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为非作歹
黎叔在门外敲门求见,婆媳二人,定下神来,方宛如开门,瞧着一脸紧张的黎绍忠,吴凤芝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
“黎叔,发生什么事了?”
“大奶奶,不好了。”黎绍忠,苦着脸着急道:“二老爷,二奶奶,世豪少爷,三老爷,三奶奶,他们冲进大老爷的灵堂大喊大叫,我劝不住,所以来禀报大奶奶。”
“陈家这杯羹,他们早就谋划好了。”吴凤芝镇静道:“我这就去给他们一个说法。”
吴凤芝拉开抽屉,从上了锁的铜盒子里,拿了样东西攥在手心,镇定自若地来到亡夫的灵堂。
站在亡夫灵堂的是一群卸下人皮后的野兽,两手叉腰,呲牙咧嘴,一副要把人活活吞噬的架势。
吴凤芝平视群兽,目光如炬,掷地有声:“都聚齐了,当着你惨死的兄长面前,还有我这还活着的长嫂面前,说说看,打算如何分割陈家?”
二老爷陈德望叉在腰间的双手重力一甩,对长嫂吴凤芝鹰瞵颚视:“我们选择来到亡兄的灵堂前,当着你这位长嫂的面,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是来要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今天,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咱们要定了。”
“二哥说的没错,属于咱兄弟二人的那一份,绝不退让。”三老爷陈兴望盛气凌人。
“我要是不答应呢?”吴凤芝强硬道:“二叔,三叔,是不是决定跨过我吴凤芝的尸体去强夺?”
“招呼咱们可是打过了,大嫂既然如此坚持的话,那就别怪做叔叔的无情了,咱们现在就去香烛厂,要回属于咱们的那一份。”二老爷陈德望,杀气腾腾,转身迈步。
“站住。”吴凤芝怒不可遏。
众人转身,凶相毕露。
吴凤芝把攥在手心,那块斑驳上岁月暗黄的长方白绢用力一甩,厉声道:
“我手里拿的这块泛着暗黄的白绢,是陈家祖辈创建陈家香烛厂那年,用竹签挑破自己指尖用自己的血写下的誓词,陈家子孙,若是心存歹念,执意强夺陈家产业,必遭恶报。”
“哼。”陈德望面露邪笑:“少拿这些下三滥的伎俩来吓唬人,我堂堂陈家二老爷,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咱们到香烛厂去。”
“不怕遭恶报的,就尽管去抢。”吴凤芝怒气呵斥:“列宗列祖的眼晴正盯着每一个做孽的人。”
众人不屑,离开大老爷陈祖望的灵堂。
迈出大门,二老爷陈德望,直径香烛厂方向。
三老爷陈兴望瞥了眼,凶神恶煞的二哥,走上前轻声道:“二哥,刚才大嫂所说,并非虚言啊,六叔公生前跟我说过此事,真实存在,即便你心中唾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二老爷陈德望止步,指着三弟陈兴望,不满发泄:“没出息的东西,来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咱俩齐心协力拿回属于咱俩那份子,吴凤芝那几句糊弄鬼神的话,就把你的胆子吓破了?既然咱们志不同,不相为谋,那就各走各的。”
三老爷陈兴望讪笑:“我可是提醒二哥了,信与不信,你自个看着办。”
陈兴望手一挥,和夫人冯碧云回自己屋里去。
“爹,咱们不要信那些鬼话,三叔畏首畏尾,咱们就不要再搭理他了,现在咱们就去拿回属于咱们自己的。”陈世豪力挺父亲。
陈德望看了眼夫人王佩仪,征求道:“夫人,你怎么看?”
王佩仪脸一沉,“先回屋里,再做打算。”
吴凤芝虽然凭自己的一股坚韧,击退了争抢家业的陈家兄弟,卸下铠甲的她,早已筋疲力尽,胸口的疼痛再次袭来,她捂住胸口,深知自己已时日不多,现在,她必须保持镇定,不能让儿媳担心,更不能让争夺家业的陈家兄弟有丝毫的察觉。
方宛如扶住婆婆,对站在旁边的黎绍忠道:“黎叔,劳烦你在这儿呆一会,我陪婆婆回屋里休息一会。”
“大少奶奶,我在这儿看着老爷,尽管放心。老爷是我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恩重如山,可我无能,一直都无法报答他的恩情,心里头愧疚不安。”黎绍忠老泪纵横。
“黎叔,你对陈家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所做的一切,老爷都看在眼里,别太自责了。”
“大奶奶客气了,黎某无德无能受之有愧。”黎绍忠哽咽道:“大奶奶如果信得过我,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一定会殚精竭力。”
“那就有劳黎叔了,我吴凤芝感激不尽。”吴凤芝伤痛涌起:“老爷明日出殡,我想多陪一会他,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吴凤芝如此坚持,方宛如,黎绍忠,只好回去。
吴凤芝把攥在手心的长方白绢,轻轻放下,面对丈夫的灵魂,面对列祖列宗们的呕心沥血,刺指染血,励图明誓,陈家得以延续至今,曾经,欣欣向荣的陈家,如今却面临着厄运难逃,如涸辙之鲋。
吴凤芝百感交集,眼泪涔涔。
吴凤芝胸襟坦荡,并没有换来觊觎家业的陈家兄弟,善罢甘休,而是变本加厉。”
二老爷陈德望回到屋里,气急败坏。
“爹,咱们不会就这么算了吧,再不行动,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徒劳?”
“徒劳?”陈德望恶声恶气道:“拿鬼神来糊弄我,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
“二爷,稍安勿躁,咱们另想法子。”王佩仪面露阴森。
“夫人,你有什么好谋划?”
王佩仪媚眼微斜,拿起案台上的那盒火柴,轻轻一划,火柴点亮,手一扬,火柴立即熄灭,邪媚一笑:
“我要让吴凤芝知道什么叫,灯下黑。”
“夫人的意思是,咱们得另辟蹊径?”
“只要在供香房的‘醺香’里边加点儿料,外人买了出现了状况人命关天,二爷你说,这个责任该由有来担?”
陈德望脸上横肉一颤,拍案道:“好主意,夫人不愧是我的得力军师啊。”
“世豪,拿些银票去请供香房的总管,管工,纸房总管和管工到酒楼吃顿饭,怎么跟他说,不用爹教你吧。”
“爹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这就去准备。”
陈家三老爷陈兴望,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回到屋里,手舞足蹈,得意至极。
三奶奶冯碧云,喜上眉梢,锦帕拭嘴,浅笑道:“没想到,向来以势压人的二哥,也有怕死的时侯,三爷动动嘴皮子,就把他吓成这样了,平日里的威风都是装出来的。”
陈兴望往靠椅一坐,整个人摇晃起来,微闭双目,怡然自乐:“二哥只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一捅就破。他想来个一石二鸟,熟不知识,我却还他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此说来,大嫂在大哥灵堂前手里拿的那块陈旧白绢,以及她说的那番话,都是演给咱们看的。”
“十个手指头,我都已经过了一半了,从未听说过此事。”陈兴望睁开双目,不屑道:“大嫂此举,就是为了牢牢掐死陈家的家业,二哥自然不会罢休。这个时候,我若是和二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最后获利的便是二哥,大嫂既然口出此言,我就给二哥来个将计就计,用无中生有来扰乱他的狂妄,削弱他的戾气。”
“话虽有理,可咱们不也是,什么都得不到吗?”
“好戏还在后头呢。”陈兴望从靠椅坐直身子,抚了抚戴在左手中指的翡翠戒指,得意道:“咱们的时机尚未成熟,现在的陈家有大嫂担着,二哥即便再猖獗,他也不敢站在明处,跨过大嫂的尸体去强夺,等大嫂和二哥撒网捕鱼之时,便是我三爷坐收渔翁之利之时。”
“你说,大哥的死,与二哥有没有关系?”
“与二哥有没有关系,我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大哥的死这对我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算大哥不在了,还有大嫂和二哥,二嫂诡计多端,咱们一样占不上风。”
陈兴望淡定如云,整了整衣冠:“那就看谁的靠山,更牢固了。”
“三爷,你是指咱们有林府这座大山靠着,定会安枕无忧,对吗?”
“没错。”陈兴望从摇椅中起身,底气十足道:“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有了林府这尊大佛照着,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三爷可千万别轻敌啊。”冯碧云提点:“二哥可不是只小妖小鬼,他可是只千年老狐狸,阴险,狡诈,想击败他,并非易事。”
“他所结交的,只不过些山贼土匪罢了,咱们的亲家那可是擎掌兵权的一方巡阅,正所谓,兵匪不容,剿匪,剿匪,把他们都给剿了,不就完了吗?”
“如今世道,并非三爷说的那般轻易了,大家都习惯了向来都是猫吃老鼠,可当下,老鼠不但敢吃猫,甚至,连毛带皮一块咽下。”
“好了,你这是妇人之见。”陈兴望面露怒色:“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鼠,即便他是只金毛鼠,浑身是胆,他一口也吞不下两只猫,林府这只猫,浑身带刺,只要他触碰,便会死无藏身之地。”
“过几日就是女儿的大喜之日了,咱们得做好未雨绸缪。”冯碧云低沉道:“只是咱们这么做,对女儿而言,那是一种伤害,她一定会痛恨咱们的。”
“妇人之仁。”陈兴望拧眉呵责:“林府是多少人高攀不起的,咱们能攀上林府这高枝,那是上辈子积了大德,静喻成了林府的三少奶奶,那是多少姑娘家,羡慕,妒忌的。”
“林府虽好,可林家那小子林文灿可是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静喻可是咱们的亲生女儿。我这做娘的,心里头不好受啊。”
“夫人多虑了。”陈兴望安慰:“林文灿虽是纨绔子弟,这百花丛中,尤数牡丹独特别致,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可总有一个是离不开枕边的,林文灿也是如此,咱们家静喻,便是那朵百花丛中的,超凡脱俗的牡丹。”
“三爷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咱们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一定要好好操办女儿的婚事,等女儿成了林府的三少奶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来了,我这做母亲的,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林府看望女儿了。”
“天下父母心,总有一天,静喻一定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