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是所有的暑假都可以悠闲地混日子的
阿比盖尔·邓布利多紧紧地盯着窗外,过去的两个小时内,她一直保持着这种双腿蜷缩在躺椅上的姿势。她瞪着逐渐变得昏暗的街道,终于一边脸贴着冰冷的窗玻璃陷入了浅眠。
在六年前阿比盖尔刚进入邓布利多宅的那个夜晚,这个房间尽管整洁、干净,但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生气。
在后来家里的两个大人的主动提议下,卧室的天花板被施展了可以随着时间变化的魔法,窗户上挂着浅绿色薄纱织布的窗帘,书桌上放着一只可爱的山羊玩偶。当然了,整个房间最多的还是书,有不少是阿比盖尔从隔壁巴沙特夫人那里借来的,也有一些她从对角巷淘来的二手书籍。
此刻的阿比盖尔膝盖上就放着一本厚厚的《国际保密法》实体书,上面被她用羽毛笔划出了不少关键要点。一叠乱糟糟的报纸被她随意放在书桌上,头条写着:
亨利·波特——违反保密法的激进者?
近日,关于麻瓜世界的大型冲突事件,来自古老波特家族的亨利·波特再次公开表示对魔法部部长阿切尔·埃弗蒙德的强烈谴责。这引起不少巫师的讨论。
据悉,在麻瓜战争爆发之前,阿切尔·埃弗蒙德通过紧急立法,禁止男女巫师参与其中,以免大规模出现违反《国际保密法》的情况出现。当时威森加摩的成员之一,亨利·波特便公开对此表示强烈谴责,这在当时还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但在战争爆发后,随着1914年9月法国巴黎大批巫师踊跃帮助战场上的法国麻瓜抵抗德国士兵后,越来越多的巫师开始秘密且力所能及地开始帮助麻瓜。
“英国巫师应当力所能及地影响麻瓜的欧洲战场,一旦欧洲局势失去秩序,英国魔法部将失去对欧洲大陆的掌控权。”对此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魔法部官员回应道。
我们尚未得知麻瓜的战争将会对后续魔法界有何影响。但根据美国独立战争中,美国巫师暗自保护麻鸡邻居并庆祝独立日的事例看,麻瓜世界的具有纪念性的日子的确会对巫师产生部分影响。
……
突然传来一阵啪啪的响声,阿比盖尔睁开眼睛,窗户外阿西娜正在用爪子敲打着窗户,她的嘴里衔着一封信件。阿比盖尔急忙打开窗户,那只有着黄褐色羽毛的漂亮的猫头鹰飞了进来。她用喙轻啄了阿比盖尔一下,表示爱抚,随后就飞到床边的站棍上面去了。
阿比盖尔打开包裹,一张信件和卡片飘落在地上。一开始她以为可能是霍格沃兹的朋友给她写的,但是当她看清楚信封上的名字后,阿比盖尔重重地坐在床上。
这是保罗·贾斯汀送的!
阿比盖尔颤抖着打开信封,好几次她都让信封从手里飘下去,阿西娜忧愁地看着主人,不清楚自己把信送过来是对是错。
“哦,我没事的好姑娘。”阿比盖尔轻抚着手边的猫头鹰,距离暑假开始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据说麻瓜世界最近又爆发了一场残酷的战役。阿比盖尔不确定保罗现在状态如何,她也不确定自己收到的是否是后方突然发现的绝笔信。
很快,她看完了,少女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信件,过了好一会泪水终于决堤地落下。哦保罗还活着,阵亡的消息不过是前线误传。现在的他正安心躺在后方医院养伤,他从同样来自戈德里克山谷的新兵处得知了自己已经死亡的消息。
保罗在信里还写到因为自己的资料早已变成“死亡”,并且在前线被迫待了将近一年,在他写信给报社的威胁下,他的长官勉强同意让保罗在7月10日离开欧洲回到英国。保罗在信里说不出意外,他会在20号回到戈德里克山谷。
因为忧心母亲的身体状况,保罗不得不先写信通知给阿比盖尔,并恳求女孩这几天最好有意无意地和贾斯汀女士多暗示几次他可能回来的消息。
阿比盖尔对着信又哭又笑,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冒犯,保罗最后一句写了又删写了又删,最终在信的末尾将写满了颠来倒去的感激。
保罗还随信寄来了一些他在战场上托人拍摄的照片,男人在镜头面前看起来有些无措,双手被摄影师要求拎着枪,只是阿比盖尔觉得保罗似乎下一秒就想扔了手里的铁块。
阿比盖尔轻笑了起来,随后她发现照片背面也写着一句话:这是我在7月2日拍摄的,摄影师似乎也来自英国,他是个年轻英俊正直的小伙,他主动提出为我拍一张“幸存者的照片”。
好了,阿比盖尔将自己抛进柔软的床铺中——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这样日常的举动是多么羞耻,像保罗这样的普通人还在满是铁刺和子弹的战场上跑着。阿比盖尔再次捡起《预言家日报》,将《国际保密法》一词重重画上了圆圈。
外面风声渐起,树叶簌簌作响,阿比盖尔沉默地盯着天空中翻滚着的云朵,最终拉上了窗帘。她躺上床铺,一个熟悉的动物压在她身上。咪咪轻轻踩了过去,在被子上留下一只只梅花形状的小爪印,最终仰躺在主人脚边睡着了。
第二天阿比盖尔很早就醒了,因为阿不福思留在了猪头酒吧当老板,阿不思在学校里还有些事情解决。今年暑假阿比盖尔决定独自一人在戈德里克山谷待上一个月,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去年暑假就和小教堂的主教约好给墓地免费打扫一段时间。
阿比盖尔几乎每天都能在墓地看到贾斯汀夫人,还有布朗先生,还有弗莱明奶奶。他们的家人都死在了西线,阿比盖尔每天能做的事情唯有尽力安慰活着的人,和照看死者的墓碑。
布朗先生偶尔会来墓地,盯着自己儿子的墓碑抽烟,他还小的那个儿子也会来墓地对着哥哥的墓碑说话;费莱明奶奶来的最少,她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给前线,询问任何和自己孙子一样的人名,她总对阿比盖尔说相信孙子会活着回来。
教堂的主教曾经心怀感激对她说,善行必有回馈。阿比盖尔只是笑了笑,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小教堂中,她才知道那些信仰宗教之人的确有着善人。
阿比盖尔在墓地里很快找到了坎德拉和阿莉安娜的墓碑,她照例在墓碑前献上花束,这是今天她刚从路边采来的百合花,还带着清晨的朝露。贾斯汀夫人是第二个来的,老妇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看到阿比盖尔,贾斯汀夫人露出一个微笑。
“哦,好孩子,早上饿了吧,来吃点面包吧。你家里人也真是的,让你一个小姑娘住在这里。”贾斯汀夫人温和且坚定地往阿比盖尔怀里塞进两个面包。
阿比盖尔嘴巴有些干,实际上她现在有些激动:“贾斯汀夫人,我前阵子从我那个法国的朋友那里知道个消息。”她小心翼翼地说着心里早已打好的措辞,眼睛一直停留在贾斯汀夫人身上,争取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处细节。
“艾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亲爱的,我早已放弃希望了。”贾斯汀夫人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忧伤的神色,她的目光落在儿子的墓碑上,“我想我已经接受现实,努力着向前看了,艾比,你还是个年轻人所以也不要让自己落入痛苦的漩涡中了。”
阿比盖尔摇摇头,只是这个举动在贾斯汀夫人眼中则是女孩对现实的拒绝,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你们这些孩子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但是艾比,人要向前看。”
“我只是想说或许呢,贾斯汀夫人,我到现在还会偶尔想起保罗先生。他是我的老师,他教会了我不少知识,而且我听了我一个朋友说过,战场后方的名册录的确会有损坏的情况,所以……”女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垂着脑袋看着路边的石子,“除非有人让我看见他的尸体,我才会真的相信。”
贾斯汀夫人用着哀愁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女,作为一个母亲,她感激着女孩还记得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些同样死在战场上的孩子。说实在的,尽管阿比盖尔长着东方人地面孔,但几年过去,不少戈德里克山谷的人和她接触后,都会或多或少喜欢上这个女孩。
真诚和善良永远是打动别人的必杀技。
晚上贾斯汀夫人想起早晨的交谈,她忍不住苦笑,谁说她没有过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二批战场的小伙子回来也没有保罗的消息,她逐渐放弃了希望。但当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边柜子的照片上时,贾斯汀夫人还是流下了泪水,她看着儿子的照片,心中有个小小的角落对她说着:“或许呢?”
阿比盖尔也给贾斯汀看了保罗的手写信,对方读完后差点没撕碎它——阿比盖尔跳起来从他手中抢救下这封信。
“那个该死的混蛋!”贾斯汀咬牙切齿地说着,似乎很快就接受了哥哥还活着的消息,“九死一生!奇迹生还!战场上归来的鬼魂!哈,他最好能借住我三拳!”
说完贾斯汀就别扭过脸,阿比盖尔努力不让自己注意到贾斯汀的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鼻涕混合着泪水打湿了他的领口。
过了好一会,贾斯汀才瓮声瓮气地说道:“抱歉,刚刚差点撕了你的信。妈妈的事情我来解决,那天他回来我会在村口等着,妈妈这一年来身体不怎么好,我会提前和医生说一声。对了,阿比盖尔,谢谢你。”
他郑重地对阿比盖尔鞠了一躬。
——保罗回家进度条100%——
他们那天在村口焦急等了半天,直到太阳彻底从地平线升起,一个满是灰尘、背着一只锅和一个布包,满是疲惫的男人来到他们面前。
“嘿,我想我应该还不至于让你们认不出我吧。”无名者,保罗·贾斯汀微笑着说道。他的学生和弟弟目瞪口呆,保罗的脸上现在是两道疤,多出来的那道直接导致了他的左眼失明。他瘦的脱相,颧骨高高突起,只有那双眼睛似乎还留着一些对故乡的留念。
贾斯汀最终没像自己说的揍自己哥哥一拳,他哭的比阿比盖尔还厉害,抱着哥哥的那口锅抽抽搭搭。
贾斯汀夫人很坚强,她几乎一眼就认出那个站在花园门口,扭扭捏捏的男人是谁。保罗走到她面前,小声地说:“妈妈。”
来做客的费莱明奶奶哭着把贾斯汀夫人推向她的儿子:“你快去抱抱你的孩子吧!”老人哭喊着说,“你的儿子活着回来了!”
保罗抱住自己的母亲,贾斯汀扶着两个人。阿比盖尔看着站在一边抹着眼泪的费莱明奶奶,伸手握住这位老妇人的手,她孙子的尸体永远留在了西线,随身的信物也被前线寄了回来。此刻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戏剧性,费莱明奶奶贪婪地看着那一家三口,很久才意识到阿比盖尔握住自己的手。
“谢谢你,好姑娘。”老奶奶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我只是,我只是刚刚觉得……这不该是我这把年纪的人想到的,但是我真觉得要是回来的是我家那个该多好……原谅我吧。”她的泪水打湿了阿比盖尔的手背。
费莱明老奶奶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贾斯汀家,她的背彻底佝偻了下去,在道路的尽头是那般的瘦小。阿比盖尔问安德鲁斯先生:“费莱明夫人的身体还好吗?”
“比现在哭着的三个人加起来都好,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一直不认输的原因。”安德鲁斯先生冷静地说,他刚刚也掉了泪水,现在正用手帕擦着脸颊。
阿比盖尔看了看费莱明奶奶消失的方向,想起对方经常给山谷里的小孩子糖果:“费莱明奶奶家里还有谁?”
“就她一个了,可怜的老婆子,本来还有个孙子陪她的。”安德鲁斯医生喃喃自语,看起来他的病人马上也要多一个了,“对了,她挺喜欢乖巧的小孩子的,阿比盖尔,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会和费莱明奶奶相处好的。”阿比盖尔学会了抢答,“反正我这个暑假日子也多,可以每天去看看她。”
“不,不用每天去,你家就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你可以偶尔跟着我出诊的时候拜访费莱明夫人那里,就说家里没人你害怕。”安德鲁斯先生眯起眼睛,“偶尔去几次,费莱明夫人不会在意的。”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