间回溯来令自己满血复活，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最麻烦的力量。

但好在辛苦没有白费，他们最后在一片幽深的地缝中找到了他。

迪亚波罗那破烂不堪的身体正一动不动地镶嵌在碎裂的岩石之中，他的喉咙里还在不停地涌着鲜血，被太阳神咒击穿的部位则变得一团焦黑。

他的脸上浸满了血迹，双眼像蒙了层灰似的，变得无比混浊。

刚才的攻击完全出乎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阿伊埃尔竟然会在人前主动使用他向来最厌恶的招式，那是作为阿波罗时所独创的最强绝招。

熟悉的威力在他体内炸裂，席卷了他的精神，迪亚波罗也因此丧失了数秒意识，当他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座深坑中，身体依然滚烫地像被火烧一样，但后背却意外地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迪亚波罗蜷缩着身躯，剧烈的疼痛令身体麻木又僵硬，尽管他竭尽全力依然只能够将上半身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他艰难地抬起了手。

“时间回……”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金色身影先一步疾驰而来。

“——天元禁制…消散！！”

只见洛娅将手一张，裹起一抹明光，天元力顿时凝结成无数枚金色细针飞向迪亚波罗的身体，扎进他皮肤的瞬间就溶解成金色液体侵入体内。

伴随着浑身剧烈一震，迪亚波罗脑袋沉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极其苍白，突如其来的疲惫让他丧失了全部力气，手中聚集的原力也消散了。

视野一片朦胧，接着，七线光影飞散在他的眼边，迪亚波罗急忙晃动着脑袋，等到完全回过神来，身前已然出现了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

迪亚波罗慢慢抬起了昏沉的视线，从右往左看分别是克罗索德、艾兰、阿尔兰法、阿伊埃尔、诺岚、诺娅、珀耳塞斯和洛娅。

他微微蹙着眉头，将目光移动到更前方，一脸茫然地朝向正对着他的阿伊埃尔，脸色有些五味杂陈，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欣慰地笑了笑。

“刚才的……太阳神咒，威力……相当不错！”

阿伊埃尔没有回应，面无表情地看着迪亚波罗，没有表达出丝毫感情，尽管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什么，但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迪亚波罗则继续喃喃道：“这意味着……你找到了自我，摆脱了过去吗？我知道你憎恨着我，如果在以前，你绝对不会用太阳神咒！”

他的音调显得极为嘶哑，就像喉咙里含着无数的沙子一样，但他依然身体一阵狂震，癫狂地叫喊道：“但是，现在你向我证明了，所以，你应该也能理解我才对，我比任何人都深爱着你的母亲，也比任何人更能体会到失去她的痛苦，你应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跟着一群外人阻止我！”

“然后呢，这样有什么意义！”阿伊埃尔阴沉地摇着头。。

微微缩起的眼睛透着一丝憾然，他一脸沉重地叹息道：“别误会！不管是你也好，什么人都好，我都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没必要继续重复相同的事，因为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所以说……父亲，都结束了！！”

“……结束？”

迪亚波罗顿时睁大眼睛，脸上浮起一阵惶恐，他目光萎缩地看着阿伊埃尔那张刚毅的脸，那是抛弃了所有怠惰与软弱的无比坚定的脸。

“为什么你能轻易说出这种话，为什么你能够抛弃过去？”

“我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我了，只是你仍深陷在泥潭中！”

阿伊埃尔摇着头，若有其事地捏起拳头“不论过去，不问将来，我会坚持自己的路，我会记得当时的承诺，除此以外的全都是亵渎，我既不感兴趣，更不奢求改变，我只为追求纯粹的自我，从而踏入修行之路！”

“是吗，呵呵……”迪亚波罗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阿伊埃尔最后长叹了口气后，慢慢向后退去，并朝着洛娅示意。

洛娅嗯了一声后，急忙迈上前去，她目光凛然地对迪亚波罗说道：“虽然这样看起来有些以多欺少，但我们确实都为各自的信念而竭力奋战，只是我们略胜一筹，仅此而已！那么接下来，你还打算反抗吗？”

“反抗？哈啊……面对这种状况，就算是我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迪亚波罗流露出颓败的眼神，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慢慢将身体朝后仰，然后瘫痪似的倒在了地上，茫然地望向布满浓烟的灰暗天空。

身体要凉透了，恐惧感不断侵蚀着身体，从四肢逐渐蔓进五脏六腑。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一刻刻慢慢宣布的死亡宣告，直达意识最深处。

［结束了，到头来一场空，就这是我的结局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蹈覆辙，就只是为了印证这样卑微的自我吗？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才变成这副模样的啊？］

狂热的内心发出咆哮，脑中像燃起一把火，直到刚才的所有感情被一扫而空，灼热的色彩骤然亮起，化作坚定的气焰烧尽了迷惘。

是啊，为了与那个人重聚，为令卡珊德拉复活而不惜触犯禁忌。

为了重归曾经的美好，为了追求未来的幸福生活。

为了她，同时也为了我自己！！

所以，我必须停止思考，为了达成唯一的目的。

那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早就有所觉悟的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办完的事，我绝不允许自己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弃！

还没结束，还没结束！我绝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轻易地结束！！

尽管身负重伤，刺骨的冰凉逐渐削减了身体的热度，就像掉入冰窖一般寒冷，但是，迪亚波罗的内心却犹如烈火般灼烧着，并未丧失意志。

是啊，还没结束呢！

站起来，快站起来吧，我还能继续站起来……

快站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底想躺到什么时候啊，到底想继续重复同样的状况到什么时候啊？

已经站在终点了，就只剩下最后一步的拼搏！

迪亚波罗灵魂深处传来低吼，强烈的意志不断渗入……

“既然做不到的事情，那就用生命当作赌约吧，将灵魂化作燃料……将我的一切都当作代价吧！只有能够与她重聚，我什么都不在乎！”

“是啊，我发誓……我愿意发誓，以我的生命和灵魂当作代价，以我此生所拥有的一切当作誓言，我愿意……放弃一切！！”

发出这样高昂的呐喊，一股灵明忽然从灵魂深处涌现，心中的执念令他发狂，无论如何也要办到的事情，化作永无停息的感情不断泛滥。

直到最后，那道孤单的身影开始一个人默默地哭泣。

“我好想……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躺在地上的静止不动的迪亚波罗，手指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

没有丝毫预兆的，正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众人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迪亚波罗的身上忽然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

只见他浑身泛起流光溢彩，无数隐晦难明的文字与符号紧密相连，以某种规律排列组合，然后融入迪亚波罗的体内，最后迅速挥散而去。

但是，还没等众人从这片场景中回过神来，迪亚波罗身上又骤然泛起光芒，无数象征着世界规则的符文显现，巨大的波动第二次经过他的身体。

迪亚波罗嘴角划过一丝冰冷地笑容，他竟然挣脱了天元禁制，并且毫发无伤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就连身上的伤势也在瞬间愈合，就好像从未有过似的。

洛娅震惊地盯着迪亚波罗，一阵莫名地恐惧感催促着她不停后退，嘴里颤抖地轻喃道：“……是誓约！他竟然连续发动了两道誓约！”

誓约作为创世神卡俄斯留给后世的宝藏，也被称为禁令，誓约拥有能够达成心愿的力量，向〔世界〕述说他的渴望，如果态度足够诚恳，而且觉悟足够深刻的话，那么世界便会与誓约者签订契约，赋予其达成愿望的能力。

世界的禁令会根据愿望赋予誓约者超乎想象的强大能力，但同时，愿望的价值也取决于结缔誓约后所要承担的代价，那是要必须遵守的规定，一旦违背了这些规定的话，就会受到等同的反噬，一直延续到死亡。

想到这里，洛娅愤怒地朝迪亚波罗大吼“你疯了是吗？！！”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是不会输的！”

“什么！？”

洛娅忽然怔住了，看向迪亚波罗的眼睛，昏暗无光，仿佛随时都要碎裂的玻璃，深深的执念紧紧缠绕在他的心底，就宛如遭到操纵的人偶一般。

迪亚波罗吸了口气，伴随着爆裂般的疾风从他周围四溢奔流，他的原力一口气提升到了远远临驾于众人的地步，无不为这股高涨的气势所压倒。

被狂风吹得竖立的头发渐渐染成了黑色，瞳孔化为了鲜红的重瞳，躁动的力量在不断在迪亚波罗的脚下盘旋着，仿佛在拱卫着君王的仆从一般。

“接下来，就不需要你们再回敬了，因为我会一口气解决掉你们！”

迪亚波罗放出惊人的宣言，凛然的目光一一扫向众人。

瞬间感受到瞳孔被刺穿的灼痛感，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令众人战栗，不禁腿脚僵硬地怔在原地，只见他们一个个都脸色发白，连呼吸也静止了。

“不行，别站在那里！！”洛娅匆忙大叫。

砰，一阵风声呼啸，疾驰的闪光穿透了心脏，令其停止跳动。

飞溅出的鲜血，令每个人都为之一颤，只见电闪雷鸣之间，迪亚波罗已经出手，他猛地挥出一拳，而正对着他的珀耳塞斯忽然一动不动，就算他已经及时反应了过来，但身体却还没能跟上，他握着的拳头像被冻结似的悬在了空中。

下一刻，汹涌澎湃的力道陡然炸裂开，珀耳塞斯没有任何迟疑地倒飞了出去，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破开了空气，连续撞穿了数座山脉后才渐渐平息。

沿途卷起烈风，坍塌的巨石倒成一片，洛娅担心地朝珀耳塞斯打飞的方向赶了过来，不一会儿，从一座深埋的巨大沟壑中找到了他的身影。

珀耳塞斯的身体就好像被什么怪物咬了一口似的，巨大的伤口下布满淋漓的鲜血，他涣散的目光朦朦胧胧地看着什么地方，但也很快丧失了全部意识。

“这怎么可能，竟然只用一击就击倒了珀耳塞斯！？”

珀耳塞斯已经彻底丧失行动能力，而且这伤势如果不尽快处理会有生命危险，但与现在的迪亚波罗交战的其它人更危险，洛娅又急忙赶了过去。

迪亚波罗微微晃动着身子，脸上透着一股狰狞与豪放，强大的原力不断从他体内流出，逐渐形成质变，最后化成无数恐怖的电流挂满全身。

他目光阴寒地看着阿伊埃尔，然后笑着说道：

“我来给你看看吧，真正的太阳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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