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颓废的他

我敲开了关尧的门。

他躺在床上，面朝里。也许只是躺着，也许是睡着了。

我悄悄的走过去，坐在他床边。

我犹豫着要说些什么，可是那些话关阿姨肯定说过很多。

我只能把手轻轻放在他背上，小声的喊了声：“关尧。”

他没有回应。我没有将手收回，只是希望让他感知我的存在，能起来跟我说说话也好，其他也好，而不是现在这样。

就这个姿势，我等了好久，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反应，想想觉得还是先离开，让他再缓缓，明天再来看看，实在不行，就叫我爸，我爸的话他总能听听。

我慢慢收回我的手，准备起身时，听到了细微的哭声。

我又喊了声：“关尧？”

他慢慢起身坐了起来，流着泪，看着我的眼睛满是哀伤。

过了许久，抓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了我，把头搁在我肩膀，不断的抽泣着说：“暖暖，我没有爸爸了。”

我也哭了，我用力的回抱住他，眼泪崩堤而出，不止为失去了爱我的长辈，也为了关尧。

我跟他说：“别难过了，叔叔会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

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很久，互相宣泄的悲伤的情绪。人总要往前看，活着的人带着亲人的期盼，不让爱自己人担心，才有存在的意义。

同时，也在这一刻，我明白我对关尧的感情，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喜欢他。

……

关尧第二天就去上学了。

一切似乎没变，或许已经在变。

关尧变得更加爱学习，每次见他，不是在做题就是在看书。他就像海绵，吸收着各种各样的知识。

那些书涉猎之广连林诗雅都咋舌，化学，物理，生物，电子，计算机，我不由怀疑，他是想让用忙碌来让自己暂时忘却。

当然，他的成绩越发优异，学校考试排行榜，万年第一，林诗雅第二。

我班老师，总是以他们俩为教学典型，类似哪个试卷的最后大题只有关尧做出来，哪个竞赛得了第一第二。

校长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就指着他们在明年的高考上，争取个全市，甚至全省状元回来，为校争光。

关尧跟林诗雅，是被文曲星眷顾的孩子。

人嘛，都喜欢围着闪光的事物。

由于我与他们走的近，连带我时而会遇到各种想从我这变相打听情报的人类。

不知道，不晓得，不清楚。想知道，问本人。

我都这样被骚扰，他们就更不要说了。

林诗雅说，她收到的情书都能排操场一圈，很烦，高中都没毕业，想什么风花雪月。

那个，我，也是觊觎关尧的成员之一，怎么办。

自从知晓我的心意，我就有意无意的以表白对象的角度，重新观察关尧。

他几乎不挑食，比较爱吃辣，不吃香菜。喜欢跑步，除了学习没什么业余爱好。

跟看发小没区别，却比做发小，更想和他在一起，男女朋友的那种。

我还不太敢明说，毕竟关叔叔离开没多久，再等等。

不过可以先试试能不能潜移默化的让他感受到我的心意。

我比以前粘他。找各种学习上的问题让他教，生日时拉上全家去给他庆祝，送我觉得合适他衣服，发好玩的微信。

刚开始，他还有点迁就我，后来估计有点踩底线了，会沉着脸说，好好学习，别一天到晚做无聊的事。

可我不去找你，你永远不会找我，你跟林诗雅说的话都比我多，哼。

我没有瞒方佳期，我喜欢关尧的事。她一脸'我就说嘛'的了然表情，表示她早知道我会喜欢关尧，估计没几个人不喜欢，而我有近水楼台这个有利条件。

我问，除了这个我还有其他优势不？

方佳期从头到脚的扫了我下，中肯的说：“你没人林诗雅漂亮，成绩没她好，身材没她凹凸有致，性格没她温柔，真没啥拿的出手的。”

闭嘴吧，你还不如不说。

抬脚要走，她一把拉住我，“别走啊，没说完呢。”

我又坐下看向她，意识是你继续。

“你长的虽然不比林诗雅，你有你的特色，怎么说呢，清秀性格直率，你爱笑，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没压力。”

我鸡皮疙瘩一地，回她：“别说了肉麻，我还觉得我跟林诗雅一起也很舒服，没压力呢。”

“是你要说，还嫌我肉麻，不说了。”方佳期溜之大吉。

自从被关尧说教后，我稍微收敛了些，原谅我，没追过人，只能在挫折中不断进步。

…………

我跟关尧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简单的解释，我爱他，爱了很多年。但是，他不爱我。

大概在我大二的时候，关阿姨查出了癌症，肝癌晚期。

当年关阿姨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放到我手上，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她走也走的安心。

原来关阿姨老早就看出我喜欢关尧啊。

关尧陈默了好久，轻轻的回了个\好\。

我还是很惊讶，不明白关妈妈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也知道以当时的环境，我不应该，但当听到他肯定的回复，还是不由自主的小小开心了下。

我也知道，他更喜欢的，是林诗雅，那个美丽温柔，跟关尧是同一世界的女孩。

其实，我明白应该及时止损，对于不爱自己的人，结局不会好哪去。

可就是那么点不甘心呀，有机会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也得试试。

从我确认喜欢他开始，我就死缠烂打的追着他屁股后跑，想当年，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喜欢就追，硬生生的挤。

不过，事实总是在打脸后才知道，人不能有侥幸心理，而且我的运气也一向很差。

婚后的生活，一言难尽。

他毕业后做了律师，后来还是挺厉害的专门处理公司经济类的民事诉讼律师。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听我爸讲，他们同行公司都这么认为，只要有合同纠纷之类的官司，只要找关尧，胜率会很高，总之有名气。

对我来说名不名气不重要，我只想他能像我爸对我妈一样对我好，再生个宝宝，好好的过日子。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总在刻意避开我。

新婚，蜜月都没有过过一天，他就去上班了。

我试着体谅，也许他的确很忙呢。能和他结婚已经很满足，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早上我会做好早点，晚上会做一桌菜等他回来。他晚回就等他回家，把饭菜热热给他吃。要知道，我结婚前从没做过饭，都是一点一点跟着网上学的，我尝过，不难吃。

可他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我们会上床，他坚持带套，我问为什么，他说他不想现在有孩子，我追问，后来，甚至有点歇斯底里，那什么时候有，还是说你不想跟我有，他不说话，看着我，片刻后转身离开。

我生病，发烧到39度，我找我老公，能带我去医院吗，他说忙，让我自己去。

家庭聚会，我的生日，他总缺席，他的生日，我总是想方设法的给他准备礼物，烧一桌他爱吃的菜，结果也是换了一句，辛苦了。

呵，不容易，难为他说的这三个字。

久而久之，我认命了。这种关系只比冷暴力好一点，就一点，不能多。

我问过他，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吗，还爱林诗雅吗？

他淡淡的看着我，不愧是律师，能把表情控制的这么沉稳，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回了一句，“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跟林诗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他也知道我想的哪样？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外面的夜景，万家灯火，为啥只有我冷清清的。我哭了，哭了很多次，好多次的想，不如离婚算了，放他去找他爱的人。我也重新找找，找个爱我宠我的，何必受这份罪。

我知道，我提这个要求，关尧不一定会同意，毕竟是他妈妈的临终嘱托，最主要的，是我舍不得，爱了他那么多年呀。

直到出车祸的那天，我才知道，同一个人，对着爱的人，眼神都不会不同的，额，虽然学校时就知道，只是看见了，假装看不见。

也许，不幸的源头，除了我不该喜欢他，就是关阿姨。如果她没生病，没有临终嘱托，我跟关尧还能平淡的做个朋友，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