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曾经的家

祭拜完娘亲后，柳依依和沈亦白缓缓站了起来。柳依依眼神中满是虔诚与哀伤，手中紧握着杯子，里面盛着的米酒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柳依依将米酒缓缓倒入泥土里，那酒水渗透进土地，仿佛是他们对逝者的思念，丝丝缕缕地传递到地下的世界。随后，他们把带来的吃食又轻轻地放回篮子里，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不舍，像是害怕惊扰了这片宁静的安息之所。

柳依依的目光紧紧地黏在墓碑上，眼中蓄满了泪水，那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轻声道：“娘，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下次有空，我再来看望你。你放心，女儿现在过得很好很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微风拂过花朵，带着一丝脆弱的温柔，在寂静的墓地里回荡。那话语里，有对离去的无奈，更有让娘亲安心的坚定。

沈亦白也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身姿挺拔，面容庄重。走到墓碑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婶子，我会照顾好依依的，请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下次我再和依依一起来看望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说完后，他上前，轻轻地将装吃食的篮子提了起来，目光看向柳依依，轻声道：“依依，走吧。”

柳依依再次望向墓碑，仿佛要将娘亲的墓碑模样刻在心里。她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那泥土的碎屑飞扬起来，又缓缓落下。

她的眼神里依然是满满的不舍，再次轻声道：“娘，我先回去了。”

她知道，每一次的离开都是如此艰难，可生活还在继续，她必须前行。说完后，心里虽然十分不舍，但是她明白回程的路途遥远，如果不能在天黑前下山，那隐藏在林子里的危险将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回去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阳光炽热地洒在山间小路上。山上基本没什么人影，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相较于来时的小心翼翼，回去的路上两人放松了许多。

当他们站在山腰向下望去，一幅宁静的乡村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围着河流建起来的村子，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环绕着村子。

这里一户那里一户，大多数的房屋都在河流不远处的平地上，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屋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在微风中缓缓飘荡，给整个村子蒙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

柳依依指着远处的村子，对沈亦白说道：“沈大哥，瞧见村子没？村中间那棵大树下，并排有三家人家，左边那一家，就是我曾经的家。”她微微眯起眼睛，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过去的岁月。

“从前，小时候，院子里围墙那里有颗柿子树，到了冬天，柿子叶掉光了，柿子红彤彤的挂在枝头，下雨的时候，雨滴打在柿子上，晶莹剔透的，可好看了。”

柳依依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童真的快乐。

“吸引的村子里的小孩子都舍不得走，他们总是围在树下，仰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我娘见了也不恼，就一人给一个捂熟了的柿子，看着那些小孩子开心的样子，她也笑得格外灿烂。”

“村子里的小孩可喜欢我娘了，不管在哪里看到她，都开心的跑过来，亲切地喊她大娘，小一些的总是抱着她的腿，让她抱自己。”

“为此，我还没少生气，觉得我娘对别人好，是不是喜欢别人家的小孩，我觉得娘把对我的爱分给别人了。”

“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总是噘着嘴，跟娘撒娇耍赖。”

“娘就会笑着摸摸我的头，说我是个小气鬼。”

柳依依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为了这事赌气，一整天都没和娘说话。可到了晚上，娘还是给我做了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煎饼，我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哭了，扑到娘怀里，说我再也不生她的气了。”

“可惜，后来，她去世后不久，柿子树也跟着死了。”

“不久，我爹就把它砍了，我再也看不到，冬日下雪的时候，枝头上挂着红彤彤的柿子，吸引的麻雀在上面啄着枝头上的柿子吃。那些曾经美好的画面，就像梦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柳依依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的目光依然望着那个熟悉的院子，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她想起了小时候在院子里和娘亲一起晒太阳的日子，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娘亲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给她讲着古老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有勇敢的侠客，有善良的仙女，每一个都让她着迷。她会在娘亲的怀里甜甜地睡去，醒来时，娘亲的笑容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还有夏天的夜晚，院子里摆满了小板凳，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爹爹摇着蒲扇，驱赶着蚊虫，她和娘亲一起数着天上的星星。

那些星星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她总是问娘亲，星星上有没有住着神仙。娘亲就会笑着说，有啊，那些神仙在看着我们呢，保佑我们平安快乐。

而如今，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可娘亲却不在了。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当她伸手去触摸，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村子里，那升起的袅袅炊烟，就像她和娘亲之间的回忆，随风飘散，渐渐模糊。她知道，生活在继续，可有些伤痛，却永远刻在了心底，成为她生命中无法抹去的一部分。

沈亦白静静地听着柳依依的讲述，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与眷恋。他轻轻地握住柳依依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用这种方式给她力量。

眺望了一会儿后，他们继续沿着山路往前走去，不久后，再翻过两座山，他们离村子越发的远了，也终于走到了完全安全，不必担心碰到熟人的地方。

沈亦白指着前方山坡上的空地，喘着气说道:“依依，我们去那休息一下吧，顺便把午饭吃了，吃完了我们再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