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被遗忘的山茶花树

隔山相望的那座山峰上，原来是一处国营油茶厂，油茶厂的职工，原来都是当地的农民，县油茶厂坐落在此处之后，当地的农民就成了吃商品粮的职工，由种田改为种油茶。当时周围的农民那是一个嫉妒恨，恨自己投错了娘胎，没有出生在那个地方。油茶厂的农民本来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大山里，有很多的男人，连媳妇都找不到，打一生的光棍。

现在县企业油茶厂在这里成立，大山里的农民一下子就变成了金凤凰，小伙子都成了抢手货，嫁不出去的大姑娘也有成群结队的小伙子，争着做上门女婿。周边村的大姑娘都托人做媒，挤破了头都想往这里嫁，哪怕男的比自己大十岁，二十岁，长得歪瓜裂枣，女方也不嫌弃，认为只要嫁到这里，就再也不当农民了，有一种鲤鱼跃进了龙门的感觉，成了吃商品粮的人，不管自己的男人或媳妇是怎样的，都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只要自己能做这里的上门女婿或做这里的媳妇，反而在别人面前觉得很有面子，无比的骄傲。

不管你是种田也好，种茶也罢，都是干着农民的活，只是没有进入茶厂的农民，搞的还是大集体劳动，吃的是口粮，拿的是工分。进入油茶的农民吃的是商品粮，拿的是国家下发的工资，干的是单一的种油茶工作。这就有区别了，事实也是明摆着的，工作既轻松，又能拿工资，茶厂的农活少，平时的工作是施肥除草，秋季才采摘果实，谁不想到这里来呢？很多相互爱恋的男女青年，也没有经受住考验，女的嫁给了吃商品粮的歪瓜裂枣，男的做了歪瓜裂枣的上门女婿。

李巴尔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读初中的时候，学校为了搞勤俭俭学，就组织学生们上山帮助采摘油茶果子，然后按每斤一毛钱，上交给油茶厂，作为油茶厂付给学生们的工钱。午饭是学生们自己带的干粮，吃饭时，将就着油茶厂烧的开水就凑合一顿。你还别说，采摘油茶果子时，学生与成年人没有多大的差距，学生个头小，灵活，成年人采摘不到的果子，学生们会敏捷地采摘下来。一个班每天都能给学校挣个两三百块钱。那个时候大家年龄还小，觉得干这些事情新鲜好玩，虽然是走十来公里路后再爬上山，下午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回到家里，都不觉得累。只要第二天老师一鼓动，同学们又兴致勃勃的上山采摘油茶果子，还生怕比别人采摘得少。

油茶树挂果到采摘是要经过秋季、春季、夏季、再到秋季才能采摘，一粒油茶果从开花、挂果到果实成熟要经历秋、冬、春、夏、秋五个季节。 由此，油茶果子饱吸自然滋养，成为世界上成熟期最长的油料作物。如果你在晚秋时节∵踏进一片茶树林，一定会被这里的美景震撼。深秋的大地到处都是草木枯黄、一片萧索的景象，可油茶这种植物，都截然不同，在南方山区北纬28度黄金产区，茶树林却长势旺盛，洁白绚烂的、红似牡丹的油茶花，正俏立枝头，香味四溢，饱满的果实挂满全树。

茶花烂漫之秋，也是茶果采摘之时。这就是油茶树生长的独特而又自然的现象，“花果同堂”、“抱子怀胎”，也证印了这样的奇异。故而，油茶树在民间有着 “吉祥树”之称。

那个时候人们的理念 就是种茶树、摘茶籽、再打茶油 卖给需要的人。恐怕没有想过要利用这收获的季节，美丽的景色来搞开发旅游。不过也难怪人们不这么想，因为那个年代能有新衣穿，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满足，认为要看花看景，他们自己家里多的是，何必要花别处那些冤枉钱。

其实这个茶厂种茶树的地方建设得很漂亮，顺着山势，从山底到山顶，修着一台比一台高而又蜿蜒曲折的长形山地，从下往上看，好似登山的阶梯，再在长形的山地里，种上茶树，一层一层的，微风一吹好似绿色的波浪。茶树上的茶果，像新疆 熟透了的大红枣挂在树上，有一种想摘一颗下来尝一尝的冲动。妖艳的花朵随风摆动，恰似苗条少女卖弄着舞姿，使人联想翩翩，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从油茶厂向山预上走去，有一座小小的烈士陵园，陵园里有一座冯连长墓，占地面积一百三十多平方米，坐落在观音山山顶东北端，距观音庙约一百多米，这一位连长，是新四军第三师独立旅六团一营三连冯连长。

1946年9月21日傍晚，新四新军独立旅奉命从霍山、英山开赴麻城，行军至匡河乡地面时，受到国民党反动军队重兵追击，六团一营奉旅长张体学的命令，在匡河施家畈村、分水岭村一线狙击追兵，掩护主力部队继续西进。一营被追兵紧紧咬住，一时不能脱离战场。看到这一情况后，三连冯连长主动请缨，亲自带领一个班的战士，阻击追兵掩护其他的人转移，在战斗中由于实力悬殊，冯连长带领的这班，只剩下了三个人，逼迫退至观音山顶山，最终陷入重围，弹尽粮绝，英勇跳崖就义。战斗结束后，观音山寺僧侣和山下九房冲好心的村民，收殓了英雄们的遗体，修建了此墓碑。全国解放后，时任湖北省交通厅长，原来的新四军独立旅六团一营营长，谭振彪为纪念英雄们事迹，专门修建了这个小小的烈士陵园。

山顶上有一座观音庙，庙宇很小，庙宇周围全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用石头垒成的曲折小道，顺着小道前行，才能到达庙前一小块院坝。院坝很小，不足200个平方。那条通往院坝小道，每一级台阶，宽约五十公分，长约一米五左右，小道的边缘现在也有栏杆扶手。人多的时候拥挤不堪。庙宇的大殿内，有一尊高约三米五左右的观音塑像，观音佛像栩栩如生。观音佛像周围，有一众其他菩萨的佛像，很是威严，一进殿内就使人肃然起敬，庙宇虽小，但常年香客不断，给这座孤独的山峰，增添了不少的人气。

现在的这座山，也仅仅只有观音庙热闹一点 ，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凄凉。原来的油茶厂也撤销了，所有的职工全部安排到县城里工作去了。原来的厂房也拆得一点不剩，留下来的遗迹，只能让人回忆这个曾经红火一时而又难以融入的地方。

李巴尔经过那座小时候觉得很宽很大的水库，现在似乎觉得小了很多，李巴尔模糊的认为：不知道是自己长高了，还是水库缩小了。总之觉得一切都在变，变得他有些认不出来。原来他觉得那些油茶树没有现在那么高，采摘油茶果子时伸手可及，现在的茶树密密麻麻，杂乱无章，抽着条子往上长，把原来的美景遮盖得面目全非，一丝不剩。真是遗憾了曾经的人们，辜负了这片土地。李巴尔开车行进在这条通往山顶的土公路上，偶尔从树缝之间挤出的几缕阳光，闪闪烁烁的照在车上，似乎是一双双期盼的眼睛，等待着人们还它一个美丽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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