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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

兆麟与他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都已经明了的眼神,拿出抽屉里的一台座机推到他面前。

“打吧!”说完,便一起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看好他!”兆麟对门口守着的警员道。

“是。”

随后两人一起走入隔壁的观察房内,刘鹏和严忱正守在那里。

“老大,干嘛让他打,给我十分钟,一定把他诈出来。”崔珏不解地问道。

严忱看了一眼单向玻璃那边,在兆麟二人走后便懒洋洋地公然把腿翘在桌子上仰头打电话的王景泰,说道:“这个人面对警察的盘问有着一定的应对经验和心理素质,我们刚刚抓了他,想必他的脑海里已经想好了对付我们审讯的方法,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找律师是他的权利,让他找,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样。”

说着,他看向一旁始终在观察王景泰行为的刘鹏,问道:“你觉得这个人的证词怎么样?”

刘鹏转过身看了看等着他答案的三个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满嘴谎话。”

“母子俩一个德行。”崔珏不屑地嗤道。

单面玻璃那边,王景泰的电话已经接通,只见他用粤语急切的说着。

“聂哥,我依家俾人锁咗系差管,你帮下我。”

“警察搵到咗我,我无办法啦,唔该你帮帮我!”

“可唔可以唔好惊动樊哥?”

“好,我听你嘅,我等你。”

“他在说什么?”兆麟和崔珏完全听不懂。

“聂哥,我现在被关在警局,你帮帮我。”

“警察找到了我,我没有办法,你帮帮我吧!”

“能不能不要惊动樊哥?”

“好,我听你的,我等你。”

严忱和刘鹏一人一句将粤语翻译过来。

“……”兆麟哑口无言,同情地拍了拍崔珏的肩膀。

崔珏心里泛酸,撇着嘴凑到刘鹏身后,私下拉了拉他的小拇指,求安慰。

刘鹏慌忙抬头看了看另外两人,见他们都没有注意这里,不由得地瞪了他一眼。

但被捏住的小拇指,却始终没有抽出来。

玻璃那边,王景泰挂断了电话,冲着镜子嘲弄地一笑,大喊道:“喂!阿sir,不好意思啊!我的律师没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了。”说完,便懒懒地靠着椅背,闭上眼做出睡觉的样子。

“老大!”崔珏恨恨地捶了一下玻璃,“早知道就不让他打这个电话了。”

严忱冷冷看了玻璃那边的王景泰一眼,转身离开了观察房。

“让他折腾,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剩下三人无可奈何,只得尾随着他离开。

*

虽然中途终止了审讯,但其实时间早已是凌晨两点,再赶回小楼睡觉也麻烦。

兆麟和左飞白天累坏了,本身就住在三楼的小宿舍里,崔珏便带着刘鹏去了大刑警办公室,把两个长沙发对到一起让刘鹏睡,自己就简单的把两个单人沙发面对面,翘着腿靠着椅背凑合一宿。

严忱推开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见到元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进来,已经大喇喇地躺在屋里那张真皮长沙发上,盖着一件羽绒服呼呼大睡起来。

想来这个家伙一定以为他们会彻夜审问,才会偷偷溜进来躺在自己的沙发上。

毕竟比起已经睡了个打呼噜声震天的左飞的小宿舍,和大刑警办公室人来人往的环境,还是这里能满足元二爷的要求。

“还是那个样子。”严忱走到沙发旁,低着头看着睡得迷迷糊糊嘴边挂着哈喇子的男子。

暗夜里,一盏灯都没亮,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射进来,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那个人轻弱的呼吸声传来。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神情慢慢放开。

似乎,只有这样的氛围下,他才能卸下伪装,面对自己。

多久了?五年了吧?

26岁时的自己,曾经是海城警界最被寄予厚望的精英,受到上级的指派,到海城大学进行一个刑侦学的进修课程。

在那里,第一次遇到了嚣张霸道的元二爷。

“你就是严忱?我听说你身手了得,怎么样?和小爷过几招?”

“没必要!”

“你怕了?”

“我怕最后出医药费给你治伤,麻烦!”

“你……”

那个秋季,冷漠疏离的严忱,狂傲不羁的元晋……

后来…………

严忱在沙发对面坐下,看着眼前的人。

一时间,他竟然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刁蛮无礼的人是怎么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自己的心里,不顾他满是荆棘的外壳,执着而任性。

“喂!小爷我喜欢你,你不开心吗?”

“不会。”

“为什么?”

“还要多一份伙食费,你吃的那么多。”

“去死,小爷我还用你养,是我来养活你好不好?”

“你养我?”

“怎么?我养不起你吗?”

“养养试试吧!”

“混蛋,是不是心里其实偷着乐呢?冰……块……脸。”

“你想多了,我看到你,就想不到别的表情了。”

“严忱,你个大混蛋。”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元晋,竟然是京城元家的公子;

还不知道如果他们要走到一起,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听说严忱是国防大学的高材生,最厉害的就是一双腿,曾经败在他腿下功夫的高手不计其数。就是不知道,若是咱们用着棍子朝着膝盖就这么打下去,大名鼎鼎的安刑警以后还能不能踢腿了?严忱,今天只要你开口放弃,这棍子就饶了你;如果你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那么就要看看是你的膝盖硬还是这木棍硬了。”

刻骨惨痛的回忆引发了膝盖旧伤的疼痛,严忱咬紧牙关慢慢地站起身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从右侧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打开倒出一粒,生吞了下去。

闭上眼靠在椅背上,额头的汗珠一颗颗顺着鬓角滚落,最终落入发内,隐于无形。

渐渐地,止痛药的药效起了作用,严忱闭上眼睛,慢慢陷入了睡眠中……

黑暗中,一双清澈晶亮的眼眸毫无征兆地睁开,眼角处,缓缓溢出晶莹的泪珠……

*

清晨,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本该还是个万籁俱寂的时刻,但是海城刑事罪案调查科的办公楼内,人们却都已经开始了忙碌的工作,熙熙攘攘地声响不绝地从紧闭的房门外传来。

严忱睁开眼,就见到窗外的树枝上,几只麻雀正竞相歌唱,活泼地在树梢上蹦来蹦去。

他微微转过头,就见沙发上那个人还深陷在睡眠之中。

他略醒了醒神,站起身打算出去洗把脸,一件黑色的呢料大衣顺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到了地上。

他弯下腰捡起,如果记得不错的话,昨晚他是吃了止痛药睡过去的,根本没盖任何东西。

他怔愣地看向沙发上的人,微微的呼吸声带着不规律的节奏。

竟然……

冰冻般的面容微不可察的发生了裂痕,他将衣服挂回衣架上,起身往外走去。

打开门,一抹艳丽的红色带着不属于这个安静清晨的明媚娇艳,映入他的眼中。

“有事?”他看着面前笑得一脸灿烂的苏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发慌,莫名地后脑勺‘嗖嗖’冒凉风。

“老大,早呀!”闭关多日心情多云转阴阴转暴风雨的苏虹姐今天却意外的暴风雨转晴,笑得灿若夏花。

“早!”严忱维持着一贯的从容淡定,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

苏虹灿笑着侧过身,露出了她身后一个架子上的仪器。

“这是……?”严忱疑惑的微微蹙眉。

“老大,牙疼吗?”苏虹笑得见牙不见眼!

严忱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以眼角瞄了瞄突然安静下来的三楼大厅。

小宿舍的门开了一个缝,左飞露出一只眼,很快又被兆麟按了回去;

大刑警办公室门倒是开着,但是里面却像是空无一人,但再仔细一看,每一张桌子底下都有一双脚……崔珏桌下面还是两双;

楼梯间的门被轻轻打开,刚上班就见到苏虹这副架势的林樾,带着闵行和书凡躲在里面。

不愧是领导海城最大最权威司法机构的严忱,见到这副场景,他明智地错开身,露出了身后躺在沙发上似乎在睡觉的元晋。

“真上道!”苏虹大小姐很满意他的贡献,拍了拍肩膀表示赞扬,随后便拉着她的仪器架子走进了科长办公室,并迅速关门上锁。

半晌后……

“苏虹姐,你干嘛?”

“你……你别过来,我喊人了。”

“不要……我不要,你走开!”

“啊啊啊啊…………”

“严忱,你个王八蛋!”

随着最后一声愤恨的怒骂,科长办公室彻底恢复了安静。

“不会有事儿吧?”林樾拉着闵行,闵行拉着书凡走出来,仿佛一串糖葫芦。

“苏虹有分寸。”严忱的神情依旧淡漠无澜,转身朝着小宿舍走去。

“阿晋,你安心的去吧!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烧纸的。”

警报解除后,崔珏便带着刘鹏走了出来,凑在科长办公室门外偷听动静。

“多日不见,苏虹姐的杀伤力又增加了不少。”一想就后怕的子骞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呜呜……苏虹姐,我其实是想献身,可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婴儿,还不能为你捐躯呀!”左飞泪眼朦胧地盯着紧闭的大门,暗暗猜测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刷牙洗脸出来的严忱就见众人围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冷声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都去工作!”

一群人顿时做鸟兽散状,四处逃窜忙自己的去了。

看着闵行送书凡去小宿舍,林樾走到严忱身边,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严忱苦涩地一笑,眼睛紧盯着咫尺间的办公室大门。

林樾见他这般,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

半个小时后,苏虹姑奶奶一脸满足的表情,推着她那辆仪器架子从科长办公室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捂着腮帮子,脸颊绯红,眼眶湿润,一副被过度虐待过状态的元晋。

“嘶嘶嘶……”元晋疼地直吸气。

瞧着他委屈的样子,苏虹嗤笑道:“臭小子,喊什么喊,给你治牙齿,明白便宜你,你还委屈了?!”

“姐,您的手都是摸尸体的嘛,怎么说我也还活着,哪敢麻烦你呀?”元晋敢怒不敢言,忍着痛伏低做小。

“滚一边子去,什么摸?我解剖尸体是为了还死者以真相,那是病理研究好不好?”苏虹鄙视地白了他一眼。

元晋扭过头暗自吐槽:‘姐姐,你确定你看着尸体那种火辣辣赤裸裸的兴奋眼神不是因为爱慕它而只是病理研究?’

苏虹不再理会他,转而走向大刑警办公室,严忱连同林樾一众人都等在那里。

她从仪器架子上拿出两个小型不锈钢托盘,分别放着粉末颗粒状碎物和肉糜状碎物递到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林樾问道。

“一个是刚才阿晋被打碎的坏牙齿,另一个是某人被打碎的心脏。”

“心脏?”众人惊呼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

“刘瑶的心脏并没有被拿走,而是在胸腔里就已经被打碎了?”崔珏反应极快,不敢置信地问道。

“bingo!”苏虹打了一个响指,接着道:“正如你们所想。当初在案发现场初次化验的时候,市局法证的人以器具插入伤口发觉里面空无一物,就猜测是心脏被拿走了。回来了,我打开胸骨,竟然看到一摊破碎的肉糜。我最初的想法是死者的心脏被拿走的时候被人以利器过分破坏而后一点一点的取出来,但是最后当把肉糜取出经由冉祺化验过纹理和切割痕迹后,确认并不是利刃分割而成。于是心脏的问题就一直困惑了我。”

“直到薛炎磊的出现?”林樾接话道。

苏虹点点头,“那天冉祺回到五楼来找我,告诉我证人说曾经看到一个红色的通电接收点,他猜测是仪器。我就想到底什么是可以插入胸口那个狭长的伤口而把心脏打碎的东西,直到我发现了这个。”

说着,她拍了拍身后那套类似于大型行李箱的牙科仪器,接着道:“这是最新型号dU893的齿科便携式治疗机,经过冉祺的纹理分析,再加上刚才我用这个对阿晋牙齿做的实验,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就是造成刘瑶心脏碎烂的东西。”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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