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钢入熔炉才成器

正式开学了，全中队100几十号人。有从步兵来的、有从空军来的、有从海军来的，更多的是从炮兵部队来的，都是一些文化水平高，思想过硬，军事技术比较好的士兵。李巴尔他们中队只有两个是提干来的，他就是其中之一。

这所学院是炮兵初级指挥学院，全部课程20几门，分四个学期学完，必须全部合格才能毕业。李巴尔第一学期就遇到了学习上的困难，他本来高中就没有毕业，入伍后又没时间复习，加上院校的数学是高等课程，中间就脱节了。教员讲课时，很多公式，他是不知道的，好像是从天而降，听起课来也是似懂非懂，布置的作业，他很难完成。把他这个上进心极强的人，逼得像热窝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数学教员是一个30多岁的副教授，虽然是地方大学生入伍，但是有一种男子汉气质，也很细致认真。发现李巴尔的这一情况后，对他说，你不要着急，你先把这些作业抄在练习本上，等晚上自习时再做，不懂的问题可以问其他的同学，或者是直接找我，作业可以第二天再交上。

李巴尔如释重负，下决心一定要把数学课程跟上，开始寻找数学水平高的同学。这个人很快就出了，那就是同班同学吴永昌。他每次做数学作业时，总是第一个完成作业的，教员当场批改，基本上没有错过一道题，李巴尔心中大喜，这老师不是就在眼前吗？他就把自己的自习课桌，搬到了吴永昌那边，和他挨在了一起。他俩本来在刚入校时，就有一种惺惺相惜，知心知意的了解。很快就投入了正题，吴永昌每次自习完其他的课程，就帮助李巴尔复习数学。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结业考试时，李巴尔的数学得了87分。数学教员好像是自己考了87分一样，激动得在全中队点名表扬李巴尔。其他的几门文化课程，李巴尔也顺通过了结业考试。学校放寒假，是回家不回部队的。李巴尔离家已经三年多了，今年可以回家过春节，那激动的心情在此不提。

寒假是短暂的，很快新的学期又开始了。这一学期的课程主要是军事技术上的，对李巴尔来说，那就是轻车熟路，不用在学习上花费多少时间，就能全部掌握所学内容。

此消彼长，有很多同学是其他专业考过来的，对炮兵专业基本上不了解，学习起来有些吃力，。吴永昌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入校前是海军报务员，对炮兵专业一窍不通，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这一下，李巴尔反过来成了他的老师。

中队干部这一学期任命李巴尔为区队长，下属三个班。其实区队长的工作也是比较多的：一是要与其他的区队竞赛；二是要做好个别学员的思想工作；三是要抓好全区队的专业学习和管理等等。虽然日常工作很多，但并没有影响他的学习。他组织军事骨干，成立了学习小组，利用上课之余，帮助他们复习专业。把在课堂上没有搞懂的问题，搬到了训练场，李巴尔一边讲解，其他技术骨干操作，使听课的学员有个直观的印象，从理论到实际。刚开始，只有那些其他专业考过来的学员参加，炮兵专业来的学员积极性不高，基本上没有人参加学习小组。还有一些人认为李巴尔是在出风头，搞形式，只有李巴尔自己才有深深的体会，隔行如隔山。他学习数学时，不正是与他们现在一样吗？

检验学习成绩的唯一标准是考试。很快，中队组织了理论和实际操作测试。那些非专业学员，通过参加李巴尔的学习小组和他们的努力，全部通过了理论和实际操作测试，并且成绩优异。反观来自炮兵专业的有些学员不及格。这一下，那些人慌神了，不及格就意味着要补考，补考再不及格，就意味着要退回原来的部队。这无论是里子还是面子，都是划不来的：面子是给部队抹了黑，里子是自己的前途就此打上了句号。于是乎，主动报名参加了军事技术学习小组人多了起来。教员也来听了李巴尔的几次课，认为他讲得很好，指定他为小教员。上课时，经常让李巴尔讲解示范，使全中队的理论水平和操作技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李巴尔入校快有两个学期了，从来没有请假外出过。其实中队每周或节假日，都有几个请假外出的名额，李巴尔眼看放暑假的时间又要到了，加上又补发了津贴费，一共有两、三百元钱。他就想买几件夏天穿的衣服，说干就干，于是就约了吴永昌和其他的两位同学，请假进城。学校在郊区，离城不远，换了几次公交车以后，就到了市里。

一线城市就是繁华热闹，李巴尔他们几个从来没有进过城，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东问问，西找找，终于找到了那条卖衣服的街道。一进街道，就看见家家户户的店面前，都写着服装批发。又见那些背着大包小包的商贩，在人群中挤过来，挤过去，嘈杂无比。街道两旁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服装店，为了使铺面最大化，他们在门面的上方处，用塑料布做成大约两米宽五米长的雨棚，再用两个支架把雨棚向前支撑着，把台阶也当成了他们家铺面，使本来不宽的街道，变得更力狭窄。服装店里面也是人挤人，分不清谁是老板，谁是顾客。李巴尔他们一行人，接连问了好几家店铺，回答他们的是：零售不卖，一副没有闲功夫跟你扯的样子。无可奈何，他们就准备离开。

突然，听到人群里一声尖叫，接着就是一个妇女发出了痛苦呻吟。李巴尔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挤了过去。来到跟前，只见一名妇女躺在地上，双手捂着高高隆起的肚皮，地面上还有血，围观的群众只是把这名妇女围在了中间，以免她再次受到伤害。李巴尔他们这些愣头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问旁边的人，她怎么了？一位中年妇女告诉他们，人太多，不知道是谁把她挤倒了，看她现在这样子，可能是大出血，如果不及时抢救，会有生命危险。李巴尔他们一听，也不知道大出血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有生命危险，就得马上抢救。忙问围观的群众，哪里有三轮车？那个时候没有出租车，坐个三轮车，就是最快最豪华的交通工具。有群众往那个胡洞口一指，那里有三轮车。吴永昌二话不说，迅速挤开人群，喊来了一辆三轮车，在几个妇女的帮助下，把那名孕妇扶上了三轮车。车夫当然知道医院在哪里，很快就把孕妇和李巴尔他们一行带到了医院。

吴永昌很快就把医生找过来了，医生一看已经晕了过去的妇女，就知道是大出血。对李巴尔他们说，需要立即抢救，让他们马上办理入院手续。然后叫护士把孕妇推进了手术室。

在办理入院手续时，遇到了两个难题：一是要亲人签字才能动手术，二是入院手续费要先交。他们面面相觑，怎么办呢？孕妇又在昏迷中，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亲人在哪里？李巴尔想了想对医生说，能不能把学员证押在这里？算是他们签的字。医生摇头，说不行。吴永昌发现，收银台的桌子上，有一部电话，就和那医生商量，要不要跟你们院长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原因，我们还是把学员证押在这里。医生也没有犹豫，直接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只听电话那头的人说，先救人，他们既然是院校的学员，就叫领头的签个字，马上手术。

他们几人就七凑八凑，终于凑到了1000块钱，交给了收银员。收银员收钱后，还是不太放心，把吴永昌的学员证要了过去，说是作为见证抵押。办完这些事情后，眼看请假的时间到了，就准备坐公交车返回学校。他们上车后才发现，所有人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不够买车票。他们又如法同炮制，又把学员证拿了出来，与司机商量，师傅我们身上一共只有这么多钱，不够买车票，你看我们是炮兵院校的学员，等我们到了学校以后，一定把钱给你补上。司机随口就说，你们进城怎么不带钱呢？吴永昌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司机听后，认真地打量打量了他们一下，觉得他们很真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点点说，我们是雷锋的故乡，好事不能让解放军都做了，我带你们回学校。车子启动，掌声四起。

回到学校，大家再没有提及此事。不曾想，在第二周的星期三，一个30多岁，穿着朴素的年轻人，一手拿着吴永昌的学员证，一手拿着一面锦旗，找到了李巴尔他们中队的领导，说明了来意，大家才知道了这件事。在全中队集合时，队长表扬了李巴尔、吴永昌等人。然后把锦旗举得高高的，只见上面绣着六个大字“献给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