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素淡却瑰丽

伊泽便停了两天药膳，在发现身体状况不适加重时，又用回来。

皇室的医疗水平，理论上处于当前世界的中上水准。

心稍安。

那在外面的也就剩下些有名声的“赤脚医生”。

伊泽游历多年，但凡听闻便会想方设法拜访。

诊治完拿药方、药品交给对应的皇室医师，看过没问题才会尝试。

短时间内没看到效果。

身体依旧虚弱，不过他已经习惯这种程度的孱弱，表面上并不会让人瞧出命不久矣，只会感到他文弱些。

在随着身体趋向成熟，适应的还可以。

若不是机能会罢工，伊泽不介意永远保持这个状态。

求医不成，便琢磨找些延长寿命的法子。

答案与在王宫中的一样，骑士炼体和魔法师。

修炼到一定境界，无视肉体的桎梏，延长到一百五十岁甚至以上的寿命。

折中一下，七十五岁也不错。

可惜，伊泽没有这任意一方面的天赋。

他一直有在锻体，并且用的是最优、最适合自己的炼体功法。

回回都整到身体极限的边缘，药浴不断。

不要说骑士等级第二阶，连入门感知灵力都做不到。

光是为了活命，每日日常便是大量的耗钱，这骑士方向他是难进展半步。

魔法方向，幼年时他没听懂魔法老师的专业词汇。

近些年理解了话的意思。

一看精神力，二看感知魔法元素的亲和力。

伊泽的精神力一直不错，毕竟降生之初便有十五岁的心智。

现在又比幼年时候更高，分析原因，定在长年累月的忍疼上。

可他无法感知天地间的魔法元素。

虽然这世间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极少，可他依然觉得是因为自己并非本世界的人。

周围人偶尔会念叨：他在降生时便没有呼吸，忽然又有了，每活一天便是上帝的恩赐。

伊泽猜测是自己接替了诞生便夭折的欧洛拉，灵魂属性使然，才会无法感知。

不然按照母亲魔法世家的血脉，他会和他的两位兄长一样，会有一定的魔法亲和力。

他垂头凝视手上的书籍，这是本入门级魔法引导笔记。来源母亲艾娜。

非常详细，特地从最高阶的圣魔导师手里，复刻来的手写本。

现在这位圣魔法师，最后一次活跃在两千年前，如今已无半点踪迹，不知是隐世还是陨落了。

笔记里面有个词汇他没看懂，字迹些许潦草，页面还有缺损。

旁边的单词，涉及到“交易”、“契约”相关字眼。

他隐约感觉到不同寻常，可身边的人基本都大字不识一个，口语可以交流便已满足日常所有需求。

伊泽本该直接略过这页，反正前面就没能摸到门槛，后面的不重要了。

不过他莫名在意，上面寥寥几笔的画。

巨大的黑色翅膀，身形约莫是人的轮廓，面部位置看着滴落过水，夹杂着半个指纹。

在一本纯粹记录魔法入门的笔记里面，有这么一页，本身就很与众不同。

伊泽已经遍寻所有他能走到的地方，皆徒劳无功，或许该去研究下近在咫尺的部分。

正好今年家宴的时候，他需要回一趟王宫，顺便问下母亲艾娜。

自从五岁离宫，一次都没再回。

双方仿佛都忘了般，刻意避开所有的直接联系。

这次不同，十八岁生日，成人礼。

伊泽想到这里，合上书籍，正想喊茨尔维尼，身体骤然传来的疲惫感令他倒回床榻上。

姿势微蜷缩，单手轻握另外一边的臂膀，不受控制的颤抖。

……光是合上书籍这么简单的动作，便已经这样了吗？

他不禁苦笑，半合眸，两侧的长发散落几缕，顺滑的浅咖色发丝，落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这几天，身体已虚弱到每日清醒的时间，不到五小时。

不远处湛蓝为底素雅花纹的窗帘，常年留出一小侧，外面恰巧对着巨大的湖水池。

茨尔维尼原话是说：这样小殿下就能大概知道，太阳是不是晒屁股了。

一小束明媚的光线，恰巧落在青年锁骨的位置，敞开的衬衫领口缀着繁复内敛的银丝花纹，光线下反射出丝丝银光。

皮肤如羊脂白玉般看不到毛孔，极为冷的白。

几分钟后，床榻上的人缓慢地起来，那素淡却瑰丽的脸，流露出很淡的疲惫感。

伊泽艰难地站起身，单手撑在桌子上，喃喃自语：“越来越累了。”

眸中闪过痛苦与绝望，很快恢复平静。

他提高声音喊茨尔维尼。

旋即，一道女声遥遥的中气十足，“来了来了，小殿下！您起来啦？”

伴随着“嗒嗒嗒”脚步声。

茨尔维尼推开门，手里抱着件衣服，笑着望过来：

“已备好您平日最爱吃的点心与奶制茶水，在药食后面吃，来压味道。”

“嗯。”伊泽应了一声，任由她上前穿衣。

他从前不太能理所当然让别人穿衣。

上一世所在的生活环境，受到的教育，不适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代表着自己的存在是“累赘”，非常的自弃。

病倒在床上的那段时间，这种想法尤为的重。

而这世从婴儿开始体弱，即将成年却连站起来都难。

无能为力下，逐渐地躺平接受了。

并且作为皇室血脉，或许不接受服侍的才是异类。

伊泽看着茨尔维尼，每次换衣服，她总是能搭配出碎钻、款式不同的衣服和装饰品。

每当这时候，她的眼睛比钻石还要亮。

精致到戴上纯白手套后，还再放上两个戒指。

伊泽低头看眼，一个暗金素戒，一个暗色蓝方戒指。

沉默片刻，在全部装束完成后，伊泽朝着镜子自照。

装饰是多了些，但对比其他贵族的装扮，还是属于低调内敛的一列。

总体在伊泽能接受的范围内。

他伸出手朝着镜子里的脸，作虚抚摸的动作。

比起外在的装扮，他更介意自己现在的长相。

这是张很难出现在活人身上的脸，容颜继承了记忆中面容妍丽的艾娜夫人，甚至超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