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什么脏东西？

潘明涛从茶馆里走出来，心满意足看着手里的两袋茶叶，笑的跟个老顽童一样。

骑上自行车，刚到熟悉的十字路口，就发现在等红绿灯的斑马线上处围了一大群人，以及一辆撞上电线杆，横停在路口的小型货车。

现场一片混乱，吵吵嚷嚷的，潘明涛停下来，问就近一个路人：“这是出事故了？”

“是啊，那辆货车突然冲到斑马线上，好多人在等过马路，幸好都及时跑开了，没撞到人，有个骑自行车的差点被撞上，幸好是个年轻人，反应快。”

这路人也是个热心肠的，说完看了潘明涛一眼，替他感到庆幸道：“你运气也是好，晚来了几分钟，不然啊，都不敢想……”

潘明涛闻言也是满脸惊愕，这要不是刚好在茶馆门口看到两个学生，被他们耽误了一下时间，没准自己早就在这等红绿灯了。

这么想着，再看那辆被撞出个大窟窿的货车，一想到那冲击力会撞到自己身上，潘明涛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幸好幸好……

“你知道会出车祸？”

这边出租车上，宋夏听到陆河的话，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陆河点点头，“潘老师教了几十年书，到了快退休的年纪，本该安享晚年的，却因为没有及时躲开撞上来的货车，人当场就没了。”

“所以，这就是你刚才跟我站在茶馆门口没走的原因？”宋夏原先还觉得奇怪呢，原来他是在等人。

陆河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原本没有你，我也会过来茶馆一趟，只要拖住他几分钟，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你藏得也太深了，我竟然一点异常都没看出来。”宋夏忽然有些佩服他。

她的到来对他来说明显是个突发事件，可他的计划一点都没被打乱，甚至能将她无缝衔接进来，就连来茶馆，宋夏都以为是他为了方便说话，才特地来的，谁能想到他是另有安排呢？

“可能是习惯了吧。”

陆河倒是觉得没什么，很多时候迫不得已，他都同一时间做好几件事，并且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此话一出，宋夏看着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佩服。

“你是不是救过很多人了？”

想到他刚才那么轻松的救下潘老师，宋夏不由好奇，毕竟如果不是有经验的话，是做不到这么自然的。

“你是指邵齐修吗？”陆河话音刚落，见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就是刚才去接你的人，废品站的老板，他叫邵齐修。”

宋夏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诧异道：“他就是邵齐修！”

“你认识他？”

“也不算认识，就是在你的追悼会上见过他。”

陆河：“……”

虽然没毛病，但听着还是怪怪的。

陆河瞥了那开车的司机一眼，果不其然，那司机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两个学生说的话，谁会当真呢？

因此，别看他们毫不避讳在车上聊这些话题，其实心里都有数。

关于邵齐修，其实也不能怪宋夏没认出来，实在是十二年后的邵齐修跟现在相差太多了！

这会的邵齐修三十多岁，正值壮年，风华正茂，哪能想到，步入中年后，会是一副身材发福的中年老总形象？

陆河问：“他过得好吗？”

“钢铁行业的佼佼者，亿万身家，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啊。”宋夏忍不住感叹，说起来，她之前还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大佬级别的人物，会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追悼会上？

当时不理解的，现在都明白了。

说到这，宋夏反过来问他：“听你的语气，邵齐修原本的未来跟我知道的是不一样的吧？”

“确实不一样。”陆河笑了笑，倒也没再往下说了，并且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下来。

宋夏也没追问，此时距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了，宋夏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担忧谢聪那一伙人的闹事行为。

“我跟你说点我知道的事吧。”短暂的沉默过后，陆河突然开口。

宋夏转头看他，表情疑惑。

“就先说，陆河的妹妹，陆雪琪，我记得你说过，你见过她？”陆河依然是一副徐徐道来的口吻，宋夏被他牵引着，点头道：“嗯，很可爱的一小姑娘，乖巧懂事。”

陆河沉寂了片刻，才说道：“陆雪琪，陆家小女儿，八岁时，遭遇一场意外，脸部被烫伤毁容，性格由此变得阴暗封闭，先是被同学排挤，后被孤立欺负，13岁……就跳楼自杀了。”

宋夏惊讶，不敢相信，这段话会描述在那个叫陆雪琪的女孩身上。

但更让宋夏坐不住的还是陆河接下来说的话。

“如果我猜的没错，陆雪琪这场意外，就在今天晚上发生。”陆河说到这，眉头紧蹙，眸底都浮现了一丝揾怒之色。

宋夏愕然之下，没忍住吐出了一个字：“靠！”

————

阳市南街是靠近工业区的一条街，由于工人众多，深夜觅食需求大，一到晚上，街道两边，便摆满了夜宵，各种各样的摊子都有，客人一聚拢过来，掌勺的大厨能将铁锅甩到飞起。

嘈杂，聒噪，吵吵嚷嚷，这就是夜市路边摊。

偶尔也会有闹事打架的，掀桌，踹椅子，砸玻璃酒瓶……陆雪琪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陆雪琪年纪小，陈宝珠没办法，只能带在身边，晚上烧烤摊一支起来，就让陆雪琪在一旁角落写作业学习，小孩文静乖巧，倒也让陈宝珠省了不少心。

谢聪带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闯进烧烤摊的时候，陆雪琪害怕躲进妈妈怀里，小手揪着妈妈衣角，小脸发白，眼眶噙着泪，让陈宝珠看着很是心疼。

谢聪是有备而来的，一大帮人坐下之后，先是点了一大桌烧烤，又开了几打啤酒，一群人吃吃喝喝，还不断使唤陈宝珠过去伺候他们。

陈宝珠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虽操劳疲惫，沧桑不少，但也看得出是个美人。

要不是因为跛脚，走路一瘸一拐，也不会嫁给陆振光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穷小子，还摊上了巨额赔款这种祸事。

但命再苦，陈宝珠还是得过，三个孩子也还得照顾。

谢聪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死了老婆，看到陈宝珠还有点姿色，那眼睛就没往陈宝珠身上挪开了。

趁着招呼陈宝珠过来收拾桌子的功夫，谢聪的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陈宝珠吓一跳，一巴掌就甩在谢聪脸上，谢聪怒了，骂了声娘，一耳光将陈宝珠扇倒在地。

“妈妈！”

陆雪琪哭着跑过去，扶着站都站不住的陈宝珠起来。

“妈的！”谢聪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气也出了，看着这对母女，谢聪总算说出今天的来意，他拿出一份合同，就让陈宝珠签。

陈宝珠接过合同，警惕的问：“这是什么？”

“让你们母女俩过好日子的东西。”谢聪嘴里叼着烟，故作深沉的吐了一口，悠悠说道：“我有个弟弟，十几岁，他爸被你男人撞死了，我这个当哥的，迟早得操心他娶媳妇的事对吧，你这个女儿就给我弟当媳妇吧，以后一家人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你，你这种话也说的出口？”陈宝珠气到浑身发抖，脸涨红。

谢聪嗤笑了一声，“我还没说完呢，我死了老婆，你男人坐牢了，我也就不嫌弃你是个瘸子，你就给我当小老婆，把我全家伺候好了，那笔账我们可以慢慢算。”

“你当我们母女俩好欺负是吧？”陈宝珠差点气到呕血。

谢聪嘲笑着拍大腿，嚣张道：“不然呢？难不成你觉得你家那两个儿子能保护你啊？你那个上高中的大儿子我可是听说了，一点出息都没有，胆小怕事，连个娘们都不如！”

“你那个小儿子就更不用说了，给人当小弟，整天在外打架闹事，你这两个儿子留着有个屁用啊！”

谢聪说着也没耐心了，催促陈宝珠赶紧签。

陆雪琪害怕妈妈真的签了，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把那份合同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谢聪一看猛站起来，陆雪琪吓得害怕往后退，也没发现后面就是烤炭的炉子。

事发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但陆雪琪转身跑，迎面撞上的就是那个炉子！

“琪琪！”

陈宝珠吓白了脸，想喊住她，但来不及了，陆雪琪已经转身——然后，就猛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陆雪琪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自家哥哥那张面带温柔笑意的脸。

陆河及时挡在了炉子前，护住了陆雪琪，从一脸呆呆的陆雪琪怀里，将那份合同拿出来，陆河仅仅瞥了一眼，就转手递给了走到他身边的宋夏。

“这什么脏东西？”

宋夏满脸嫌弃，说完就“撕拉”一声，把纸撕完就给扔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