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城市见闻,差别的世界

夜里，开尔文、奥德丽、碧翠丝、拜尔德、艾德五人围坐在篝火旁，讨论着明天的出游。

“没想到代首领真的会答应。”奥德丽是一个短发女性，打扮的很有男子气概。此时的她席地而坐，动作比其他三个男人还要豪迈的多。

“代首领还是很好说话的。”开尔文为吴鸣辩护道。

“那也得敢跟他说话才行，尤其是代首领穿上那个白袍，戴上那个铁面具之后，那个气场……她长得挺好看的，为什么要戴面具呢？”奥德丽掰断一节木棍，将它扔进了篝火里。

“谁知道呢？睡觉吧，明天一起去阿姆斯城。”开尔文带头离开，返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听了他的话，奥德丽等人也先后离开。

在营地里的人陆续睡下时，吴鸣还在工作。

下午测绘的地底图像已经有了结果，他现在正在测绘详细的地图，这个地图上的信息十分详尽，甚至把河流不同河段的水质都标注了出来。

“哇，这么刻苦？”熟悉的声音响在吴鸣的耳畔，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蒲公英的身影。

“这是什么新技术吗？”吴鸣恢复了平静，继续在灯下绘制着地图，一边问着蒲公英。

“算是一点小研究成果，可以简单的连接不同的意识。”蒲公英乖巧的回答。

“你研究这个干嘛？”

“不告诉你。”

“你寂寞了？需要我陪你说说话？”吴鸣也没有在意蒲公英的态度，只是以一个老父亲的语气问道。

蒲公英沉默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原本我以为将自己分成几千万个线程，就能模拟出群体的感觉，操作下来后，才发现这就跟自己给自己搔痒一样，没有什么感觉。”

“没事，如果你实在无法一个人生活，以后你换个身份回来就是。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父亲。”吴鸣安慰道，“而且，我这里也有东西需要你帮忙。”

“是什么？”蒲公英有点好奇有什么问题能难住现在的吴鸣。

“帮我写一个基于这个世界智慧生物的资源分配算法，写的尽量完备点。”

“你自己不能写吗？”

“我自己写成的容易受到影响而更改，你写的就不是那么好更改的了，而且你前身毕竟是人工智能，是赛博意识，更容易做到公平，平等。”

蒲公英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她抽出一点时间就能完成。

“你的领地建的怎么样了？我可是有了一片不小的领土了。”

蒲公英的语调在句尾上扬，有点炫耀的意思。

“还没开始呢，等完全建完，我们爆发的力量是不会输给你的。”

……

第二天一早，开尔文就准时醒了过来，营地里的大多数人还在睡觉，而吴鸣的帐篷和往常一样，已经空了。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自己朋友的帐篷前，将他们全部叫醒。

奥德丽她们还是第一次起那么早，不过在开尔文催促的目光下，还是强行驱散了睡意，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出发。

开尔文俨然是这个小队伍的头目，等到人齐后，这个队伍在他的带领下，往阿姆斯城走去。

阿姆斯城是在亲王领境内的一个十万人小城，属于那种最普通的小城。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城市有着完备的基础设施，和雨林基地根本不可比，所以等到开尔文他们看见宽敞白净的公路时，都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她们都是在雨林中长大的，在此之前从没有见过城市该是什么样子。

五人一边在走着，一边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由于现在的时间还太早，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很多店铺也没有开张。温迪伦语的招牌自小学习忒亚兹语和波文语的卡尔文他们也不认识。

五人走走停停，走到了一个小公园里。

碧翠丝找到一个座椅，五人坐了下来。

“哇，真繁华，比我们的基地里繁华了不知道多少。真不敢想那些首都该是什么样子。”碧翠丝看着那些精美的房子，感叹道。

“代首领去过，他应该知道。”艾德说道。

“代首领不是天外人吗？他的家乡是什么样子？应该更繁华吧。”奥德丽对着开尔文问道。

“应该是很繁华吧。”回答的却是拜尔德。

与同伴们的欣喜与激动不同，开尔文现在脑子里全是困惑，他以前从长辈那里听说过，埃斯特就曾在波文联邦担任一个不小的官，如果城市真的如同表面这般美好，埃斯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呢？

就在开尔文疑惑，而其他人兴奋时，一个穿着警察服饰的人来到了她们面前。

“哪来的一群年轻人啊，从乡下来的？”那个警察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开尔文他们，仿佛在看一群可能的罪犯。

“是的。”开尔文走上前，用波文语回答道。

显然这个警官听得懂波文语，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们后说道：“你们忒亚兹人就别在这里晃荡了，这附近是富人区，你们在这里，会让他们缺乏安全感。”

奥德丽还想着说些什么，不过被开尔文用眼神制止了。

“我们会离开的。”开尔文谦逊的说道。

警官对开尔文的态度很是满意，他点着头，在原地看着五人，直到五人开始离开，他才跟在后面。

“你们是哪个教的信徒啊。”警官问道。

“我们不信教。”开尔文冷静的回答。

“也对，你们忒亚兹人的神抛弃你们了。”

警官的话语充满了嘲弄，在四大帝国内，忒亚兹人几乎是鄙视链最底端，他们普遍相信被自己的神灵抛弃的族群，其身上一定是有着巨大的缺陷。

要知道，哪怕是中央大陆的受气包帝国柯蒂斯共治国，他们的神灵也没有抛弃国民。甚至于几乎没有柯蒂斯人信仰外国神灵。

五人听着警官语气里的嘲弄，不自觉加重了呼吸，而警官的手一直没有离开他腰间的那把手弩。

直到五人来到了大道上，那个警察才停止了跟随。

“看你们的衣服，这么简陋，一定没有钱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继续往西北角走，那里才是忒亚兹人的聚居区，没事别在这里晃悠了。”

那个警察是出于好心的提醒，当然，这种居高临下的好意在他人看来，与嘲讽无异。

等到那个警察消失在视野，奥德丽才小声的骂道：“真想给那家伙脸上来一拳，神气什么啊。”

“打不过他的。”开尔文也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猜到埃斯特首领当年为什么来到基地了，他也想回去了。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碧翠丝还想要参观。余下的三个人虽然被警察嘲弄得有些不高兴，但是也都还想去别处看看。

“行吧？要不要先去西北方？那里忒亚兹人多一点。”开尔文提议道。

“好！”

五人观光团又向着西北走去。

现在已经是日半2时，整个城市开始苏醒了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在街上。

中年人一般都穿着工装，前往自己的工作地点，他们瞧见了打扮明显不同的开尔文一行，也只是瞄了一眼，就快速离开了。

孩子们也到了上学的时间，他们倒是没有忌讳，直接对五人评头论足。

“那五个人是忒亚兹人唉，他们不要上班吗？”

“他们穿的衣服好丑啊，什么装饰都没有。”

这些话语深深刺痛了五个人的心，他们恨不得自己能飞回营地。

“我……我不看了……我们回去吧……”碧翠丝拉着开尔文的衣袖，央求道。

“不，去看看别的忒亚兹人的生活吧。”开尔文说的语气很重，让碧翠丝她们不敢反驳。

五人继续在城市里穿行着，路人们都有意无意的疏离着他们，招呼顾客的商人们倒是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们，但是考虑到五人的穿着与年纪，不像是那种有钱人的样子，也就没有招揽他们。

碧翠丝平时是一个有点小骄傲的女孩，然而路人的异样目光把她的骄傲给剥了个干净；奥德丽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也变得有些拘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行为有些怪异。拜尔德和艾德则是有些生气，他们对路人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相比于其他人，开尔文就显得镇定了许多。

由于没有钱坐公共交通，五人一直到了黄昏才到达所谓的忒亚兹人聚居区。

奥德丽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密集低矮的建筑群，这个聚居区有几千忒亚兹人，建筑群的中央是一个逼仄的小广场，有几个象征性的游乐设施，不过这些游乐设施都被被子衣服什么的挂满了。

在建筑群的外围是公共的垃圾堆，几千人的生活垃圾都堆在这里，散发出惊人的恶臭。整个建筑群的基调是黑色，不时能看到白色头发的身影在建筑间穿行，如同在垃圾堆中穿行的白色蛆虫一般。

说实话，哪怕是有心理准备的开尔文也被震撼了，在他的想象里，忒亚兹人的居住区肯定很简陋，但是没有想到简陋成这样，哪怕是在雨林里，他们的生活空间同样逼仄，但是最起码环境还是整洁干净的。

“我们……回去吧……”碧翠丝都要哭了出来，她在前面看到了很多美观整洁的小房子，原本以为忒亚兹人也是住的类似的房子，但是现实却击碎了她的幻想。

还是营地好，至少不用忍受别人的白眼，而且代首领承诺给她们更好的生活。

“叮铃叮铃。”

车铃声将五人从震撼中拉了回来。

五个人像惊弓之鸟一般跳到了路旁。

“你们五个，怎么还在这里？”吴鸣开着一台大型魔力机车，看着站在路旁的五人。

“吴鸣叔叔！”碧翠丝受了欺负找到了家长的小孩，快速的跑到了吴鸣车旁，不过，厚重的车门阻挡了她的脚步。

吴鸣有些无语，碧翠丝现在的年纪相当于人类的22岁了，被这样一个人叫叔叔还是有种奇妙的老迈感。

“上车！带你们回去。”吴鸣打开车门，五人快速的挤进了车内。

远处的忒亚兹人居住区内，有个天真的孩子指着窗外的这一幕，对着他的母亲说：“看！妈妈！大车！”

那孩子的母亲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碧翠丝她们上车的画面。

“是被领养的孩子们回来探亲吗？”这位母亲怜悯的看着他们。

社会上不乏有人对忒亚兹人的遭遇抱有同情的人，但是那些人一般不会抱养忒亚兹人的孩子自己抚养，反倒是那些不关心忒亚兹人生活状态的人会为了某些见不得光的目的领养那些长得好看的孩子。

那个孩子沉浸于看见大车的兴奋中，而那位母亲正在缅怀自己幼年被抱养却早逝于妓院的好友。

车上的六人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的风景，奥德丽兴冲冲的摸来摸去，问道：“代首领，你从哪弄到的？”

“我帮了别人一个忙，从他那里换的。你们的观光活动进行的怎么样？”吴鸣问道。

提到这，奥德丽的兴奋劲就消失了，她失落的说：“糟透了，这里的人看我们的目光就像在看……小动物一样。”

吴鸣点了点头，望向了开尔文：“你呢？昨天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嗯。”开尔文点了点头，他的四个小伙伴都将惊奇的目光投向了开尔文，“88年前我们打输了，那88年后再打一次。”

吴鸣惊讶的瞄了一眼开尔文，他没想到一次游览就让开尔文变成了激进派。

“然后呢？”吴鸣将开尔文昨天问自己的问题又抛给了开尔文。

“没想好。”开尔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结果，只得这样回答道。

“不需要我们打了，在大陆的南端，出现了一个……怪物势力，它们会给四大帝国一场惨败。到时候他们就和我们一样了。”吴鸣粗略地给开尔文他们说了现在的战况。

“那我们做什么？”开尔文问道。

“积蓄力量，那群怪物迟早有一天会把战线推到我们这里的。”

开尔文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对了，你们对信教这一方面有没有什么要求？”吴鸣试探的问道。

“教？什么教？”奥德丽好奇的探头。

“人类教。”

“人类教？”

“对，无论是忒亚兹人还是中央大陆人，温迪伦人还是波文人，我们都是同一类生物，并没有太大区别，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互相敌视呢？所以我取了一个“人”字和同类的“类”字，组成一个教会。”

吴鸣介绍完，开尔文就问道：“那信仰什么神呢？”

“自然。整个世界。”

“别逗了，代首领，自然不是什么神灵吧？”奥德丽最先反驳吴鸣。

“为什么不是呢？你们看其他教会，他们的神灵唯一存在的证据不就是神启吗？自然中不乏这种启示，比如节气，告诉农民何时该播种，这不是一种启示吗？而且这种启示不需要他人解读，你自己就能下判断，这才是真正和我们同在的神灵。”

“好像是这个道理。”奥德丽想了想，被轻易的说服了。

开尔文还是有些疑惑，他问道：“如果整个世界都是神灵，那我们不也是神灵吗？”

“对，所以人人是神灵，物物是神灵，因而，万物平等。”吴鸣抛出了自己这个新兴教会的主要观点。

开尔文苦恼的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还是有点区别的；而奥德丽则是在傻乐；艾德和拜尔德一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好奇地看着吴鸣操作这台巨兽；碧翠丝望着窗外驶过的楼房，驶过的花花绿绿的世界，出神地问道：“那我们所有人有一天也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吴鸣会心一笑，说道：“对，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