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残酷往事
得知了这个消息，陆宁第一时间去了鬼市附近的宅院。
她终于见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勒古。
一个面容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
见到陆宁，他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我说这位小姐，就算是你和江行川有血海深仇，可他早就死的骨头都不剩了，为什么还要派人抓我？何必呢？”
当时，他原本在长公主手下的协助下，逃出了京城。
哪曾想过周大彪不达目的不罢休。
像个跟屁虫一样死死的追在他身后。
这几个月，他浪迹了大半个宁国。
却始终没有躲开周大彪。
好不容易，他使了个计谋让周大彪受伤，这才暂时摆脱了他的追踪。
他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哪曾想，一切都是周大彪的将计就计。
在他回到京城之前，就已经伙同灵玉做好了圈套。
他一头扎了进去。
彻底失去了自由。
陆宁淡漠着脸。
“你这话是有几分道理，原本我是想让你当面指证江行川给人下蛊，谁知他死的早，此事作罢。可蛊虫毕竟是你给他的，我险些被蛊虫毒害，难道你就没有一分责任？”
勒古举手求饶。
“天地良心，我在鬼市摆摊，向来都是银货两讫，顾客把蛊虫吃了丢了亦或者用到谁身上，哪用得着我关心？这位小姐，你这么说就有些没道理了吧？”
“若我偏要你追责呢？”
见陆宁如此难缠，勒古这会儿恨不得把江行川挫骨扬灰。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双手一摊，破罐子破摔。
“反正我也被你们抓到了，怎么处理我，悉听尊便。”
陆宁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当然，你想活也不是没可能。我想知道，你和赵嬷嬷是什么关系！”
提到赵嬷嬷，勒古看着陆宁时满眼狐疑。
“你和那老婆子是什么关系？”
陆宁神色淡淡。
“没必要跟你解释，现在你最该关心的是你自己。”
勒古扯扯嘴角。
“其实，我和那老婆子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在十五年前替她的主子和一个死人换了脸。”
十五年前、死人。
两个字就像是两记重锤砸进了陆宁的脑海里。
她眼前一黑，死死的扶着椅子把手。
“小姐！”
云岚担心的轻唤了一声。
陆宁抬手，惨白着脸开口。
“我没事。”
纵然如此，云岚还是担心的红了眼眶。
陆宁却无暇顾及她，心情沉重的看向浑不在意的勒古。
“你说的换脸可是在一间叫做暖日的温泉庄子？”
勒古皱眉想了一阵。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你怎么会知道？”
陆宁呼吸一窒。
指尖死死的扣着椅子扶手。
“你继续！”
勒古虽然不解陆宁为何反应这么大。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如实相告。
十五年前，勒古在古滇部落里犯了错，被逐出部落。
听人说宁国都城繁华，他本想来此求生。
他一路颠簸终于从古滇抵达京郊。
他运气不好。
身上钱财在路上就被山匪劫掠一空。
为了填饱肚子，他本想去温泉庄子偷一些吃的。
哪曾想被赵嬷嬷意外发现。
赵嬷嬷非但没有将他告发给官府，还帮他在温泉庄子找来一份活计。
虽只是一个温泉庄子，可富庶程度远非古滇部落能比。
他本想着就这样在庄子上做工养活自己。
忽然有一日。
赵嬷嬷前来寻他。
说是有事请他帮忙。
他感激赵嬷嬷的一饭之恩，匆忙前去。
谁知在偏僻的客房里却见到了赵嬷嬷的主子和一具刚死没多久的女尸。
那女尸他也见过，是威武将军府的夫人。
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想惹火上身。
当下就想夺门而逃。
赵嬷嬷的主子却以他古滇人的身份相挟。
那个时候，古滇和大宁水火不容。
一旦被人发现他的身份，就是个死。
勒古答应帮忙处理尸体。
赵嬷嬷却忽然想起他曾说过，可以帮人换脸。
复又逼着他给将军夫人和自家主子换脸。
在温泉庄子上，他不是没听过旁人提起陆将军多重视自己的夫人。
一旦她在温泉庄子身亡的消息传出去，定会引来将军府的多番盘查。
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
他答应了赵嬷嬷主子的提议，替她和将军夫人换脸。
换脸之后，他又给赵嬷嬷主子护理了七天。
眼见赵嬷嬷主子行为举止俨然成了将军夫人，而后被将军府顺利带走。
他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但唯恐东窗事发。
他在赵嬷嬷主仆离开庄子的同时，也第一时间离开了庄子。
这些年赵嬷嬷也曾联系过勒古。
但他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一直都没有理会。
这次若非被周大彪和灵玉逼到了绝路，狼狈回到京城。
他也不会主动联系赵嬷嬷。
就这样，他和赵嬷嬷被周大彪灵玉一网打尽。
心头怀疑了多年了的念头终于得到了证实。
这样的晴天霹雳让陆宁大脑一片空白。
要知道，她怀疑沈清芝的身份。
可在心里，她一直有个侥幸。
那个疼她入骨的母亲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
等真相大白时，她依旧可以寻回失落多年的母爱。
她不敢相信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早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十五年前。
这样的结果，她是不愿接受的。
更是无法承受的。
起身时，陆宁身形一晃。
“小姐！”
云岚飞快的扶住了她，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在她的心里，陆宁的母亲沈清芝不仅仅是给了她新生的主子，更给了她超脱主仆之间的疼爱。
对于沈清芝的遭遇，她同样痛心。
陆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别哭，娘最不喜欢我们哭了。”
一向稳重的云岚，这个时候却泪如雨下。
陆宁拿帕子轻轻的替她擦去眼泪。
“莫哭，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云岚死死的咬着唇角，总算是将眼泪逼了回去。
可看着陆宁平静的可怕的神色，却是心疼又无奈。
“将.......咳咳.......”
陆宁刚说出一个字，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漫天的悲痛让她喉咙里一阵翻涌。
她想吐，却弓着身子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般悲痛至极的模样，让灵玉和周大彪等人纷纷动容不已。
房里唯有勒古并不知晓陆宁的身份。
狐疑的看着她，满头雾水。
陆宁干呕了许久，终于将喉咙里的翻涌压下。
她赤红着双眼看向周大彪。
“将赵嬷嬷带上来！”
这几日，沈清芝不止一次逼迫赵嬷嬷想办法让陆欣恢复容貌。
钿金虫遇酒化蝶原本就是勒古告诉赵嬷嬷的。
她哪有什么办法？
就在她担心自己老命不保之时，失踪了多年的勒古突然联系了她。
她想着勒古连人脸都能换，恢复容貌自然不在话下。
谁知勒古却告诉她，钿金虫毁容无药可救。
她本以为勒古在危言耸听。
二人正在争执之时，院子外就冲进了一群壮汉，将他们二人制服。
赵嬷嬷本以为是勒古在外惹了仇家。
原本还想着搬出将军府来为自己谋求一线生机。
在见到陆宁的第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
赵嬷嬷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陆宁面前。
“大、大小姐.......”
如今的赵嬷嬷在陆宁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陆宁嗓音冷若冰霜，眼中杀机毕现。
“勒古已经将十五年前你们主仆所作恶事尽数坦白，剩下的你要不要说，你自己掂量。如若坦白便罢，若敢撒谎，我保证你的三个儿孙，现在就可以去地下等着你。 ”
藏了十五年的秘密，就这么毫无征兆被曝光于人前。
陆家两父子都没察觉的事，偏偏陆宁第一个发现。
这个时候赵嬷嬷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和主子好像一直小看了这个长久以来被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陆家大小姐。
自知无力回天。
赵嬷嬷瘫坐在地。
她颓然开口。
“大小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