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决斗俱乐部

星期天一早，哈利睁开眼，看见冬日的阳光照得宿舍里亮堂堂的。

他可以活动昨天断掉的手了，但是每动一下都会引起刺痛。

庞弗雷女士看到哈利醒了，便端着早餐托盘，轻快地走过来，开始拉曲伸展哈利的胳膊和手指。

“长得不错，”她说，这时哈利正用左手拿勺喝粥，“你吃完就可以走了。”

哈利匆匆赶回格兰芬多塔楼，没有找到罗妮娅等人，然后找了图书馆也没有，最后在桃金娘的故障盥洗室找到了三个女孩。

“这里可是女盥洗室，”躲在小单间里的赫敏吓了一跳，“万一还有别人在这里怎么办？进来……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挺好的，”哈利说着，挤进小单间，最角落的娜薇被挤得爬到抽水马桶的水罐上面。“小心！”罗妮娅扶住娜薇，怕她把马桶上架着的坩锅打翻。

哈利提起昨晚被送到校医室的科林，赫敏打断了他：“我们已经知道了，今天早晨听麦格教授告诉弗里维的。所以我们才决定还是先……”

“最好赶紧让马尔福坦白交代，越快越好。”罗妮娅气冲冲地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自从魁地奇比赛之后，马尔福就一直闷闷不乐，她是把气撒在了科林身上。”

“还有一件事，”哈利看着赫敏把一束束两耳草撕碎了扔进汤剂，说道，“邓布利多提到了密室。”

罗妮娅和赫敏惊讶地抬起头来。哈利把邓布利多和麦格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跟他们说了。罗妮娅和赫敏听得目瞪口呆。

“密室以前曾经打开过？”赫敏问着，把一些蚂蝗捅进坩锅底。

“那为什么只有邓布利多知道？我的意思是，这次闹得这么大，上次如果也死了这么多人……”，罗妮娅说着，把一些死草蛉虫倒在蚂蝗上面。她把装草岭虫的空口袋揉成一团，转过脸来看着哈利，“哈利你说呢？”

“那就是，有可能上次打开没有死那么多人。所以大家都以为是意外。除了邓布利多。”哈利接到，然后摇头，“但是霍格沃茨的意外数量也挺多的，桃金娘就是意外死在了这间盥洗室，然后变成了幽灵。”

星期一早晨，科林克里维遭到袭击、像死人一样躺在医院里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学校。顿时，学校里谣言纷飞，人人疑神疑鬼。学生们总是三五成群地拥在一起活动，好像生怕如果单独行动，就会受到袭击。

金妮的发烧反反复复，隔三差五缺课，经常一个人待在寝室。庞弗雷女士也没什么好办法，罗妮娅说可能是家族病，一离开陋居的地界就会多多少少不舒服。珀西表示已经把派猫头鹰把病症发给了家里，但还没有回音。

再次胁迫哈利用隐身衣从斯内普办公室里偷出一些配料之后，赫敏兴奋地表示：“两个星期之内就能熬好。”

一个星期之后，哈利、罗妮娅、赫敏和娜薇正穿过门厅，突然看见一小群人聚集在布告栏周围，读着一张刚刚被钉上去的羊皮纸上的文字。

“……由黑魔法防御课的洛哈特教授主持……魔药学斯内普教授助理……邓布利多批准……晚上八点……礼堂……决斗俱乐部……”

罗妮娅，赫敏，娜薇一起看向哈利。

“……洛哈特应该没什么可以教我的……”哈利迟疑，但是最终还是赞成去，“说不定有什么呢。”

晚上八点，他们回到礼堂。长长的饭桌消失了，沿着一面墙出现了一个镀金的舞台，由上空漂浮的几百支蜡烛照耀着。天花板又一次变得像天鹅绒一般漆黑，全校的同学几乎都来了，挤挤挨挨的，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魔杖，满脸兴奋。

洛哈特挥手叫大家安静，然后大声喊道：“围过来，围过来！每个人都能看见我吗？都能听见我说话吗？太好了！

“我来介绍一下斯内普教授。”洛哈特说着，咧开大嘴笑了一下，“虽然说是助理，但是我们接下来的课程将主要由斯内普教授为我们演示……

哈利：”我就猜到洛哈特不会揽这麻烦事，多半是斯内普建议的。“斯内普穿着高跟鞋，显得比洛哈特还高，站的位置比洛哈特更靠近舞台中心。哈利这才第一次注意到斯内普的高跟鞋到底有多高：她的脚背快要与地面垂直了。

介绍完毕，洛哈特和斯内普在舞台上转身面向对方，鞠了个躬。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用一般的决斗姿势握住魔杖，”洛哈特对安静的人群说，“数到三，我们就释第一道魔法。当然啦，谁都不会取对方的性命。对吧，斯内普教授？”

“一……二……三……”

两人同时把魔杖猛地举过肩膀。斯内普喊道：“除你武器！”忽然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洛哈特被击得站立不稳。他猛地朝后飞出舞台，撞在墙上，然后滑落下来，蜷缩在地板上。

德娜康.马尔福和另外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鼓掌喝彩。

洛哈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的帽子掉了，波浪般的卷发根根竖立。

“好，大家看到了吧！”他歪歪倒倒地重新登上舞台，说道，“这是一个缴械咒……正如你们看到的，我失去了我的魔杖……啊，谢谢你，布朗小姐。是的，斯内普教授，向他们展示这一招，这个主意真妙，不过，我这么说你可别介意，刚才你的施法力度太大了，这可不符合我们演示的计划……”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洛哈特立刻改变话题，“示范就此结束！现在我到你们中间来，把你们分成两个人一组……”

他们在人群中穿行，给大家配成对子，洛哈特把娜薇和罗妮娅组成一对，正要安排赫敏和哈利，但是斯内普先走到了哈利和赫敏面前。

洛哈特立刻走向下一组同学。

“马尔福，上这儿来。”斯内普说，脸上冷冰冰地笑着，“格兰芬多最好的学生，对斯莱特林最好的学生。让我们看看你和全校第一名的格兰杰小姐能造就什么样的精彩对决。至于你，波特先生……我给你找了个更合适的对手……”

德娜康.马尔福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赫敏勉强地朝她笑了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瑟弗勒斯.斯内普领着哈利登上舞台，站在两侧。

洛哈特被赶到舞台边缘，对斯内普的行为视而不见，朝着舞台外的学生们：“面对你们的搭档！鞠躬！”

斯内普拿出魔杖，像剑一样举在胸前，“哈利，你的练习对手是我。”

“举起魔杖，做好准备！”洛哈特大声说道，“等我数到三，就施魔法，解除对方的武器……只是解除武器……我们不希望出事故。一……二……三……”

礼堂里乱成一团。一股绿莹莹的烟雾在整个会场上空弥漫。娜薇和罗妮娅双双躺在地板上，气喘吁吁；赫敏和德娜康的魔杖都脱手了，但是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扭打在一起。德娜康用胳膊夹住赫敏的脑袋，赫敏痛苦地轻轻叫唤着。

“天哪，天哪，”洛哈特说，从舞台下来，在人群里跳来跳去，试图安抚混乱的人群，对受伤的学生施展急救。

哈利这时才缓缓向斯内普微微鞠了个躬，然后拔出魔杖，垂在身侧。

斯内普突然迅速举起魔杖，指向哈利，但是咒语还没有念出口，哈利就直冲上前，一手抓住斯内普拿魔杖的手。

但是斯内普的手腕像涂了油一样从哈利的手中溜走，同时另外一只手作出一个手势，口中念道：“神锋……”

哈利再次打断了斯内普的施法：他掐住了斯内普的喉咙。

但是斯内普的喉咙一样是滑的。她猛地后退几步，高跟鞋在舞台上敲出连续的脆响，摆脱了哈利。

哈利同样猛地后退几步，侧身面对瑟弗勒斯.斯内普，缓缓横向踱步。

哈利赞叹：“有两手啊，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教授用没拿魔杖的手揉了揉被捏出血印的脖子，露出冷笑：“……虽然已经听德娜康讲过一次，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让人感到震惊……甚至有点怀念……”

哈利：“哦？还有人也用同样的打法？”

斯内普：“是的……一个著名的斯莱特林巫师……因为一些原因，见识过这些招数的人，不多……”斯内普重新把魔杖举在胸前，摆好架势，“来，继续。”

这一次，斯内普在突然举起魔杖的同时，向后跃去：“除你武器！”

哈利迅速沿切向移动，躲过魔杖发出的法力，然后飞速朝着斯内普视野侧方奔去。

斯内普转身扭头，发现已经丢失目标，立刻一跃而起，悬在空中朝脚下挥出魔杖：“神锋无影！”

舞台正中间被劈开一条数米长的裂缝，哈利翻滚着从裂缝边逃开，朝着斯内普后方跃去。

巫师对自己释放的漂浮咒不便于改变身体朝向，斯内普只能尽力扭头观察后方，同时法杖指天：“尖刺！”

斯内普身边球形范围内的空气扭曲凝固，变成半透明的对外的尖刺，护住斯内普。

虽然目光没有能捕捉到哈利，但是斯内普感受到有东西刚才撞上了自己的防御。不是肉体，像是法力护盾。

斯内普再度催动法力，法杖尖端上的波纹凝而不发，闪出危险的红光。

哈利终于露面了，气喘吁吁地停在斯内普前方的舞台边缘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斯内普缓缓降下，长袍在空气中扬起。

原来是连裤袜，不是丝袜。虽然有新的发现，但是并没有能找到可以利用的破绽。

哈利：“要不我们算平局好吗？”

瑟弗勒斯.斯内普：“不行！”同时爆冲向哈利，魔杖一挥，红光向前散出。

不是指向型的法术。是大面积的减速网。这场决斗没有明确关于场地的规则，如果哈利后退，离开舞台，也许会被认为输了，也许可以狡辩是因为决斗没有限制不能离开。而如果被减速网命中……

哈利没有迟疑，正面向斯内普冲去，在减速网命中自己的几乎同时，合身撞入斯内普的怀中。

哈利一只手箍住斯内普的细腰，滑的，但是哈利立刻把另外一只手也勒了上去，让双手环卡在盆骨和肋骨之间的凹陷腰肉上。

瑟弗勒斯.斯内普发出尖叫：“放手！”

哈利吼道：“晚了！”

石肤术硬化手臂禁锢，护盾术预防对手自爆，舞空术翻起身体，将对方头朝下插向舞台地板中央……的裂缝里。

“哇……”礼堂内围观的学生们爆出整齐惊叹声。

斯内普当然没有就此晕过去，她迅速把自己的头从裂缝里拔出来，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仍然举起了法杖，但是明显法杖尖端在发抖。

哈利气喘吁吁地蹲在裂缝边，再次提议：“平局？”

斯内普缓缓放下法杖。

学生之中开始有人鼓掌。然后迅速扩大到除了斯莱特林们之外的所有人。在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中，洛哈特小心翼翼地登上舞台，挥着手把注意力汇聚到自己身上：“让我们感谢斯内普教授和哈利波特先生演示的精彩对决！今天的决斗俱乐部就此结束！请大家带好随身物品，有序离开礼堂！如果感到有任何恶心，想吐的不适感，请立刻去校医室！重复一遍，如果有任何不适感，请立刻去校医室找庞弗雷女士！”

那天夜里，哈利一连好几个小时睡不着觉。他透过床四周帷布的缝隙，注视着片片雪花飘过城堡的窗户，感到心中一片茫然。

佩妮姨妈教自己的战斗技巧是传承自谁？他对佩妮姨妈在巫师界的背景一无所知。哈利只知道佩妮姨妈总是可以在对练中想出各种新法子收拾自己，只知道佩妮姨妈一直强调肉体与精神联系，只知道佩妮姨妈说教给自己的蛇佬腔是稀有的技能……也确实如此，哈利在霍格沃茨还没有遇到过第二个会蛇佬腔的人。

哈利翻了个身。打算第二天去找海瑟薇，把这些疑问都发送给佩妮姨妈。还有多比的事情，哈利想起来，佩妮姨妈说会给出调查结果，但是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月了，还没有消息。

然而，第二天早晨，从夜里就开始下的雪变成了猛烈的暴风雪。

哈利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炉火旁，心中十分烦恼，犹豫着要不要让海瑟薇顶着风暴出发，而罗妮娅、赫敏和娜薇趁着不上课的功夫，玩起巫师棋。

“如果你把这事看的这样重要，就去找找斯内普，问清楚她提到的是谁。”赫敏输给了罗妮娅，换娜薇上场，“我觉得你的战斗风格很合理啊，有很多巫师手脚都很慢，一脚踢过去，喝哈！”赫敏坐到哈利身边，演示着踢脚的动作，把穿着运动鞋的脚扬得高高的，长袍被一脚踢得翻起来，露出平常被遮住的膝盖和紧实大腿。

赫敏连忙把长袍按下去。

于是，哈利站起身，从肖像洞口爬了出去，心想，斯内普会在哪儿呢？

厚密的、灰暗的雪花在天空飘舞，封住了每扇窗户，城堡比平常白天昏暗了许多。哈利浑身颤抖着走过正在上课的教室，决定先去魔药课的地下教室找找看。

地下教室没有上课。哈利敲了敲旁边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斯内普的声音：“请进。”

哈利推门进去，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后面，抬头看见他就皱起眉头：“波特先生，有什么事吗？”

哈利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和斯内普相对而坐：“斯内普教授，您好。”

斯内普抬了抬眉毛示意哈利继续。

哈利：“邓布利多校长说过，希望我能信任大人们。”

斯内普：“嗯哼？”

哈利：“我承认之前与您有隔阂……”

斯内普冷笑道：“是吗？”

哈利没有放弃，继续说：“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的关系恢复融洽。”

斯内普冷冷地瞪着哈利。过了好一会，她冷笑着把椅子向后一退，身子向后一靠，两只穿着高跟鞋的脚抬起架在办公桌上，鞋跟直冲着哈利的方向，悬空的那只脚的脚尖在哈利面前轻轻晃荡起来，“有趣。哈利波特。你真有趣。而且胆子很大。”

哈利：“您同意了？”

瑟弗勒斯.斯内普仰着身子抱着头靠在椅子上,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不。”

哈利：“好吧。”随即准备站起告辞。

斯内普：“除非……”

哈利又坐了下来。

“你向邓布利多提要求，转到斯莱特林学院。”斯内普说。

“……但是分院帽……”

斯内普轻轻挥了挥手，“哈利，分院帽肯定问过你要不要来斯莱特林。就凭蛇佬腔一项你分到蛇院就是天经地义。”

“……有这样的先例吗？”

“先例重要吗？再说了，只有打破传统的人才能成为卓越的巫师。”瑟弗勒斯.斯内普的脚尖摇得更欢了，笑道，“我认为你有这个潜质。”

哈利不得不暂停这个话题：“让我想想。”然后作出最后的尝试，“斯内普教授，那天决斗的时候，你提到的著名的斯莱特林巫师，具体是谁？”

斯内普的脚和笑容都停下了。不但停下，而且整个小腿和脚背都绷得紧紧地，仿佛哈利提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皱着眉头沉默片刻，说：“你转到斯莱特林之后，我就告诉你。还有，别对任何人提起我说的那句话。”

我差点就发给佩妮姨妈了，而且我肯定会发给佩妮姨妈，哈利心里嘀咕，“好的，斯内普教授。”

从斯内普处告辞之后，哈利脑海里一边反复品味着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对话，一边重重地踏上楼梯。

走过一道又一道走廊。有一块窗户玻璃松动了，一股凛冽的狂风吹进来，扑灭了火吧。他走到一半，突然被躺在地板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转过脸，眯起眼睛，看见贾斯廷.芬列躺在地板上，浑身冰冷、僵硬，一种惊恐万状的神情凝固在他脸上，一双眼睛呆滞地盯着天花板。这还不算完，他旁边还有一个人形的东西……那是差点没头的尼克，他不再是乳白透明的状态，而是变得浑身乌黑，烟雾缭绕，一动不动平躺着悬浮在地面半米高的地方。他的脑袋掉了一半，脸上带着与贾斯廷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

片刻之后，贾斯廷被弗里维教授和天文系的辛尼斯塔教授抬到医院去了，麦格教授变出一把大扇子，让一个学生把差点没头的尼克扇上楼梯。

“跟我来，波特。”麦格教授说。

他们默默地拐了个弯，麦格教授在一个奇丑无比的巨大石头怪兽面前停住了脚步。

“柠檬雪糕！”她说。这显然是一句口令，只见怪兽突然活了起来，跳到一旁，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了两半。墙后面是一道旋转楼梯，正在缓缓地向上移动，就像自动扶梯一样。哈利和麦格教授一踏上去，就听见后面轰隆一声，墙又合上了。他们旋转着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最后，前面出现一扇闪闪发亮的橡木门，上面有一个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黄铜门环。

哈利知道他被带到了哪里。这一定是邓布利多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