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谈情说爱
天玄街,小医馆。
“全数歼灭仙台山诸位术士仅用了两个时辰?”庞宁摆弄着手中的九锁问心蛊,念喃道:“这也太夸张了吧,没想到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
“先生你先别光顾着夸他。”孙羽竹开口打断他的思路,提醒道:“当务之急是想好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小伙子就是着急。”庞宁百无聊赖地拨动着母蛊的隐翅,责怪道:“就是因为你插嘴打搅我思考,害的我现在脑子空空只想养老。”
孙羽竹扶额道:“先生你就别逗乐了。”
庞宁瘪了瘪嘴,说道:“要不你出个法子?我瞧瞧你有何高见?”
孙羽竹提议道:“你不是说你徒弟马上就死了吗?不如我们就等到他死了在把八旗阁连带朝廷一锅端了。”
庞宁放下手中的母蛊,问他道:“小孙啊,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为什么还不出手杀了我徒儿?”
孙羽竹猜测道:“怕被人报复?”
“这是其一。”庞宁耸耸肩,无奈道:“倘若我今天杀了我徒儿,我敢保证明天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客京华手上。”
这番话不禁让孙羽竹联想到那次客京华一人一剑屠戮九千仙家时的惨烈场景。
光是这么想,孙羽竹便万分庆幸自己选择了当逃兵这件事。
“所以你要好好感谢我徒儿出卖色相稳住了这个足以杀穿四域的危险分子。”庞宁拍了拍孙羽竹的后背,说道:“还有就是,哪怕我杀了我徒儿,他的计划也不会因此而终止。”
孙羽竹面露疑色,“先生此话怎讲?”
“诶呀,你抽个空真要去多阅览一下古籍。这样才能变得更加聪明。”庞宁解释道:“他既然料到自己随时可能会死,那么计划开始就肯定要找个接盘人呗。”
孙羽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庞宁神情严肃地问他,“而且我还知道那个人是谁,你想不想知道?”
孙羽竹迫不及待道:“先生你别卖关子了。”
庞宁答道:“那个江南棋圣堂书语。”
孙羽竹不解道:“杀了他不就行了?”
庞宁鼓舞道:“小孙好胆量!那你现在就去杀!”
孙羽竹一怔,“我行吗?”
庞宁继续怂恿道:“这有啥好忌惮的?你只需要突破皇宫严丝合缝的防卫和击败一个天下无敌的客京华罢了。”
孙羽竹支支吾吾起来,“这恐怕有点为难我啊,先生。”
庞宁话锋陡转,冲他喊道:“那你说的那么轻松!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孙羽竹不作声了。
“咚咚咚”的叩门声蓦然响起,庞宁忙不迭奔去楼下开门,热情欢迎道:“恭候多时啦,请进。”
来人身材高大,头戴斗笠,正是武卓。
庞宁朝孙羽竹介绍道:“这位是早些年救我一命的恩公,隆重打个招呼吧。”
“您好。”孙羽竹毕恭毕敬地弯腰鞠了一躬,请问道:“怎么称呼您?”
武卓没搭理他,径直走到庞宁跟前,讲道:“不要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我只是来让你们帮个忙而已。”
庞宁毫不介意他的无力,笑脸相向道:“你俩先坐下休息会儿吧,我去泡一壶茶来再慢慢商讨。”
片刻后,三人各持一杯热茶。
武卓直入主题道:“我要带客京华离开,你们得杀了皇帝。”
庞宁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说道:“这好办,不过需要一个期限。”
武卓问:“多久?”
庞宁寻思道:“大概三四年。”
武卓皱了皱眉头,问道:“最短多久?”
庞宁眯起点眼说道:“如果您愿意施予援手,顶多一年。”
武卓问道:“做什么?”
庞宁云淡风轻道:“保障我的安全,丞柒死后客少侠不得找到我头上来。”
孙羽竹震惊地瞪住庞宁,那我呢?!
庞宁品着杯中茶,完全不理睬他。
武卓斟酌少顷,应了个“好”。
言毕,他便站起身准备走人了。
庞宁紧随其后,唤道:“恩公稍等!”
武卓回过头,面无波澜道:“你还有什么事吗,平邈?”
庞宁瞟了眼一旁的孙羽竹,问武卓道:“可否移步阁间?”
武卓明显烦躁地警告道:“别啰里吧嗦地讲些废话。”
庞宁垂首了给“请”的姿势。
两个来到阁间展开对话。
庞宁说:“想必恩公你也清楚客京华和我徒儿的事了,这不单单是简单的师徒恩怨,更是牵扯到了客少侠的情感方面。”
“情感方面?”武卓淡然道:“他一个正儿八经的男儿年轻时总要经历几段这样的情事。”
“可是恩公忘了吗?”庞宁嘴角弯起一个讳莫如深的弧度,“他是对伴侣坚贞不渝的灵霄神族啊。”
武卓眸中浑然冰凉,沉声道:“那就办好你承诺我的事,只有活人才配谈情说爱。”
庞宁问他,“恩公你不担心客少侠记恨你吗?”
武卓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矮他一截的庞宁,反问道:“你们这群平庸的家伙当然会有所顾虑,但他能为了一个伴身几年的男人记恨我上百年吗?”
庞宁浅笑两声没搭腔。
“总之,做好你该做的事。”武卓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握住庞宁的肩,嘲讽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过的那些龌龊勾当?还有杀了我干女儿的也是你吧?”
庞宁忍受着肩膀传来的剧烈疼痛,心里逐渐泛起鸡皮疙瘩。
武卓徒手捏断了他的肩胛骨,语气森然道:“趁着你还有点用,加把劲弥补你的罪孽吧,不然我就送你下去陪阿雅。”
庞宁强撑着脸上的微笑,说道:“恩公放心,一定办到。”
武卓收回手,不屑道:“阿雅算是瞎了眼,当年居然看上你这个阴沟里的虫子,死也死得稀里糊涂。”
庞宁一言不发。
“一年之内,你徒弟死不了你替他死。”
武卓撂下这句话,一个闪身没影了。
庞宁捂着疼痛不堪的左肩,咬牙切齿地咒骂道:“老混帐,怎么还不死进棺材啊。”
五十年前,十六岁的平邈作为通缉犯躲躲藏藏的第五年。
起初他复仇的气焰高涨,势必要让整个丞室付出血的代价。
可后来,最简单的衣食起居都成了莫大的难题,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外加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这一切足够消磨殆尽了他的气焰。
他缩在不见天日的巷子里,周而复始地为了活着而活着。
“干爹,这里有个死小孩。”偷跑到中原游玩的北境小公主发现了他,嘻笑道:“他死了的话,我们把他做成肥料养我的蛊虫吧。”
武卓蹲下身试了试平邈的鼻息,“还没死,再等等。”
乌图阿雅用手掀开平邈挡住眼睛的乱发,一时兴起道:“他长得还蛮标致的,我们带他回北境吧。”
武卓打趣道:“不做肥料了?”
乌图阿雅笑得童真无比,“先玩玩,玩腻了再做成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