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敲一笔
加加里城，距离比奇村最近的一座稍大一点的城池，所谓的“石头城市”，看上去要比野蛮之地的残破村落要进步太多。
也是这边很多大地主，富商的居住之地。
反正，能够住进这种城池中的人，基本上全都有些钱。
法拉在出示了自己的贵族身份铁牌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人穿过了城门。
再次来到科内家的宅邸面前，守门的门卫已经认识了法拉。
“您好，加戈大人，请问你是来——？”
“去向你们的老爷通报一声，就说，法拉·加戈来找他有些事。”
“是，请您稍等片刻……”
门卫老老实实地让人去通报了。
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和老婆享受夫妻生活的科内，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老爷。”
“……啧，我不是说了这个时候不要来找我吗？！”
被扰了雅兴的科内不爽地吼道。
“对不起，老爷！但是，那个，之前那个加戈男爵又来了！”管家连忙说道。
“什么？加戈？他怎么来了？”听见这个姓氏，科内一脸的懵逼。
然后连忙爬起来，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出门。
“加戈怎么又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
“……算了，先把他请进来！”
“是，老爷。”
很快，加戈就带着自己的几个随从走了过来。
“哎呀，加戈大人怎么今日又有空……”
科内刚换上强行抬起来的笑脸，下一秒就看见了法拉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顿时，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科内，这几个人，你认识吗？”法拉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不认识！”科内立刻摇头，心里咯噔了一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
自从上次被法拉给讹了一笔之后，科内现在看见法拉就感觉没有好事。
……他的感觉挺准的。
“是吗？呵呵，你们四个给我过来！”
法拉转身将那四个刺客拉到面前，然后喝道：“跪下！”
“噗通——”
四个人齐刷刷跪在了科内的面前。
“！加戈大人，您这是何意啊？”
法拉没有回答，而是对跪在地上的四个人说道：“你们的雇主问你们话呢，你们不给点反应吗？”
“雇主？？”科内一脸错愕。
然后就听见为首的那个男人大声说道：“对不起！科内老爷！我们的刺杀失败了！！”
“什么——！！？”
科内浑身一个激灵，直接往后跳了一步，一脸惊恐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个人。
“什么刺杀，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您不是让我们去刺杀名为法拉·加戈的下位男爵吗？”
“！！！！”
听见为首那个男人的话，科内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头发都差点要竖起来了。
“我特么什么时候让你们去刺杀加戈了！？”
在科内下意识说完这句话之后，法拉立刻抽出腰间的铁剑。
铮——
剑锋直接搭在了科内的肩膀上。
这骤然间的动作，让旁边的管家和护卫全都吓了一跳。
科内家的护卫下意识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而在法拉的身后，阿西和亚尼斯也同时全身紧绷，做好了应对战斗的准备。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加戈大人，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持剑威胁，科内也无法继续维持自己虚伪的笑脸了，脸上满是怒气。
法拉不紧不慢地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你果然认识他们？”
“！我不认识！！”科内猛地回过神，而后立刻大声喝道。
“你刚才说的话，在场这么多人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你再说你不认识这四个人？”
“我真不认识啊！我刚才只是顺口，顺口了而已！”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踩坑里去了，科内连忙解释道。
只是越解释越乱。
“顺口，也就是说，你默认这四个人，就是你的人吧？很好，科内，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在法庭上成为你买凶杀人，刺杀贵族的证据！”
“我！！！”
科内一口气提上去，急得吐出一个字之后，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面。
法拉也没有给他继续辩解的机会，冷笑着对他说道：“顺便提醒你一句，科内先生。我的上位封君，便是陛下。你雇凶刺杀我，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在挑衅当今陛下，蔑视王权，意图谋反？”
“我！！！！！”
听着法拉嘴里吐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沉重到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的词语，科内面红耳赤，脖子都粗了一圈，又急又气又懵，完全无法把主动权给拉回到自己的手里。
“行了，跟我走一趟吧，科内先生。跟我，去一趟加加里城的贵族法庭！我现在，要以谋反之罪，起诉你！如果加加里的法庭权限不够，那么，你就做好跟我去一趟王城的准备吧！”
“！！！”
一般来说，如果起诉案件的当地法庭审理级别不够，就要转头去找自己的上位封君，让他来审理。
但法拉没有上位封君。
他的上位直接就是国王。
所以要往上面告的话，就要直接告到国王那里去了。
虽然在这个时代的诺斯巴罗王国，国王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贵族之间相互征伐不断，控制着整个王国的最上层决议权。
国王没一点实权。
很像是某平行世界的周朝末期。
但就算这样，王室的权威依然存在。
众多大贵族依然是名义上效忠于王室，并且共同维护王室的。
这绝对不是科内一个小小的边远之地的小小富商能够碰得起的。
他敢碰，法庭就敢让他死。
“跟我走吧！”
法拉收回手中的剑，收剑入鞘之后，伸手抓住了科内的手臂。
旁边的护卫当即便打算阻拦。
然后就被法拉瞪了一眼：“谁若敢阻拦，一并以谋反罪论处！你想造反吗？！”
“！”护卫浑身僵硬，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等会！”
科内被拽着走了两步之后，终于从这懵逼的事情里面回过神。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法拉盯着他问道。
“……”
科内满头大汗。
大冷天的，汗水把他的衣服全都浸湿了。
事已至此，继续辩解这刺杀者究竟是谁的，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
只要踏上法庭，这四个人肯定会指认他的！
去了，他就已经输了！
而且是输得底掉。
“那个，啊哈哈哈——加戈男爵大人，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
“……”法拉转过头继续拉他。
“但是！”科内急忙再次开口，“我还是愿意为这四个人的冒犯，给予您一些补偿，就当是慰劳您辛苦从那么远的郊外之地跑一趟加加里了。”
法拉松开手，转过身问道：“那么你打算赔偿我多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辛劳费？”
“……”科内愣了一下，这三个费除了后面那个，他就没听过了，“那个，您看，十枚银币如何？”
“十枚银币？那我们还是去一趟法庭吧。”
“三十枚！三十枚可以吗？”
“我堂堂一个贵族，会缺这么一点钱吗？！”
“五十枚！真的不能再多啦，加戈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几房小妾需要养，真的很不容易的啊！”
科内直接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法拉对他投入鄙夷的视线。
区区五十枚银币，对这些富得流油，吃得盆满钵满的家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枚银币等同于一千枚铜币。
五十枚，也就相当于五万块。
虽然以这个世界的购买力来说，这五万块已经非常多了。
“一枚金币，此事就算了！否则，你还是跟我去一趟法庭！刺杀贵族，法庭若是判决，你的所有财产都要被剥夺！”
“一枚金币——！！？”科内的声音瞬间就扬了上去，他抬起头看向法拉，“加戈大人，一枚金币都赶得上我一年多的收入了呀！”
一枚金币，等价于一千枚银币，一百万枚铜币。
一百万枚！
就算是几辆小推车都装不完！
说什么科内都不会答应的。
“你拿不出来，这件事就私不了了！”
“真不行呀，加戈大人，而且一时半会我也凑不出来一枚金币呀！这样吧，五百枚银币，这已经是我能够拿出来的所有了，没法更多了！”
“好，那么就五百枚银币吧。”法拉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直接回道。
“……”科内。
忽然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科内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百般不情愿，满心愤慨，但还是让管家去拿钱了。
拿钱消灾，算是他们这些商人的一贯做法了……
就算这件事儿真跟他没关系也没用。
商人的地位就是这么低。
在诺斯巴罗王国，只是贵族抽血的钱袋子。
相比起旁边其他贵族索要的贡品，法拉要的都算是中规中矩了……
“等会。”
法拉开口，喊住向管家吩咐的科内。
“又怎么了，加戈大老爷？”
“这五百枚银币不要给我银币，给我换成等价的物资。”
“物资啊……”
科内摸了摸胡子，问道。
“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样的物资呢？”
“粮食，耕牛，羊，各类蔬菜的种子，金属农具，奴隶，工匠。”
听着法拉的要求，科内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您是打算垦荒？”
“没错。”
“恕我直言，加戈大人，那片地没多少适合耕种的，收成也低得可怜，事实上，完全不适合居住。就算您买了这么多东西去，也全都是打水漂啊。”
科内有些心疼。
毕竟，这特么都是自己的钱！
看着法拉就这么随便砸进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水花的事情里面去，他作为商人的本能在抽搐。
“呵……”
听着科内的这番话，法拉突然确定，这四个刺客确实不是他雇来的。
既然不是科内的话，那就只能是另一边的凯达了。
看来，商人和商人之间，也有不同。
不过更多的，还是某种由内而外的“礼崩乐坏”吧……
诺斯巴罗王国的约束力与威慑力，已经脆弱到了一个即将崩毁的边缘。
“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考虑。”
“……是。”
看着法拉那一脸平静的表情，科内心中又生出第一次见到法拉时的感觉。
眼前这个贵族，和其他的贵族，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如果换成别的贵族的话，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而且，法拉被封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些奇怪。
科内思索了几秒，试探性问道：“不知道加戈大人，对奴隶有什么要求呢？虽然加加里也较为偏僻，但是奴隶还是有很多的，各种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纯正的人族，半兽人少。”
“人就行。”
“那么有什么更加细致的要求吗？比如，会一点手艺活的，能够认得几个字的？”
“如果不贵，就侧重买这些。如果贵，就算了。毕竟——我手里也只有五百枚银币。”
“我明白了。”
科内点点头，同时在心中想到——莫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真的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好东西？
毕竟，法拉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蠢货。
不可能会做没有收益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说明，那个破地方确实有什么值得被他看中的地方了。
“那么，这四个人就交给你了。”
说完了所有事情之后，法拉指了指地上的四个人。
“我向他们允诺过，如果你认罪，便赦免他们的罪过。现在我兑现我的承诺——我不再追究这件事，至于他们，也物归原主，你自己处理吧。”
“是……”
让护卫送法拉离开，科内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个人，面色直接沉下来。
“你们四个，当真去刺杀了加戈男爵？”
“这，这个，我们……”
四个人支支吾吾的。
“回答我！否则，老子让人剁了你们，扔出去喂狗！”
“是，是的！我们，我们真的去刺杀了……刺杀了贵族……”
四个人被吓得一个哆嗦，然后承认了这件事。
“……”
科内面沉如水。
在看见他们的右手全部被斩断之后，他就隐约猜测，这四个人可能真的干了这件事。
但当他们亲口承认，科内的心中还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居然是真的——？！
真的有人，敢买凶杀人，刺杀贵族？
“……”
沉默良久，科内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诺斯巴罗……！”
越来越乱了。
以前可没有人敢做这种事情。
但现在有了。
“老爷，这四个人怎么处理？”
“……把他们，扔到凯达的院子前面去。”科内看了管家一眼，语气冰冷。
“是……”
胆子大的人，总有一天，会阴沟里翻船。
在这个越来越乱的世道，只有小心翼翼，见风使舵，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