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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魂归故里

陈祖望的尸体,被黑虎山匪首赵昌虎手下的三名小土匪,用人力车连夜赶路运回陈府大门。

大清早,陈家佣人阿祥,正在打扫陈家院子,瞧着大门外面,那三名陌生的年轻男子,以及人力车上盖的破旧麻布棉被,阿祥心里打了个寒颤,回想起两天前去和县收账的大老爷,大少爷,以及管家陈久,阿祥不禁打了个寒颤。

其中一名土匪走过来,卸下土匪恶狠的面具,言语温和:“我有事找你们陈家家主,麻烦你去禀报一声。”

阿祥再瞧一眼,那人力车,声音微颤:“那人力车上,躺的……”

高瘦土匪神色微怒:“你负责去禀报就行了,别问那么多。”

阿祥放下扫帚,惶恐不安地去禀报,陈家大奶奶吴凤芝。

吴凤芝正在屋里和儿媳妇方宛如吃早饭,促膝谈心,婆媳相处融洽,其乐融融。

阿祥来到了大奶奶屋里门口,神色慌张道:“大奶奶,有三个陌生男人,拉着一辆人力车到陈府正大门来,说是要见你。”

吴凤芝的心不由得一颤,拿着饭碗的右手一抖,饭碗落地,碎片四溅,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婆媳二人,迅速来到陈府大门。

凝视眼前的一幕,吴凤芝的心已揪住,定神望向人力车上,铺着一动不动的麻布棉被,她似乎明白一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方宛如面露哀伤。

三匪中年龄最大的土匪,向吴凤芝微微鞠躬,轻声道:

“大奶奶,陈老爷的不幸遇害,我们深表痛心,我们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老爷子送回陈家来,让他魂归故里,落叶归根。”

吴凤芝悲痛的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的手轻轻掀开破旧的麻布棉被,两天前,对自己许下诺言,说好了收账回来后,卸下肩上的担子,要好好陪伴自己后半辈的丈夫,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尸体,双目紧闭,脸色发黑,胸前的血渍,渗透了灰土布棉衣,染了一片。

丈夫的惨死,吴凤芝的心像一把把锋芒的刀刃,不断地抽着她的每寸肌肤,她只觉昏天暗地,身子一斜,泪流满面的方宛如,立即扶稳婆婆。

吴凤芝从儿媳怀里,缓了口气,站稳身子,凝向三位土匪,眼眶噙泪:

“请问一下三位兄弟,是谁对我家老爷下的毒手?老爷的的兄弟陈久,儿子陈世轩,他二人是生是死?”

戴着黑色棉帽,留着八字胡的高胖土匪,开口道:“我们三人是和县莲塘村人,因为庙会马上就到了,村长说祭拜用的香烛不够用,吩咐我们三人,去做香烛生意的韦靖荣家里再买一些,当我们去到韦家香烛店铺的时候,就看到了陈家大老爷倒在血泊中,没看到其他人。”

矮瘦土匪接着说:“我们害怕极了,我就去禀报村长,村长过来一看,就认出陈家老爷来,他说陈老爷与另一位叫陈久的兄弟,每年都会去一趟莲塘村,把香烛送到韦靖荣家,他见过陈家老爷几次面,也曾在一起饮过几次茶,聊得投机,陈家老爷子,自然就说出自己是哪里人,村长也因此知道陈家地址,于是村长就吩咐我们三人把老爷子运回来,让老爷子落叶归根。”

“那韦老板人呢?”吴凤芝含泪问。

“韦靖荣一家,已不知去向,香烛门铺的大门敞开,香烛散了一地。其它的,我们就一概不知了。”第一次开口说话的土匪回答。

吴凤芝不再问下去,泪眼凝向佣人阿祥,强忍内心的伤痛:“阿祥,叫黎叔拿些盘缠出来给三位兄弟。”

“是,大奶奶。”

黎叔一会儿就出来了,把手里拿的几块大洋,交给吴凤芝。

吴凤芝接过黎叔手中的六块大洋,眸光扫向三位土匪,再缓缓凝向年龄稍长的土匪,谦逊道:“感谢三位兄弟不辞劳苦,让我家老爷魂归故里,老妇感激不尽,这点微薄的盘缠,望三位兄弟,不要笑呐。”

“大奶奶慈爱了,我等只是尽点绵薄之力,不足挂齿。”土匪说着客气话,快快伸手接过大洋。

三土匪,相互使了个眼神,转身离开陈府大门。

吴凤芝再次强忍悲痛,严厉发声:“黎叔,你马上去通知,供香房,红烛房,冥纸房,立即停工,所有工人,为老爷守丧七日。”

“我马上去。”黎叔面容哀伤。

黎绍忠迈出几步,吴凤芝喊住:“黎叔,咱们先把老爷安放在后院朝南那间屋子里,老爷生前没事的时侯就喜欢到那儿去坐坐,老太爷在世时,也经常和老爷在那间屋里下棋,谈心,品茶。就把老爷放在那儿吧,那儿合适。”

黎绍忠点点头。

大老爷的遗体,安置妥当,黎绍忠立刻去陈家香烛厂报丧,陈家大老爷陈祖望驾鹤西去。

吴凤芝吩咐阿祥,去趟莫岭村,把莫道士请到家里来,为大老爷念经超度。

吴凤芝歇了口气,忍着悲痛对儿媳道:“宛如,你先回屋里,我想和你公公说说话。”

方宛如泪眼婆娑,尊从婆婆的话,起身离开。

此刻,屋子里只有阴阳两隔的夫妻二人,吴凤芝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想把盖住丈夫面部的麻棉被掀开,她想见到亡夫的全貌,和亡夫叙叙旧。

直起身子,指尖刚触碰到麻布棉被,撕身裂骨的剧痛,顿时压住她的胸口,她弯曲身姿,剧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俱裂的咳嗽随之而来,一股粘稠涌上喉咙,她抿紧嘴唇,吃力地往衣兜里掏出锦帕捂住嘴巴,粘液落在锦帕上。

吴凤芝定眼凝视锦帕,是暗红色的血液,她轻轻把手里的锦帕攥紧,嘴色抿着一丝痛苦与淡定,是看透生死的谈定,她再次直起身子,轻轻掀开盖住丈夫的麻布棉被,再缓缓坐下,目睹闭上双目的亡夫,泪,从她那镌刻了岁月痕迹的脸颊缓缓滑落……

她垂眸凝向拽在手心,沾着血液的锦帕,痛苦却平静地倾诉:

“老爷,我很快就和你在一起了,其实在你没去和县收账之前,我就悄悄回了一趟娘家,找了一位当地有名的中医帮我看了我的病情,老中医如实对我说,叫我放宽心,不要再操劳了。我自己的身子心里早已有数,我不怕死,我害怕的是你死在我前头,我接受不了……”

“老爷,我知道你死于非命,世轩,陈久,生死未卜。现在,陈家的顶梁柱倒了,整个房子已经摇摇欲坠,各路妖魔正等着吃唐僧肉,分享陈家这杯羹,陈家祖辈打拼下来的基业或许就要被瓜分了,这是老爷不愿看到的,这也是为妻不能接受的,为妻的身子虽然已经百孔千疮,不堪一击,但请老爷放心,为妻那怕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一定把陈家的基业稳固下来,不容恶人得逞。”

吴凤芝悲痛诉完,忍痛回忆与丈夫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从媒妁之言,嫁入陈家,相夫教子,伉俪情深,忆起昔日的点点滴滴,吴凤芝再次泣不成声……

方宛如回到自己的婚房,欲语泪先落。

昨日的喜气,余温尚存,大红喜字,仍旧红火。

案台上,红烛燃尽,泪已干。

新婚燕尔,鸾凤飞散。

喁喁私语,鸾帐孤难眠。

公公的惨死,新婚丈夫生死未卜,方宛如心如刀割,悲痛眼泪,无声淌落。

站在窗棂前,仰望一片漆黑的夜空,她想问问自己的新婚丈夫在哪里?

突然头痛欲裂,右手心灼烈感袭来,眼开婆娑泪眼,凝视右手心,一个凤玉佩的印记,清晰眼前。

方宛如从衣袋里,掏出那块凤玉佩,与右手心的印记对比,一模一样。方宛惊愕,惶恐,占据她的内心,她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转世存在,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又是那般的真切。

手心的印记,瞬即消失,右手心又恢复如常。

眼前,所发生的这些诡异,无从说起,不管自己的前生是不是沈灵心,今生自己是陈世轩的妻子,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现在所要面对的,决不能胆怯。

陈家的顶梁柱倒下了,陈家兄弟定会趁弱而入,争权夺利,定会更加狂妄?

黎叔报丧完陈家大老爷陈祖望不幸遇害的消息,供香房,红烛房,冥纸房,各房的工人,顿时炸开了锅,全都嚷了起来。

大家嚷嚷着自己的工钱何时发放,冥纸房的工人,表露得最为激进,尤其是在总管江贵春有意无意的言语煽动下,把工人们的不满之火煸得愈演愈烈,张贵春的一个睥睨斜视,他的铁杆手下张庆生就心领神会,像是受到压迫一般,站起身来,挑唆众工人起哄,并大肆扬言,明天若不发放工人们的工钱,大家就集体罢工。

大家经不住张庆生的带头起哄,也纷纷跟着起嚷嚷起来……

供香房总管胡仕明,瞧着冥纸房点的火已经燃起来,他也不甘弱示,言语里有意挑起自己的下属霍进松,让供香房也热闹起来。

霍进松捋了捋衣袖,戴上面具,当着众多工人面前,演了场苦肉计。伤心诉道:

“我们也不想闹事,也知道大老爷是个好人,可咱们都是贫穷之家,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着这点儿工钱养家,如今,年关将近,大老爷又不幸遇害,这工钱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我爹卧病多日,若还没钱医治,恐怕这个年就熬不过了。”

霍进平的这番逼真表演,把整个供香房的工人们都带动起来,大伙儿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嚷了起来,大家异口同声,声讨着要陈家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工钱到底何时发放,否则,大家就闹大老爷的灵堂。

瞬间,供香房,冥纸房,闹喊声一片,甚至有些激进的工人开始打砸东西……

红烛房,大部分都是女工,相比供香房和纸房,一直安分守己的红烛房,也开始蠢蠢欲动,大家交头接耳,浅声嘀咕。

红烛房,总管夏翠竹见状,立刻安抚众女工,在夏总管的劝导下,大家恢复平静,认真干着活儿。

红烛房安静了,供香房,冥纸房,开始明目张胆砸东西,大家合起来大喊大叫,要陈家立刻给大家一个交代,否则,大家就把所有东西砸碎,再闹大老爷灵堂。

黎叔眼睁睁地看着大家闹得这般厉害,供香房,冥纸房,两边劝说,说得口干舌躁,好话说尽,大家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黎叔无计可施,情急之下,他只好去找正在为大老爷守灵的大奶奶吴凤芝。

黎叔急匆匆地走到大老爷的灵位前,看着悲痛欲绝的大奶奶吴凤芝,他着实不忍心说出来,却又不得不说,一脸悲伤道:

“大奶奶,工人们闹事了,我刚向各房工人报丧,话音刚落,大家就嚷了起来,咬着工钱不放,我好说歹说大家就是不听,好像商量好似的一起来闹,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把大老爷的恩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口口声声要陈家给他们一个说法,否则就砸墙掀瓦。”

吴凤芝听罢,隐藏悲痛,立即镇定下来,把攥在手心咳着血液的锦帕放进衣兜里,直起身子,把棉被轻轻盖住亡夫的脸,低沉道:

“黎叔,你去通知所有工人,总管,集体到香烛厂外面来集合,再去叫大少奶奶过来,我等大少奶奶过来,就去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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