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放?赐婚才是!
夜幕低垂,长夜未央。
夜色下的京都异常的热闹繁华,宽阔的朱雀大街之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商贩的叫卖声、食客的欢笑声不绝于耳,混杂在一起,好一副盛世景象。
华灯初上,有人高歌畅饮,有人肆无忌惮的饭后茶谈,有的人则是辗转难安,愁眉不展。
春来楼,素有京都第一楼之称,从里面走出的大家不下四五位,也因此名扬天下,更成为了达官贵宴饮宾客、喝酒玩乐的常之地。
不过在这本该莺歌燕舞的地方,一处房间里充满了死寂的气氛,仿佛一道墙就此隔绝了青楼的莺歌燕舞以及欢声笑语。
此刻,白日里曾为难魏无忌的周平此刻就站在房内,眉头紧皱的喝着闷酒,心中极为郁结。
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明明魏无忌拥有太子遗书已经罪证确凿了,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他不能接受,更不能理解。
“什么虎毒食子?”
此刻的他再也没了白日的冷静,心中涌起浓浓怒意,愤懑道:“哼?这算是流放?分明就是赐婚!”
赐婚!
没错就是赐婚!
就在刚刚在朝堂之上,在那些个文臣的求饶之下,魏无忌分担没有受到半点惩罚,反而还将当朝宰辅叶渊文的女儿赐婚给了魏无忌。
这一下,原本在朝中无权无势的魏无忌,立马就有了一个当宰辅的岳父,日后的前程不可估量。
“都怪那群文人!”
想到这里,周平心中更是怒火翻涌,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早知道在这次的事情时就应该连他们一并解决了。”
这时,房内传来一道极为儒雅的嗓音,缓缓道:“舅父莫要愤怒,如今太子已死,东宫之位高悬不决,大位之争这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说话的人是一袭书生长衫,双手负后伫立窗边,目眺远方,尽显儒生潇洒气息,然其腰间又斜挂了一柄狭刀,更为其添了一丝英武的气息,显得英姿勃发。
听到这话,周平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这个侄儿,心中的愤怒顿时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希冀。
他日后的荣华富贵,周家的光耀门楣可就全在他这个侄儿的身上。
对于自己这个侄儿他可谓是极为满意,从小就深受老皇帝的宠爱,天资极为聪颖,文韬武略皆是顶尖的存在,在众大臣的心中印象也十分好。
甚至于在坊间,他的这个侄儿与魏无忌就正好是人善恶的两个对立面,被人们称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贤名远扬。
如今太子已死,最有资格竞争大位的人之中就有他这个侄儿的一席之地。
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扶持自己这个侄儿登上大位,那样他以后就是圣上的舅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这个侄儿此刻眼神却是森寒无比的肃杀。
“真是一群废物,若不是念在你是我的舅舅,早就将你……”
魏浩征深吸一口气,松开早已青筋暴起的双拳,嘴角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意,但就是这样,那丝笑意仍旧显得和煦温暖,让人不自觉的放下防备。
而周平更是如此,眼看侄儿还想着安慰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愧之色,喟叹道:“诶,这一切都怪舅舅,早知道我就该想办法在宅邸里杀了那个废物。”
“舅舅切莫冲动!”
魏浩征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鄙夷之色,淡声道:“要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父皇这次既然能有这样的举动,其能量不可小觑,说不定你我现在就在他的监视之下。”
“若是舅舅你今日当真斩杀了那个废物,只怕不止是舅舅,甚至是我也都不会被牵扯进去。”
周平的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也瞬间一白,惊呼道:“那现在你我岂不是?”
“你我乃舅侄关系,又不牵扯他人,舅侄间饮酒作乐又有什么可怕的。”
魏浩征挥挥衣袖,款款坐下,泰然自若的说道:“况且舅舅你当真以为赐婚就真的是好事一件?一个宰辅之子而已,又不是他国公主没什么可在意的。”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冷鸷,语气也有了细微的变化,道:“更何况舅舅你当真以为连自己最受宠爱的太子都斩了的人,心中还会有一丝的慈悲?还会心生怜意饶了那个废物?”
事实上,这段话既是对周平说的,更是他对自己说的。
从这件太子谋逆的事情,他深切的明白一个道理,那有什么虎毒不食子,除非是代价不够。到了那个位置上,做任何决定永远都是利益间的考量。
他毫不怀疑,如果代价足够的话,他那位曾经对他宠爱有加的皇帝老爹会毫不留情的将他远送他国成为质子,甚至是让他去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的护身符不是他的母妃,更不是手握重兵的周平,而是那志高无上的权利。
这一刻,他心中对于那权利的渴望达到了极点,这既是因为内心的野心,更是因为在这冷枪暗箭的皇宫中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周平顿时一愣,感受到魏浩征身上那渗透出的森冷寒意,瞳孔瞪得老大,惊诧不已,他从未见到过自己侄儿竟然有这样阴厉的一面。
但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很快回过神来,眼神阴鸷,冷冷说道:“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计划,那便随吩咐吧,无论如何舅舅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很好!
魏浩征极为满意的笑了笑,虽然周平有的时候做的事情很是愚笨,但毕竟是他的舅舅,对他绝对是忠一不二。
他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至于聪明才智,他一个人有就行了。
至于他的属下,他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忠心!
而后,他也是面露微笑,为周平亲自斟了一杯茶,道:“舅舅放心,只要我登上大位,舅舅你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人的存在。”
“现如今父皇之所以赐婚给那个废物,只怕是有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是为了钓出那些太子余孽,另一方面只怕也是对叶家动了心思。”
周平听到这里,也是极为赞同点点头。
叶家,叶渊文,虽然整个叶家只有叶渊文一个人在朝文官,他的儿子只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在朝内挂了一个虚职。但要是因为这样你就小瞧叶家,那可就大错可错了。
作为在朝堂上与叶渊文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他对叶渊文可谓是忌讳如深,如今整个朝堂之上,有一半的文官都是出自他的门下,即便不是他的门下,也与他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倘若要放眼整个大周,你会发现自下而上,叶渊文的桃李满天下,由此构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大网。
每当大周发生大事,最先得的消息的人不一定是坐在金銮殿上的老皇帝,而是这位被称作两袖清风的宰辅叶渊文。
这也正是在这次朝堂的清洗中,其他位高权重的大臣该杀的杀,该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唯有叶渊文稳坐高台的重要原因。
只怕是老皇帝想要对叶渊文动手了,这次将魏无忌这个废物扔给他,乱他的阵脚。
“另外从今日朝堂上父皇对太子遗书的反应,可以推断太子遗书内必定有着了不得东西,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将太子遗书弄到手,说不定他就是我登上大位的最后一块璞玉。”
魏浩征嘴角掀起一抹冷意,微微冷笑道:“废物终究是废物,即便是有了泼天的富贵,也别妄想着咸鱼翻身。”
“乌鸡是乌鸡,凤凰是凤凰,乌鸡永远别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他的目光幽幽,透过淡淡纱幔望向了黑夜中灯火长明的地方——那里是权利的所在,是他毕生渴求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