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城邦
“小喻……？”
“呃……呃？怎么了？”
恍惚回神，喻惊浅听见身后云川的声音，仰头看了过去。
小雌性眼里真真切切流露出来的喜爱之色，毫不掩饰。
云川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的念头，一下子消散了去，他神色疑惑，“你很喜欢这里吗？”
“喜欢！”喻惊浅给出了个肯定的回答，欣喜异常。
她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出了野兽林，外面的世界如此广阔无垠……
云川眨了眨眼，沉默了一瞬，左顾右盼了好几眼，眼神之中透露出的迷茫，迟迟散不去。
这地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光秃秃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云川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疑惑，没有说出这种扫兴的话，目光落在小雌性欢喜雀跃的小脸上，心神定了下来。
算了，小喻喜欢就好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间，奇犀已经安抚好了部落里的半兽人，重新回头看向了两人这边。
“你们……可以过来了！”
听见奇犀粗犷的声音，喻惊浅回过神来，拉着云川的胳膊，踩过厚厚的积雪，朝着那凌乱的领地而去。
迎面吹拂而来的风雪，越来越密，直到顺着往下的山坡，走到了坡底下，迎风飘扬的风雪，才稍稍止住。
走近了，那杂乱无序的陈设摆列，更加显目，乱糟糟堆在一块的兽皮，上面还黏着血糊糊的肉碎，雪面上还埋着好几块露出半截的兽骨头。
这一幕瞧着凌乱又可怖……
尤其是那血糊糊的骨头，丢了一地，粗犷凶煞的半兽人，顶着一头杂乱的毛发，警惕凶恶的眼神，让这一切看着像是食人族的地盘……
喻惊浅停在骨头堆外面的地上，没有再往领地深入。
山坡下笼罩的阴影，使这一长串成沟渠的地盘，有些不透风，扑鼻而来的那一阵未散去的血腥味，浓重呛人。
她闻着有些反胃，也不想再深入。
头顶上方的山坡，像屋檐一样的挡帘，被掏挖出了长长一片的空面，勉强能遮挡住一些风雪，但作用微乎其微。
山坡沟底下，还是堆积了不少的雪，要是后面下几场大暴雪，这凹陷之下的领地，很容易就会被大雪掩盖……
而住在这山坡沟底的半兽人，只能被迫继续迁徙。
不过看这四下简陋的兽皮窝，能看得出，半兽人们似乎也没有要留在这长住的打算。
半兽人就像无根的浮萍，四处漂泊，永远停不下来，因为只要在兽人大陆里，半兽人永远不会有定居的住所。
兽神赐福下的兽人们，不欢迎被神抛弃的半兽人，包括退化凶恶的流浪兽……
“领地有些小，你们自己找个地方住下吧，也可以到山坡背面的那边山洞，那里靠近野兽林，比这里要好很多。”
奇犀看着停在不远处的两人，开口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给两人指了个方向。
比起窄小到让半兽人们，连四肢都难以伸展开的山沟沟，靠近野兽林那块小山体的山洞和树洞类，显得更适合半兽人们居住。
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而是选了个远离树林的平原山沟，不是这里更好，是森林不欢迎他们，他们没得选择。
云川拉着她的手，就要将她带出去。
不止是小雌性觉得不自在，他同样对这窄小密闭的领地，感到浑身难受。
听到奇犀的话后，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甚至心里隐约生出了几分后悔之意。
这里的环境太差了，就算是他再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住过这么差的地方……
更何况小雌性本来就脆弱，这地方根本没法住。
一秒钟的时间里，云川的内心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眼底隐隐露出几分懊悔。
“放心，我和部落的兽人说过了，他们不会凑过去的。”奇犀又说道。
云川轻轻拽了拽喻惊浅的手，没拽动，他低头疑惑看去。
便见小雌性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不远处的部落领地。
以及那落在半兽人身上的目光，停顿了好一会儿，显然她对这里很感兴趣，就像对这片领地的喜爱一样……
云川眼神迷茫。
喻惊浅确实好奇，也对这个全是半兽人的部落，很感兴趣。
虽然自称是部落，但其实半兽人的数量并不多，她粗略估算了一下，约莫才四十来个人，这其中包括了三只幼崽和九个老兽人。
再减去那六七个明显腿上有伤，残疾难动的半兽人，这个部落的主要战力兽人，堪堪二十个。
她见过的部落里，兽人最少的是黑熊部落，但他们的部落只是雌性少，年轻强壮的兽人并不少，所以即便是数量少稀少，但主要的战力并不会弱其他部落太多。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起矛盾的时候，数量众多的狼图部落，并不会轻易和黑熊部落起冲突，便是因为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大。
真起了冲突，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最后极有可能导致两败俱伤……
但是，半兽人的部落……老弱病残者占了大半，剩下的半兽人，看起来气势萎靡，瘦弱者居多。
是的，瘦弱……她用了“瘦弱”一词来形容这群半兽人，相较于正常的兽人高大强壮的体型，这群半兽人里，大多都十分瘦小，面部凸出，像是一层薄薄的皮裹着骨头，远远瞧着，有些吓人。
他们看过来的眼神虽警惕，但因为是首领带回来的兽人，所以大多半兽人只是远远警惕地盯着，并没有表露出攻击性。
“不用了，我们暂时就住这里就好了。”
良久，喻惊浅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奇犀诧异地扭头看了她一眼，云川也是满脸迷茫和不解。
等那群半兽人各自缩回自己的窝里后，喻惊浅才拉着云川，往边上的一颗干枯的树木走了过去。
很神奇，明明是窄小难行的山沟底下，竟然还长了不少的树木，虽然树梢上的枝叶都已经掉光了，只剩下一颗光秃秃的树杆。
但她看很多半兽人，都靠着这些枯树干，围了一个个兽皮小窝，蜷缩着趴在上面。
半兽人们的外貌长相，也大相径庭，异乎寻常，他们有的是人面兽身，有的兽面人身，也有点人身人脸，但耳朵、尾巴或者是手脚，保留有野兽的形态……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吗？”
喻惊浅看着埋头刨洞的云川，回过神来，突然说道。
兽人挖洞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过来。
她看见那双淡金色的兽眸，轻眨了两下，随即听见兽人疑惑声音，“为什么？”
喻惊浅失神地愣了下，思绪回神，觉得有些好笑。
“我让你问你才问啊？”
云川抿唇看着她，不说话了。
“好吧，那我说实话了。”喻惊浅点了点头，神色收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后者也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喻惊浅问他，“云川，你知道什么是城邦吗？”
“城邦……？”
云川搜寻记忆中这两个词，半响，他才开口说道：“我知道大巴邦，是一个很大的部落，算是……城邦吗？”
“大巴邦？”喻惊浅回想。
就在不久前，奇犀提到过的，一个部落。
那是她第一次听说，之前从来没有兽人在她面前提起过。
“是一个专门交换的部落，等热季到了，大巴邦的兽人，会带很多的盐来到野兽林里，和野兽林的部落交换新鲜的生肉。”
云川看出了她的茫然，连忙出声解释道。
交换的部落……
喻惊浅思绪微转，随即明白了。
通俗来说，是一个互相交易的部落。
“我还以为你们的盐，都是和海族兽人交换的。”
毕竟之前，有听其他的兽人提起过“盐”的来源……
“海族兽人不喜欢生活在森林里的兽人，很少会出现在海面上，所以很多时候，盐都是和大巴邦的兽人换的。”
云川接着解释道，随即眨巴着眼睛，再次问道，“……那大巴邦算是你说的城邦吗？”
喻惊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因为她并不了解这个叫“大巴邦”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她沉吟片刻问道：“大巴邦里面有很多的兽人吗？”
“不多，只有山鼠兽人。”
他记忆里很多兽人的部落，只有兽城。
兽城里面住着各种各样的兽人……
“你说的城邦，是说像兽城一样的地方吗？”
云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奇问道。
“呃……”喻惊浅停顿犹豫了片刻。
她不确定兽城内的体系……不过依照兽人口中所提及的，以及她所了解的，这落后到连火都没学会利用的兽人们，所建立的城镇，应该也是一个独立的体系。
按照城邦的概念来说，拥有自己体系和权利的兽城，也能算是一个城邦……
“大差不差吧。”思索了一番后，喻惊浅点了点头。
在云川懵懵懂懂的眼神下，她接着又说道：“我要建立一个城邦。”
是的，这个想法就是很突然，油然而生，很强烈，只是瞬息之间，便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了……
这个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能顺利的实行下去，她便再也不需要东奔西跑。
建立起属于她的信仰，足够多愿力值，也能让她安然地活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