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雾之夜,猎杀异种魔人（下）
在地面上与异种魔人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时，地下酒馆里正发生着一幕休闲的场景。
“真是的，弄了一身灰！”
隐身许久未登场的冥府之主陈澄，从坍塌的密室中安然走出，他拍了拍身上棕色夹克残留的白灰。
“咻~咻~”
陈澄一边休闲地吹着口哨，一边翻过柜台，回到了地下酒馆的正厅。
管理这家地下酒馆的管家尼特还没从刚才的密室坍塌事件缓过来，他的意识迟缓了片刻，才注意到这位跟随大小姐的随从出现，于是诧异地问候道：
“先生，原来你没事啊！”
“如你所见，身体完好无缺。”
陈澄身体靠在柜台前，先是露出一张和善的笑脸回应这位老人，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台面，向他询问起碧丝卡的去向：
“我家的大小姐她出去了吗？”
“是的，碧丝卡小姐在将我带回酒馆里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希望我没有给她添到麻烦。”
管家尼特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脸色很差地回复陈澄。
他低下头，脑海中不断闪过密室中献祭仪式上被无数黑手吞噬的魔术师阿里斯尸体。
从尼特还是一个中年人的时候开口，他就看着阿里斯·夏普从一个文质彬彬的孩童慢慢长大成人。
阿里斯·夏普出身一个显赫魔术师家族，还是家中独子，在其半辈子的时间里就接触了很多尼特无法理解与不能触碰的事物。
对于成家之后的阿里斯大人，尼特能做的就是遵从阿里斯大人给出的命令，尽到一位管家的职责。
所以，在这近三年时间里，他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眼睁睁看着阿里斯大人被一种无法愈合的怪病折磨，性情越来越魔怔。
直到昨天，阿里斯大人突然以腐烂了数个月的尸体模样惨死在密室之中。
在看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时，年过七十的尼特感到过自责与无能为力。
但令他感到更加荒诞与无法理解的是，提前知晓自己死期的阿里斯大人没有让他向家族传达遗言，反而警告不得为他善后。
“尼特先生，请节哀，魔术师阿里斯他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活着。”
这时，陈澄的声音打断了他悲伤与不解的思绪。
“真的吗，先生？”
听到阿里斯大人还“活着”，管家尼特猛地抬起头，紧张地盯着这个样貌普通的青年。
他记得，对方好像和他的身份差不多，都是附属于魔术师家族的普通人随从。
“嘿！酒保先生，请再给我一杯甘冽的威士忌。”
突然，之前被猎魔人拉森丢出酒馆的酒鬼大叔出现，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随后，他便从兜里拿出一枚先令，排在台面上，移向这家地下酒馆的经营者，管家尼特。
“好的，先生。”
上了年纪的管家尼特行事稳健，他收敛起刚才的惊色，见有客人买酒，于是便转身过去为他调酒。
眼下，柜台前只有陈澄和这个造型邋遢的酒鬼大叔。
“嘿！小伙子，你好啊！”
邋遢大叔摇摇晃晃地侧过身子，自来熟地与陈澄打起了招呼。
“你好！”
陈澄在呼吸到这个大叔吐出的浑浊且难闻的酒气后，只得强颜欢笑地应道。
“你手上提着什么东西吗？”
邋遢大叔或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双眼目光迷离，用手指着陈澄空无一物的左手，问道。
但这话一出，陈澄脸上原本僵硬的笑容突然舒展开来，变得邪魅起来了。
他抬起自己空无一物的左手，语气轻快地回答对方：
“是的，我的手上有一对魔术师阿里斯没带走的腿。”
......
视角再次回到哥卡扎小镇的广场上。
白雾之中出现了了越来越多的人类阴影，他们都是被异种魔人阿里斯控制的普通人。
而广场中央的是，始作俑者，从腹部伸出无数黑手的臃肿怪物，异种魔人阿里斯。
“事不宜迟，这只怪物我来想办法解决！”
少女碧丝卡出现，向劫后余生的两位猎魔人拉森与戈缇亚做出指示。
“你们应该知道，如果让它吞噬太多人类，后果不堪设想。”
碧丝卡用冷峻的神色看向二人，不容置疑地继续说道。
“碧丝卡小姐，祝你好运！”
见碧丝卡去意已决，拉森与戈缇亚也不啰嗦与墨迹，在祝福了对方一句后便赶快行动起来。
两人忍住被异种魔人黑手擦伤后造成的持续性腐蚀伤害，掉头冲向了所有正在向异种魔人阿里斯靠近的人类。
拉森与戈缇亚没有犹豫地将他们都击晕在地，不让他们进入异种魔人阿里斯的黑手攻击范围。
而另一边，及时赶来的碧丝卡则是走向了异种魔人阿里斯的黑手领域。
此刻，她的心里有一股不断澎湃的情绪正在涌动。
这股情绪的名字叫做【欲望】，是夺走在异种魔人阿里斯体内某样重要事物的强烈【欲望】。
【血之滋味】，解放。
少女碧丝卡双瞳抹上猩红之色，她的心脏开始狂暴地泵动起来。
她察觉到自己离异种魔人阿里斯越近，心中那股【欲望】就愈发强烈，甚至将要盖过并支配她的自主意识。
碧丝卡压制住强烈的【欲望】向前踏步，当她踏入异种魔人阿里斯的黑手攻击范围时，脑海中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请杀掉它，夺回命中注定属于你的......”
下一刻，在她的灵眼视野中，浑浊的白雾尽数消散，异种魔人阿里斯臃肿的的庞大躯体上竟然浮现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虚幻身影。
她的面孔虽然精致但尤为憔悴，正用一双让人哀怜的双眸注视着远处的碧丝卡。
在异种魔人阿里斯身体里的女孩是谁？
碧丝卡的思绪到在不断高涨的【欲望】空隙间，又冒出了一个疑问的气泡。
但高涨的【欲望】似乎不再允许她继续思考，驱使着她的意识接下来必须要——杀掉异种魔人，拿到那样重要事物。
“哼！”
于是，红瞳碧丝卡先俯下了身子，然后重重地喘出粗气。
她这是在快速适应在解放【血之滋味】后被强化的肉体。
当碧丝卡认为自己适应完毕后，她便捏紧了手上代表她魔女资格的匕首【血之滋味】，一个箭步启动，冲进了异种魔人的黑手攻击范围。
异种魔人阿里斯在感应到有鲜活的生命进入它操控黑手的区域后，便立刻驱动数条黑手伸向了这只活跃的猎物。
“哼！哼！”
但似乎是在强烈【欲望】的加持下，红瞳碧丝卡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仍然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她在行进过程中，感受到现在的肉体还在被持续加强，意识也像是打了一剂猛药般兴奋。
而在这剂“猛药”作用下，她看清了所有朝她袭来的黑手攻击轨迹。
在她的猩红之眼中，这些黑手的动作迟缓得像是生锈的机器。
“噌！噌！噌！”
于是，碧丝卡敏捷地挥动起匕首【血之滋味】，用锋利的刀面斩断了所有试图抓住她的黑手。
被斩断的黑手脱离了异种魔人阿里斯本体后，变成了一滩恶臭且具有腐蚀性的淤泥溅在了地面上。
但红瞳碧丝卡的前进速度很快，她赶在淤泥溅射到自己身上之前，就已经拉开身形，出现在了离异种魔人阿里斯更近的位置上。
异种魔人阿里斯还以为踏入他黑手领域的这个鲜活血肉生灵也是他的祭品，在发现碧丝卡切断自己的黑手后异常地愤怒，嘶吼道：
“啊！你为什么要违抗我的命令！”
于是，它将四面八方分散的黑手全部都收回来，然后将它们全部都向碧丝卡伸过去。
“哼！哼！哼！”
此时，碧丝卡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她的肉体强化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这剂“猛药”的作用彻底倾泻到了她肉体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只见白雾之中，一道红与白的刀光闪烁，在瞬息之间不断延伸出去。
那些聚集到一起的黑手在触碰到这道刀光后，直接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崩溃成一滩污泥。
“啊！”
大量黑手被破坏，给异种魔人阿里斯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它长着六只猩红圆眼的脸顿时扭曲着尖叫出来。
红瞳碧丝卡便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到了比她体型大出数倍的怪物面前。
但“猛药”的增幅来得迅猛，反噬得越剧烈。
“扑哧！”
只见红瞳碧丝卡突然吐出一口浓血，险些没有站住脚跟栽倒下去，她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肉体负载带来的巨大副作用。
少女吐出的鲜血正好洒在臃肿庞大的异种魔人身躯上。
被这股新鲜血液刺激到的异种魔人阿里斯撕开了自己的腹部，从中伸出一只特别粗壮的触手，牢牢地捆住了少女的腰，然后将她抬到了半空中。
顿时，攻势逆转。
红瞳碧丝卡现在承受着肉体负载带来的沉重疲累感，心有余而力不足，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去挣脱蹒跚魔人触手的束缚。
“可口的美食！”
在吸收过少女的鲜血后，异种魔人阿里斯对她的血做出了极高的评价，产生了强烈的吞噬欲望。
于是，它抬起伸出黑手与触手的腹部，然后一把将被触手束缚住的少女送入其中。
最终，异种魔人阿里斯带着享受完整美食的满足感吃掉了这个无力的少女。
但是在它将少女送入腹部后，攻势再次逆转。
触手在将红瞳碧丝卡送入腹部后便松开了束缚，这让少女从剧痛中挣脱，并强烈地感应到了那样引发她【欲望】的事物。
此时，紧握在她手上的匕首【血之滋味】上开始浮现出一圈深奥的纹路。
红瞳碧丝卡感受到了宝具匕首向她疲累的身体传递出暖流，竟然神奇地消除了她身体过载后的如灌铅般的副作用。
重新获得力量的红瞳碧丝卡凭借着脑海中对那样事物的感应与共鸣，在异种魔人阿里斯的肉躯体内艰难地再次挥出匕首【血之滋味】。
最终，匕首【血之滋味】竟然插入了蹒跚魔人的心脏。
【血之滋味】的刀身在一圈深奥的纹路加持下，撕开了一道心脏的裂缝，斩断了其中连接着一块手骨的细线。
在异种魔人阿里斯心脏内的手骨出现时，红瞳碧丝卡内心的【欲望】告诉她，这就是她要拿到的重要事物。
“不！不！不要这样做！”
在心脏被破坏后，外界的异种魔人阿里斯发出了比切断黑手时还要痛苦的哀嚎。
它开始低下臃肿的脑袋，六只如琥珀般瑰丽的眼瞳竟然望见了自己庞大的臃肿肉躯在分裂溃散。
“不要这样做！”
异种魔人阿里斯知道，在它心脏内那条连着手骨的线，是它唯一的死门。
但在它体内的少女不仅斩断了那些连着手骨的线，而且还从心脏中掏出了那块手骨。
于是，在异种魔人阿里斯的哀嚎中，它臃肿的肉体开始裂开，庞大的血肉之躯瘫软成泥般再次倒在了地上。
红瞳碧丝卡在抓住了这块手骨，那股【欲望】得到满足，并开始消退。
同时消退的还有【欲望】激发出来的【血之滋味】的暖流，【血之滋味】刀身上浮现的深奥纹路也随之消失，红瞳碧丝卡身体负载后的疲累感正在袭来。
红瞳碧丝卡咬住牙关，赶在疲累感支配她的身体前，抓住匕首【血之滋味】切开困住她的魔人躯体。
终于，在魔人身躯倒地那一刻，碧丝卡浑身沾着异种魔人恶臭的血水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少女眼中的猩红之色褪去，她贪婪地呼吸起浑浊的空气，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踏着地上的血水想要离开。
碧丝卡现在目光怔怔，神色呆滞。
因为，在她拿到这块代表异种魔人阿里斯死门的手骨后，她的大脑猛然窜入了大量的记忆，是关于【魔女的晋升仪式】的记忆。
但现在的碧丝卡根本没有精力去接受这些记忆。
碧丝卡本就摇晃的身体在绊到了一块魔人血肉后，开始停不下地倾倒下去。
“干得很好！我的碧丝卡小姐。”
这时，陈澄从白雾之中适时地走出，他没有嫌弃少女此刻身上腥臭的味道，在抱住她后用轻柔的语气表扬起她的行动。
“能先把【亡女玛丽的手骨】先借我一下吗？”
陈澄看向怀中的少女，指了指她一只手拿着的手骨，问道。
面对陈澄先生的要求，被陌生记忆冲击到快要昏厥的碧丝卡，凭借下意识的行为，没有犹豫地交出了这根手骨。
陈澄在得到手骨后，便将虚弱的少女轻轻地放在了一处干净的地面上。
他看着碧丝卡恬静秀气的脸蛋，抚摸着她的额头，轻柔地对她说道：
“你可以先好好睡一会。”
在听到陈澄先生的声音后，碧丝卡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沉睡过去。
接下来，陈澄回到了异种阿里斯失去生命特征的臃肿肉躯前。
他抬起了手上这块曾安置在这位魔人心脏内的手骨，先是露出一张邪魅的笑脸，然后对手骨开口道：
“寄宿在【亡女玛丽的手骨】中的魔术师阿里斯灵魂啊，你不是想成为完整的蹒跚魔人吗？”
“那我就来满足你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