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之二 摄魂怪（中）

包厢里开始就在的人正坐在窗边熟睡，是个成年男性。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是学生专车，除了推着小车卖食品的女巫，哈利他们从没在车上看见过别的成年人。

陌生人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巫师长袍，长袍上好几个地方都是补过的。他看上去病恹恹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虽说他的样子还很年轻，但浅棕色的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了。

“你们说他是谁呀？”罗妮娅顺滑地转入下一个话题。

“R.J.卢平教授。”赫敏立刻小声说，指了指男人头顶的行李架。那儿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箱子，用许多绳子绑着，绳子整整齐齐地打着结，R.J.卢平教授的名字就印在箱子的一角，字母已经有点剥落了。

“不知道他教哪门课。”罗妮娅皱着眉头望着卢平教授毫无生气的身影，问道。

“黑魔法防御课。”哈利答道。赫敏点头小声说，“只有一个位置空缺，不是吗？”

“什么声音？”罗妮娅突然问。

从什么地方传来一种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口哨声。他们在包厢里四下张望。

“是从你箱子里发出来的，哈利。”罗妮娅说着就站起来去够行李架。行李架在哈利正上方，所以哈利的不得不提前后仰以避免被洗脸。片刻之后，她从哈利的袍子里把那个袖珍窥镜转了出来。窥镜在罗妮娅手心里转得飞快，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窥镜吗？”赫敏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一边站起来想看个仔细。

“是啊……不瞒你说，是个便宜货。”罗妮娅说，“我把它绑在海瑟薇脚上准备寄给哈利时，它突然出了毛病。”

“我拿到的时候它也这样一直响个不停。”哈利重新把窥镜塞回箱子，“不要把他吵醒了。”他朝卢平教授点点头，把箱子盖上了。

卢平教授恰好动了动，他们担心地看着他，却见他只是把脑袋转向了另一边，微微张着嘴巴，继续沉睡。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一路向北行驶，窗外的景致变得越来越荒凉。随着高空与层的变厚，天色也暗了下来。哈利和罗妮娅下起巫师棋，赫敏一边看他们下棋一边读着这学期的新课本。金妮来他们包厢逛了好几次，想加入对弈，但总是被罗妮娅找理由赶回去。

三四点钟时，天开始下起雨来，窗外起伏的山峦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过道里又传来了脚步声，随即门口出现了四个人：身穿黑色蕾丝长裙，脚踩黑色丝袜和黑色小皮鞋，手戴黑色薄皮手套的德娜康.马尔福，一左一右跟着他的两个死党：文森特.克拉布和格雷戈里.高尔，跟在最后的，是额头一撮黑发，气鼓鼓的金妮。

“喂，我听说这里有人欺负我们斯莱特林的新同学，让我看看是谁。”德娜康拉开包厢的门，用她那懒洋洋的、拖着长腔的口吻说，“罗妮娅。我就知道你会嫉妒你们家族第一个斯莱特林。”

克拉布和高尔像巨怪一样粗声大笑。

“我听说你一个夏天都和安妮海瑟薇厮混在一起？”德娜康转向哈利说，“罗妮娅是不是酸死了？”

罗妮娅腾地站起来。卢平哼了一声。

“那是谁？”德娜康说，她看见卢平，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新来的老师。”哈利说着也站了起来，挡在德娜康和罗妮娅之间，“只是临时在她家住了一个星期。”

德娜康.马尔福灰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她从来不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惹事，“走吧，”她懊丧地对克拉布和高尔说，牵起金妮的手离开了。金妮在离开前对罗妮娅做了个鬼脸。

哈利和罗妮娅重新坐了下来，罗妮娅揉着她的指关节，“金妮居然和德娜康混到了一起。”她怒冲冲地说，“我就知道她转去斯莱特林没好事。我说到做到，金妮下次被我抓住，我要揪住她那撮黑头发……”

罗妮娅在空中做了个猛烈一扯的手势。

“罗妮娅，”赫敏指着卢平教授，压低声音说，“当心……”

可是卢平教授仍然睡得很沉。

火车继续朝北疾驰，雨越下越大，车窗外成了一片水汪汪的灰色，并且逐渐黑了下来。最后，过道里和行李架上的灯一下子都亮了。火车哐当哐当地响，雨点啪啪地敲，窗外狂风呼啸，但卢平教授仍然在睡觉。

“我们肯定快到了。”罗妮娅说着，探过身子，隔着哈利看向此刻已经漆黑一片的车窗。哈利不得不努力向后坐以避免被重物反复摩擦。

话音刚落，火车开始减速，罗妮娅还是靠在了哈利身上，“哎呀。”罗妮娅笑着轻轻喊了一声。

“还不可能到呢。”赫敏看着手表说。

火车越来越慢。车轮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风声和雨声比以前更响地撞击着车窗。

火车咯噔一下停住了。

接着，没来由地，所有的灯都灭了，他们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赫敏和哈利的魔杖几乎在同时亮起：“荧光闪闪！”

哈利站起来走向门口：“有什么东西不对，我出去看看，罗妮娅，赫敏，你们就在这里不要离开。”

罗妮娅在车窗上擦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往外面张望。

“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动，”罗妮娅说，“好像有人在上车……”

包厢的门突然开了，娜薇冲了进来，然后摔倒在哈利胸口上。

“娜薇，你来得正好，和赫敏还有罗妮娅呆在一起。”哈利交代，然后离开了包厢，关上了厢门。

还没走几步路，就看见走廊中间站着一个穿斗篷的 身影，又高又大，差点儿碰着天花板。他的脸完全藏在兜帽下。斗篷下闪过一只腐烂的手，随即缩进黑色的褶缝里。

是摄魂怪，阿兹卡班的看守。

两个女孩躺在摄魂怪的脚边，一个身着斯莱特林女学生的制服，一个穿着黑色长裙和黑色丝袜，只有一只脚上还穿着鞋子，本应该穿在另一只脚上的黑色小皮鞋掉在脚边。

摄魂怪慢慢地吸了一口长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哈利费力抬起手中的魔杖，一只高速旋转的火球在杖尖缓缓成型。

“别用火球术！”一个声音从哈利背后传来，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哈利还在努力汇聚魔力，一个银色的影子擦着哈利的身边冲向摄魂怪，同时背后伸来一只手抓住了哈利握着魔杖的手，把魔杖指向窗外。

摄魂怪碰到银色的影子之后，后退几步，飘飘悠悠走了。

哈利终于重新感觉到自己可以自由呼吸了，与此同时，一个火球从哈利的杖尖飞了出去。

“轰！”

火焰的光明像闪电一样短暂照亮了走廊，然后迅速被雨水浇灭。一大波雨水被冲击波炸进窗子里，把哈利自己的衣服和身后的人的衣服打了个半湿。

哈利感觉自己有点眩晕。他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压力下持续凝聚魔力。头顶灯光闪动，地板在颤动，他靠在墙上，罗妮娅，赫敏，娜薇站在他身边，卢平教授站在他们身后。他们都注视着他。

哈利终于动了动嘴唇，他感到有水从脸上滴落，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德娜康，金妮。”

说出这两个名字之后他就滑坐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