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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好人也有坏手段

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物啊,怎么都聪明绝顶?尤其是夏想,在被陷害的情况下,竟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反击之法,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绝伦的绝地反击大戏!黄林和刘旭自认见多识广,但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有人能造势借势并且借力打力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第一波反击——正名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谓一波三折,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在他们的办案生涯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犯罪嫌疑人摇身一变,不但洗脱了罪名,还胸有成竹地举了反证,揪出了幕后之人的事情……也不全对,夏想现在还没有完全洗脱罪名,至少玉器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黄林见多了高官被纪委请来喝茶之后的各种表演,有人趾高气扬,有人不以为然,也不乏一言不发死抗到底。夏想是他见过的最淡定从容,又在最后反戈一击的第一人!

黄林对夏想不得不刮目相看。不提夏想所说的事情是不是属实,光是他的镇静和侃侃而谈,就和他办案过程中见过的所有官员大不相同。最主要的是,夏想这么年轻,能有这般镇静和从容,一般人确实做不到。

不过黄林也不敢完全相信夏想的话,甚至还怀疑夏想是转移视线故意混淆视听,又问:“夏想同志,先不管你动用技术手段跟踪别人是不是合法,只说朱纪元同志的问题,你是不是有真凭实据?还有你说古书记扣压了大量举报朱纪元的举报信,是空穴来风,还是信口开河?纪委办案,凡事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

夏想笑道:“朱纪元贪污受贿的直接证据,现在还没有,不过古书记扣压了举报信却是事实,举报信就在古书记的办公室里锁着。等一下从里面取出来,既可以证明古书记私自扣压举报信,又可以从举报信中发现朱纪元贪污受贿的证据,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黄林听了,摇了摇头,刘旭却一撇嘴,轻蔑地说道:“说的是什么话?古书记的办公室平常一般人进都进不去,他锁住的东西,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谁又能只凭猜测就让古书记开锁?就是邢书记也没有这个权力!你说的话,等于没说。”

夏想一脸忧愁地说:“谁说不是呢?想要查朱纪元,从举报信入手最容易,也最符合程序。但举报信又全部扣压在古书记手中,想从古书记那拿到举报信几乎没有可能,说来说去,成了一个死结……岂不是说,我的假设完全不能成立?”

黄林见夏想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起点,不由怒了:“夏想同志,我看你就是成心拖延时间,故意转移视线,我告诉你,这样做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并没有拖延时间,而是在等候最佳时机,也是想和二位商量一下。如果说,我只是假设,假设一会儿就能从古书记的办公室拿到举报信,举报信也确实举报了朱纪元的贪污受贿行为,你们是不是敢顶着古书记的压力坚决立案侦查?如果你们敢,我就能助你们一臂之力,让朱纪元在短时间内落入法网。至于古书记扣压举报信的违法行为,就是省纪委的内部问题了,不过我希望二位能还省纪委内部一片清明。”

黄林见夏想说得十分笃定,不由半信半疑地说道:“如果你能证明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和刘旭当仁不让,坚决法办朱纪元,并且要让古书记对他的违法乱纪负责。问题是你说的话不一定是真话,就算是真话,也没有办法证实。还有,你直到现在也没有交代清楚你的玉器问题……”

“玉器问题和古书记的问题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别急……”夏想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警报声大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随着由远及近的跑步声逐渐逼近,紧接着,隔壁传来了古人杰的怒吼。

“你们是谁?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光天化日之下敢闯省委大院,想造反?不许动我的东西,我是省纪委副书记,我……”古人杰的声音突然中断,好像被人推了一把,过了片刻,又听到他大喊大叫起来,“我要找你们首长,你们太无法无天了。不许动我的文件,不许动我的办公桌!你们,你们……”

黄林和刘旭大吃一惊,二人对视一眼,起身想要出去看个明白,夏想拦住他们:“不关我们的事情,让他们闹去,都是玉器惹的祸。我劝二位不要出去,当兵的只听从首长的命令,在他们眼中,省委书记的话也未必管用。”

古玉噘起小嘴,不满地说道:“他们来得真慢,比平常晚了将近五分钟,真是笨,回头让爷爷好好骂他们一顿。”

黄林明白过来了,用手指着古玉,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是你们让部队上的人闯进省委的?你们是谁?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夏想伸出手,示意二人坐下说话:“不要着急,部队上的人不是闯入省委,也不是故意闹事。而且我相信叶书记和范省长也会理解,因为他们是奉命行事,是为了保护国宝。”

“什么国宝?”黄林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你抱的玉器就是国宝。”夏想也站起来,来到门口,侧耳听了听,又说,“国宝已经被严格保护起来了,不过在保护国宝过程中不可避免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古书记的办公室可能会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他扣压的举报信现在应该已经散落一地,估计扔得到处都是,二位,现在正是大好时机,一出门就有重大的破案线索等着你们,是不是抓住机会,就看你们了……”

黄林和刘旭对视一眼,都被夏想所说的话震惊了,一时间没有消化夏想给他们带来的巨大震撼。

刘旭的声音结巴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玉器……玉器怎么……又成国宝了?”

夏想摆摆手:“等一下再解释也不迟,现在是收获胜利果实的最佳时机,晚了的话,让古书记回过神来,将举报信再收起来就不好了。”

黄林和刘旭对举报信有一种本能的敏感,就像老虎发现猎物一样,一听夏想的话,又恢复了纪委工作人员的本性,推门而去。

夏想和古玉也紧跟其后,到了外面。

楼道中,一片狼藉。

十几位士兵一字排开,分成两列站在古人杰的办公室门口。古人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自信和官威,一脸灰白,手还吓得不停地发抖,显然,身为纪委副书记的他,在和平年代没有见过军人的威风。

为首的军人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他身上的军装和底下的士兵一样,没有任何军衔和编号。夏想知道,他们是保密军种,别说叶石生没有权限命令他们,就是燕省军区的政委也指使不动他们。

古人杰的办公室内以及附近楼道里,撒了一地的文件和信件,古人杰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什么国宝?我没拿国宝!你们肯定搞错了,肯定找错人了!”

为首的军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螳螂捕蝉的雕件,“啪”的一声向古人杰敬了一个礼,说道:“这件玉器就是国宝,是陈公赠送给首长的礼物。首长特别交代,国宝不能有任何闪失,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国宝的安全。”

古人杰自然不信,争辩说道:“这是别人送给夏想的礼物,现在是赃物,你们一定弄错了。”

为首的军人将雕件轻轻翻转一个角度,好让古人杰看得明白。古人杰只看了一眼,顿时面如死灰,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为首的军人毫不理会古人杰的质疑,又敬了一个礼,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就见一群人簇拥着叶石生迎面走来。

叶石生在燕省执政多年,从未听说有军队敢闯省委大院的事情。当他听到麻秋紧急汇报说,有一队士兵直接闯进省委大院,一路直奔纪委办公楼而去之时,顿时惊吓出一身冷汗。

他知道,在燕省的地界之上,敢直闯省委大院而不事先通知他的,只有位于大山深处的那一支保密部队,绝不是省军区的部队。省军区还在他的领导之下,根本不可能也不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重大事件,顾不上打电话,急匆匆和麻秋一起亲自赶往纪委楼看个究竟。走到半路,麻秋就接到了宋朝度的电话。

麻秋将宋朝度的原话转告给叶石生,叶石生听了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就放慢了脚步。因为宋朝度告诉他,这可能是夏想和古玉联合出手的反击,是针对古人杰的打压而不得不为之的权宜之计……他心里就有了主意,虽然对古玉能够动用保密部队的能量大感震惊,但他也没有多想,因为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就假装糊涂好了。

反正是夏想闹事,他得渔翁之利。

叶石生故意放慢脚步,赶到纪委楼时,正好好戏已经落幕。他拿出省委书记的权威,向前一步说道:“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闯进燕省省委撒野?就算省军区管不了你们,我也要向你们上级说明情况,让他们给燕省省委一个解释。”

为首的军人来到叶石生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报告首长,我们接到一级命令,说是国宝被抢,为了国宝的安全,我们被迫采取强制措施,保护国宝不受损害。”

“国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说个清楚?”叶石生眼睛一扫,看到了远处的夏想,心思一动,就冲夏想说道:“夏想,你来解释清楚。”

夏想对已经在地上捡了不少举报信的黄林和刘旭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举报信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你们也都看到了,现在正好趁叶书记也在,大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说完,他也不管黄林和刘旭的反应,和古玉一起快步来到叶石生面前。

“叶书记,情况是这样的……”夏想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午我刚从宝市出差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工作,就被纪委的同志请去喝茶了。纪委同志怀疑我有受贿行为,不过通过我向纪委同志耐心解释之后,已经确定针对我的举报是诬陷,也澄清了误会。只是纪委的同志还怀疑在我结婚时,古玉同志送我的一块玉器价值连城,因此认定我有收礼的不法行为。我解释也解释不清,就在纪委同志的强烈要求之下,到我家里去取玉器。谁知道玉器取来之后,古玉同志才告诉我,其实玉器是陈公送给一位首长的国宝,然后就引来忠于职守的军人前来保护……”

“真是国宝?”叶石生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也明白了是夏想的反制之计,就避重就轻地问道,“陈公送的礼物,自然是国宝,有什么凭证没有?”

为首的军人将雕件微微转了一个角度,让叶石生看。叶石生只看了一眼,立刻一脸肃穆,微微弯腰向雕件致意。

省委书记如此,后面跟随的人都立刻一脸紧张,向雕件躬身致意,等于是正式承认了国宝的身份。

叶石生如此做,显然是要为国宝正名,同时也是要堵众人之口,明确地告诉纪委的办案人员,国宝只能是馈赠,可不是什么送礼用的礼物,同时为国宝定性,不能再作为夏想收礼的证物。

其实不用叶石生明说,哪个人还敢把国宝当成夏想贪污受贿的证据?除非他是脑子短路了,自讨苦吃!

黄林和刘旭都低下了头,二人再硬气,也知道办错了事。而且他们从地上捡了十几封举报信,果然都是举报省机电办主任朱纪元违法乱纪、贪污受贿的各种不法行为,如果确实属实的话,朱纪元罪责极大。

二人惊出一身冷汗,不用想,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既然古人杰将所有举报朱纪元的信件压下,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如果顺着朱纪元的线索查下去,根据他们二人多年的办案经验,相信不难查到古人杰的问题。

再想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他们明白过来,夏想是被人陷害了,而他们是被人利用了,先是被人利用来对付夏想,又被夏想利用来对付古人杰。

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物啊,怎么都聪明绝顶?尤其是夏想,在被陷害的情况下,竟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反击之法,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绝伦的绝地反击大戏!黄林和刘旭自认见多识广,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有人能造势借势并且借力打力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叶石生随即让麻秋护送军人离去,没有再提任何追究他们擅闯省委的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意一目了然。明眼人都看了出来,叶书记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有点暗暗高兴。

叶石生当然高兴了,因为刚才夏想几句话就搬走了他心中的巨石,夏想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他还是被人陷害。至于陷害他的人是谁,叶石生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个。夏想没事最好,他没事,就可以继续大力推动产业结构调整的前进步伐,就可以将单城市和宝市的改制推向新高……

而且最让叶石生欣慰的是,从眼前的情景可以看出,夏想不但洗脱了罪名,还反败为胜,肯定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叶石生深知夏想的手段,既然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不拿下几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是,好好工作反而被人陷害,又选择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可见对方用心之歹毒,连自己都对此深恶痛绝,何况身为当事人的夏想?夏想能够想出反击之策再好不过了,最好能拿下对方的重要人物,就算不让对方伤筋动骨,也要斩掉对方一两个党羽。

叶石生对夏想充满期待。

目送国宝下楼而去,叶石生转过身来说道:“既然事实清楚,夏想同志没有任何经济问题,纪委同志要做好善后工作,对于被冤枉的好同志,要正名,要给个说法。”

省委书记在纪委办公楼当众说出这番话,分量很重,而且为夏想事件定了性,也隐含着对纪委工作的不满。

在场的纪委的人心中都打起了鼓,心想这下倒好,叶书记公开高调地维护夏想,刚才的话已经暗示要纪委向夏想道歉了。如果纪委没有表示的话,估计叶书记以后对纪委不会有好脸色了。

夏想也太厉害了,一个处级干部被纪委查了一查,一点事没有,反而让纪委惹了一身麻烦。省委书记提也不提因为一块玉石引发的惨案,却只让纪委给说法,也太偏袒他了吧?

第二波反击——风云变幻

但省委书记的话又不能不听,谁敢公开和***唱反调?所有的人都低头不语,唯恐惹得叶书记不高兴。再说眼前的情形大家都看得很清楚,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估计又是一场你来我往的争斗。

夏想见时机成熟,就解释说道:“其实黄林和刘旭两位同志对我还不错,也没有为难我,他们也是依法办事,不怪他们……”说话间,他悄悄地向二人使了个眼色。

黄林和刘旭如梦初醒,就算一时想不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猜到了大概,知道夏想的问题已经全部弄清,他们的心思就立刻转移到了朱纪元身上。

听见夏想提到他们的名字,二人来到叶石生面前,先是恭敬地问了好,然后又简单解释了几句调查夏想的详细经过,最后又说:“经过纪委的认真调查和走访,确认夏想同志是一个清白的好同志。他被人设计,有人表面上送不值钱的烟酒给他,但暗中藏了十万元现金和五枚金币,并且躲在暗处拍摄了照片,想借机陷害夏想同志。夏想同志立场坚定,第一时间就将礼金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是个高风亮节的好同志、好干部……”

夏想没想到黄林和刘旭夸起人来挺有一套,把他的形象拔高不少,让他在一旁听了也觉得脸上发烧。

听黄林夸了夏想半天,叶石生刚才的一脸严肃才缓和不少,点了点头:“对于夏想这样的好干部,要爱护,不要动不动就想着如何如何。夏想同志还年轻,就算偶然犯一点小错误,也要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同志们,纪委的工作事关大局,事关党的生死大计,但我们每个人都年轻过,都冲动过,谁年轻的时候不犯一两个小错?不要一有一点问题就一棍子把人打死,要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工作,才能有惩前毖后的效果。”

叶书记又有了指示精神,有会做事的人,急忙拿出小本本记录下来。

黄林和刘旭连连点头,不敢多说。

叶石生说完之后,看了古人杰的办公室一眼,关切地问道:“人杰同志没事吧?是不是受到惊吓了?”

叶石生正要向前迈步,想要表现一下对古人杰的关怀,黄林却抢先一步很不礼貌地站在叶石生的面前,正好挡住叶石生的去路。

叶石生微一皱眉,还没说话,黄林就生硬地说道:“叶书记,我有重大问题向您汇报!”

夏想看了黄林一眼,知道他终于鼓起勇气要站在古人杰的对立面了。这一步迈出,就再没有回头路了。如果黄林不能借此扳倒古人杰,他以后在纪委就再难有立足之地。

夏想不由暗暗佩服黄林的勇气,总算没有看错他,也不枉自己费尽心机拉拢他,终于派上了用场。

叶石生停下脚步,问道:“有事尽管说。”

黄林面露为难之色:“能不能请您借一步说话……”

叶石生见黄林和刘旭二人都是一脸凝重,知道恐怕有大事,就朝人群外面走去。黄林和刘旭急忙跟了上去,到了楼道的拐角处,叶石生站定,背着手听黄林和刘旭汇报。

听了黄林和刘旭的叙述,叶石生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目光不经意间向夏想投来,然后又落在房门大开的古人杰的办公室门前。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见他冲黄林和刘旭说了几句什么。

黄林和刘旭一起郑重地点头,将手中的信件打开一封,请叶石生过目。叶石生只看了几眼,就一脸怒气,又交代几句什么,二人立刻匆匆下楼而去。

叶石生又向夏想深深地看了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显然他清楚了夏想大闹一场的剑锋所指——古人杰是崔向的人,他明白得很!

叶石生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夏想不但安然无恙,还能乘机给古人杰下套,真是好手段。不过他在看了举报信之后,也是怒火中烧,朱纪元如果真如举报信所说一般无法无天的话,就是燕省有史以来最大的贪官了。

叶石生心中非常愤慨,明明是你的人贪污受贿,你倒好,指使人陷害夏想,企图阻挠产业结构调整的大计,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叶石生也不理会众人,转身就要下楼。跟叶石生一同前来的人都急忙尾随而去,没走几步,叶石生又回头说道:“请端台同志到我办公室一趟。”

纪委办公室副主任卞秀玲忙说:“叶书记,邢书记临时有事,出差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邢端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会议取消,正好赶了回来。叶书记,您找我有事?”

声音非常响亮,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都打了个激灵,想到邢书记出差的时机出得巧,回来的时间也回来得妙,其中原委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场好戏要许多人配合才能演好,不少人再看夏想时,眼中除了敬畏,还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大家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而且恐怕后果还很严重。

不过最让大家纳闷儿的是,闹腾了半天,连叶书记都惊动了,怎么古书记一直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架子也太大了,叶书记来了也不迎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人杰不是不想出来迎接叶石生,而是他先被一群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军人一吓,几乎吓破了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随后又发现这些军人明着是搬玉器,实际上还动手破坏他的办公室,将他锁得严密的一些举报信故意撒落一地。一开始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古人杰,仔细一分析就得出结论,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他被人暗算了!

设计暗算夏想正是在崔向的授意下,由古人杰想出的主意。因为朱纪元认识不少生意上的朋友,与社会上的人员交往多一些,古人杰就让朱纪元具体去安排实施。朱纪元自知得到古人杰很多照顾,古人杰发话,他当然要卖力去办。

交给别人去办,朱纪元不放心,唯恐被人出卖。想来想去,还是交给情妇最合适。他对丛叶儿一说,丛叶儿说她的妹妹丛枫儿是表演系毕业的高才生,拿下夏想是小菜一碟。朱纪元也算下了血本,不但让小姨子亲自出面,还搭上了十万元现金和五枚金币。

送礼的手法,是朱纪元从别人给他送礼的技巧中学来的。

丛枫儿大学毕业之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姐姐跟了朱纪元之后,虽然只是一个情人,但朱纪元对她倒也真心,给她买了房子和汽车,每年还给她一百万的生活费,又帮丛枫儿找了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姐姐既然开了口,丛枫儿不好拒绝,虽然觉得陷害人有悖良心,但还是挨不过朱纪元的情面,只好答应下来。

事成之后,朱纪元给了丛枫儿一笔钱。丛枫儿没要,给了丛叶儿,并且劝丛叶儿早做打算,尽早离开朱纪元,因为朱纪元太贪心了,早晚出事。丛叶儿也没往心里去,口头答应着,心里还想再多捞朱纪元一笔钱再说。

丛枫儿却总觉得这样长久下去不是个办法,朱纪元胃口很大,收起钱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觉得朱纪元迟早会栽跟头,几天来就天天去劝姐姐收手,早早离开朱纪元才好。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和丛叶儿频繁接触,才被一直跟踪她的萧伍摸了底。

古人杰自认多年从事纪委工作,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和案件,所以觉得设计陷害夏想的手段天衣无缝,绝对让夏想有苦说不出。他认准了一点,就是人性本贪,夏想见到送上门的钱财,不可能不收下。而且丛枫儿美艳无比,稍微流露出一丝挑逗之意,还留下电话,夏想肯定上钩。夏想一上钩,打来电话,再见机行事,如果拍下照片的话,一个经济问题再外加一个作风问题,不将他一棍子打死才怪!

只是没想到,夏想收到了礼物,却没有打电话给丛枫儿,让古人杰微微有点失望。本想再拖一拖,看夏想是不是会掉入桃色陷阱,不料又接到崔向的暗示,说是眼下到了关键时刻,最好现在出手。

想想光凭一个经济问题也能拿下夏想了,就算不能置他于死地,也能让他丢掉前途,古人杰就展开了行动……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一天之间,风起云涌,竟然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让人眼花缭乱,让人始料不及,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天,不,仅仅半天多的工夫,古人杰就经历了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悲惨过程,也体会到了夏想翻云覆雨的惊人手段。

当古人杰亲身体会到夏想从容逃脱并且反戈一击的手段之时,他仰天长叹,不得不叹服,夏想所依赖可不仅仅是幸运,而是他算无遗漏的计谋以及出神入化的手段。

古人杰躲在办公室,看着一地的狼藉,尤其是被故意扔得到处都是的举报信,他心里清楚,完了,一切全完了。对方明是抢玉器,其实是借机将他的丑行曝光,而且目的很明确,就是剑指朱纪元!

当看到黄林和刘旭二人在外面,将举报信一封封捡起之时,古人杰就更加清楚,他暗算别人不成,反而被别人狠狠地摆了一道。输了,输得太惨了,一败涂地!

他不由暗暗苦笑,真是自讨苦吃,明知道当年连高成松都没有压下去夏想,他偏偏不信邪又来招惹夏想做什么?结果倒好,被夏想反手一击,不但轻松地反败为胜,还将他打了个落花流水。

还真是落花流水,看到撒了一地的文件和东倒西歪的办公桌椅,古人杰欲哭无泪。他早就听到叶石生现身在纪委楼之中,想出去迎接,实在是提不起勇气,也没脸去见叶石生,浑身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坐在椅子上,半天都站不起来。

可怕,确实太可怕了,他怎么可能想出如此环环相扣的妙计?怎么可能事事算得如此绝妙?关键是,怎么就能指挥动最厉害最保密的军队出动,连省委大院也敢闯进来,连省纪委副书记的办公室也敢打得七零八落!

想不通不要紧,要紧的是,古人杰认输了,也服气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且此战基本奠定了生死。生死两重天,他心里清楚,朱纪元的事情如果被全部抖搂出来,不死也得无期。

最让他感到后背冒出一丝凉气的是,夏想的眼光怎么如此毒辣,能让黄林和刘旭出头?谁不知道他们是纪委里面出名的铜豌豆,谁的面子都不给?黄林和刘旭一旦接手了朱纪元的案子,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果。而且二人是谁也不怕的杠头,只认死理不讲人情。

当然,还让古人杰不解的是,夏想怎么就不见钱眼开,怎么就对十万的现金和五枚金币一点也不动心,还捐赠给了慈善机构,想想就让人心疼。而且面对如花似玉的丛枫儿的诱惑,怎么就没有打电话过去?不爱金钱和美女,他还是不是男人?

一直等他听到叶石生下楼,甚至听到邢端台洪亮的声音传来,他才醒悟过来,老谋深算的邢端台不是出差了,而是故意躲了起来,就是要等他丢人现眼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好显示出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手腕来。

都是高人,都是精于算计的高人,古人杰连站起来的念头都没有,黄林和刘旭向叶石生汇报工作,故意躲得远远的,他都听到了,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叶石生不发一言离去,然后又高调让邢端台去汇报工作,显然是要讨论他的问题了。

他有什么问题?想了一大圈,古人杰突然清醒过来,对,他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压下了朱纪元的举报信吗?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圆过去,扣压举报信的事情,纪委里面人人都干过,又不是他一个人!就算黄林和刘旭对朱纪元进行调查,也不信他们能查出什么线索。朱纪元虽然有事,但他的交易都是在京城进行,而且经手的全是现金,他行事一向谨慎,就算有举报信,抓不住真凭实据,也不能拿朱纪元如何!

对,必须立刻通知朱纪元,尽快毁掉证据,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至于自己扣压举报信的问题,回头向邢端台作一个深刻的检讨,态度端正一些,姿态放低一点,邢端台又能拿自己如何?

至于错抓了夏想的事情,也是依法办事,收到举报就要查案,是纪委的责任,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不查证怎么证明夏想同志的清白和无辜?到底是谁诬陷夏想同志,再派人调查好了,最后是不是有调查结果,就只有天知道了。

古人杰想通之后,慢慢地恢复了精力,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不由长出一口气,真是风云变幻的一天,惊险无比,又波澜起伏,让人感慨万千。

古人杰起身收拾了一下私密的东西,然后喊来秘书和办公室人员,让他们将办公室整理干净,他则安步当车地下班了。

纪委的人望着古人杰远去的背影,不由议论纷纷,都不清楚为什么古人杰一开始连面都不敢露,现在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过大家都感觉古人杰的背影不再和以前一样高大伟岸,而是落寞又寂寥。

夏想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和古玉回到办公室后,方格和王林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吓得不轻,又惊讶得不行。

方格是一惊一乍的性格,问东问西说个不停,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王林杰老成一些,关切地问了一些要紧的问题,其他的就没有多说。

夏想回来的消息一传开,领导小组全体成员就都来到综合一处看望夏想。人心各异,有人是真心希望夏想平安无事,有人是幸灾乐祸,看夏想有没有受到打击,谁让夏想这么受重用?

平安无事

不过聪明如安逸兴和彭梦帆者却心中明白,打击夏想就是打击整个领导小组,因为夏想是领导小组的灵魂,如果夏想出了事,整个领导小组就会失去核心。没有了夏想的领导小组就相当于失去了领军人物,前景黯淡。领导小组没有了前景,身为领导小组的成员,也就没有了前途。

所以安逸兴对夏想的安然回归满心高兴,真心地安慰了夏想几句。彭梦帆则一脸激动地紧紧握住夏想的手,连连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夏处长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干部,我要向你学习。”

综合二处的人也全部到齐,面对着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夏想一一握手,打招呼,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他刚要招呼大家坐下,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大家都在,好,太好了,正好范省长来看望大家,大家欢迎一下。”

是范睿恒的秘书张质宾的声音。

范睿恒笑容满面地从门外进来,一进门,就主动冲众人打招呼:“同志们好。”

众人一边热情地向范省长打招呼,纷纷围上向前去,伸手表示激动的心情,一边都不约而同地心想,范省长从来没有来领导小组看望过大家,今天夏想刚回来,他就无巧不巧地前来看望了,可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更让众人感到惊喜的是,平常他们可没有机会近距离和范睿恒接触,只听说过范省长威严有余,亲切不足,不太和一般的下属接近。不过今天一见方知范省长也是十分平易近人,对所有人伸过来的手都不拒绝,一一握了一下。

和众人握手完毕,范睿恒最后才和夏想握手。他一只手握住夏想的手,一只手放在夏想的右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夏想同志,辛苦了,受委屈了,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对你表示慰问。你是领导小组的关键人物,肩上的担子很重,不要有思想包袱,要继续在工作岗位上做出新的成绩和贡献。”

夏想能真切地感受到范睿恒对他的关爱,也清楚范睿恒此举是为了给他正名,给他打气,也是当着众人之面抬他一抬,不让领导小组的人对他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可谓用心良苦。

夏想对范睿恒十分感激。

范睿恒的目的达到了,和众人挥手告别。范睿恒高调表态对夏想表示认可,众人都心里有数,知道夏想到纪委喝了一次茶,不但没事,还闹腾了一场。纪委副书记古人杰遭了殃不说,连叶书记都惊动了。而且叶书记去了之后,竟然对军队大闯省委大院没有任何不满,相反,还对纪委的工作颇有微词。

叶书记的态度一目了然,孰远孰近,众人都心知肚明。

以前听说过夏想深得不少大人物的赏识,众人还以为是以讹传讹,试想以夏想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在省委大院里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他又凭什么得到众多大人物的青睐?今天一见果不其然,只从叶书记的态度和范省长的亲切慰问就能得知,夏想深得大人物的不仅仅是赏识,而是器重。

众人再看夏想时,目光中多了敬畏,还有羡慕和忌妒。

不过当众人的惊讶还没有过去,就又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远远传来,格外响亮:“小夏,你现在没事了吧?谁又没事找事,故意折腾人,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自在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急匆匆闯进门来,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省委组织部长梅升平。

燕省十三名省委常委中,有两个人平常最随意,不太在意身份,一个是马万正,一个是梅升平。

马万正一般没有要事很少带秘书随行,经常一个人背着手在省委大院走路,谁和他打招呼,他都会笑脸回应,被称为燕省最平易近人的省领导。

梅升平出门更是很少让秘书前头开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来去匆匆。和马万正不带秘书显得随意平和不同,他不带秘书,是独来独往的意思。而且他从不和人主动打招呼,遇到别人打招呼,一般也不回应,心情高兴时,微微点一下头,就算是难得的礼遇了。

此时的梅升平没有一点组织部长的官威,一脸焦急地进来,来到夏想面前,上下打量他几眼,笑了:“我就知道你有惊无险,听说有人陷害你?有些人总是喜欢无事生非,下次别落在我手里,否则,不信还卡不了他们的脖子。”

夏想一脸郑重地说道:“感谢梅部长的关心和爱护,我没事,不过是误会一场,而且纪委的同志也澄清了事实。”

梅升平哈哈一笑:“没事就好,我就知道他们想要设计你,还差了点火候。我听说古人杰的办公室被砸了,还弄出了什么举报信事件?有一句话说得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不是这个道理?”

最后一句,梅升平是冲在场所有人说的。

众人都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称是。

梅升平只说了几句话,抬手一看手表:“不行,到时间了,晚上还有应酬,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下次有机会再说。”然后拍了一下夏想的肩膀,很潇洒地一挥手,“走了。”

梅升平一走,众人都感觉如释重负,大大松了一口气。说来也怪,刚刚范省长在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大的压力,梅部长一来,就让所有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压。

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心思:果然是组织部长,好重的官威。

安逸兴提议,晚上大家一起聚餐,为夏想和古玉压惊,得到众人一致响应。众人簇拥着夏想刚走到门口,就见宋朝度安步当车地上楼而来。

宋朝度一见众人的架势,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先和众人打了招呼,又笑着说:“恐怕我得向大家借用一下夏想和古玉了……”扭头看向夏想,又说:“小凡最近总是吵我,说你好久没有去看她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到家里看她,否则就和我没完。我是副省长,管了不少人,却管不了自己的女儿。”

“呵呵……”众人一起附和着笑了起来,笑归笑,心里明白宋省长的随和与范省长的高调维护、梅部长快人快语的关爱不同的是,他的话表明了和夏想来往密切的私交。

此时再看夏想时,众人的眼光就几乎全是羡慕了。瞧瞧人家,不过是在纪委受了点委屈——有没有受屈还两说,反而折腾一气,指不定谁吃了亏——却受到了一个省长、一个组织部长和一个副省长的抬举,值了,真是值了。

夏想和古玉随同宋朝度到达宋家的时候,宋一凡还没有放学回来,几人就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真是好玩的一天。”古玉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意犹未尽地说道,“夏想太厉害了,以前我还不怎么服气,今天的事情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就想,夏想才多大,眼睛一眨就有一条阴谋诡计,想想就吓人。要是他害我的话,我估计被他害死了都不知道,说不定还会感谢他。”

夏想笑了:“你是夸我还是损我?我那不叫阴谋诡计,叫足智多谋好不好?我可不是害人的人,只不过是被迫应战罢了。再说,今天还有你的功劳在内。”

“我也奇怪今天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军队?”宋朝度也知道夏想的事先安排,因为夏想在去宝市之前,已经就此事向他作了说明。

不过夏想当时所说的安排只是想乘机调查朱纪元,通过查出朱纪元的问题,连带牵涉到古人杰。因为夏想虽然已经调查到古人杰私自扣压了举报朱纪元的举报信,却没有办法证明。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形势大变,意外出现了国宝和军队事件,弄得古人杰不但鸡飞蛋打,还抖出了扣压举报信的问题。

宋朝度也猜到因古玉的介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因为他清楚夏想没有调动军队的能力,更不可能调动保密的军队。

军队和国宝事件,确实是因为今天古玉节外生枝,非要替夏想打抱不平,突然提出了玉石送礼的问题,才让夏想有机可乘,将计就计来了一出瞒天过海。

听宋朝度问起今天的突发事件,夏想就简单地将古玉意外介入的事情一说,还夸了古玉几句:“古玉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不但假装得挺像,还帮了我的大忙。”

夏想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个不服气的声音:“谁是聪明的女孩儿?难道比我还聪明?都说漂亮的女孩儿不聪明,聪明的女孩儿不漂亮,和我一样既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儿少又之少,夏哥哥,古玉难道比我还好?”

宋一凡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进门,话未说完,人已经出现在书房门口。

古玉听到宋一凡的声音,婉转清脆,就猜测应该是一个机灵调皮的小女孩。她回头一看,见一个束着马尾辫的女孩儿站在门口,瓜子脸,凤眼,双目漆黑,双眉如黛。虽然穿一身不显身材的学生服,但天真烂漫的气息扑面而来,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青春气息。

古玉立刻站起来,双眼笑成一弯新月:“好漂亮的小妹妹,快来让姐姐看看……”

宋一凡一见古玉,也眯起了眼睛:“姐姐,你也很漂亮,尤其是你的眼睛,有点像外国人,嗯,太有味道了,太好看了,我喜欢。”

果然是女人,一见面,就是女人之间的话题,夏想就笑:“小凡,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古玉……”

宋一凡确实很久没见夏想了,和古玉只说了两句话,就上下打量起夏想来,笑道:“夏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一到夏天容易晒黑,你说你一晒就黑,会不会和姓夏有关系?”

夏想摇头:“男人都是一晒就黑,不像有些皮肤好的女人,虽然白,但夏天怎么也晒不黑。”

“不对,我们班就有小男生夏天也白白净净的,一点也不黑。”宋一凡歪着头笑夏想,“你自己黑,就怪阳光,真没羞。”

“有什么可没羞的,男人,还是黑一点才让人感觉可靠。”古玉倒不是维护夏想,而是有感而发,“我高中时代也觉得男生白一点帅一点才好,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对于男人来说,只要不是丑八怪就行,外貌是最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人品。没有人品的男人,长得再帅再有钱也没有用,对女人来说,男人不是用来观赏的,是用来依靠的,所以一定要可靠。”

“女人是用来爱的,所以一定要可爱,对不对?”宋一凡倒能举一反三,立刻说道,“不过古姐姐说得也不对,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不在意男人的相貌了。从遗传学的角度考虑,帅哥和美女才能生出更漂亮的后代。女人漂亮,最好也找一个帅哥结婚,最好是又帅又有钱人品又好……”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极品男人?”古玉不经意看了夏想一眼,捂着嘴笑了起来,“就像夏想这样的半极品男人,也早早被黧丫头抢了去,更何况比他更好的极品男人,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夏想无奈,插话说道:“咱们不说女人的话题好不好?”

“不好!”宋一凡和古玉异口同声地说道。

夏想和宋朝度对视一眼,二人都是一脸无奈。

“那好,既然你们想说,我就做一个总结性发言。”夏想站了起来,背着手,一副哲学家的模样,“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俊男美女的结合容易生出漂亮的后代,其实不然,因为现在大部分俊男和美女的父母都不够漂亮。而且从社会现实来说,美女嫁给俊男的机会是非常少的,为什么?因为美女也是一种稀少的社会资源,既然稀少,肯定会流向少数人手中。少数人自然是指社会的精英阶层了,就是有钱人。”

“为什么不是官员?”宋一凡好奇地问道。

宋朝度今天也是心情大好,难得参与到讨论中来了,一句话就点破天机:“许多人年纪轻轻就可以成为富翁,但没有人年纪轻轻就可以成为高官。恋爱和结婚又是年轻人的事情,所以说,美女大多嫁给了有钱人。”

古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有钱人大多不帅。就像可爱的女人不漂亮而漂亮的女人不可爱一样,有钱的男人不帅,帅哥往往没钱。”

“也不绝对。”夏想笑了,“只能说既有钱同时又帅,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概率很小而已。”

各有后手

“也不对,美女完全可以找一个既帅气又有才华的男人嫁了,管他是不是有钱,就和他一起奋斗,等以后赚了大钱,岂不是就完全称心如意了?”宋一凡果然单纯一些,看待问题的角度比较单一。

古玉到底经历多,对事情看得深,笑道:“问题是,在帅气和金钱面前,大部分人选择后者。而且美女往往没有耐心,也不愿意去赌明天,享受现成的岂不是更好?谁愿意去奋斗去争取,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开始。男人是用来依靠的,长得帅没用,要么有钱可以依靠,要么有人品可以依靠,不管是哪一样,必须可靠才行。”

“嗯。”宋一凡好像被说服了,拉着古玉的手说道,“古姐姐真厉害,懂得真多,你是不是谈过好多次恋爱?”

一句话让古玉闹了个大红脸。

四人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饭,因为有宋一凡在场,宋朝度没有再问夏想的下一步安排。夏想也没有多说,不过他和宋朝度都心里有数,经过暂时的宁静之后,燕省将会又迎来一波新的高潮。

一连三天,省纪委里一切平静,既没有传出纪委内部对古人杰有任何处分,也没有听到古人杰向纪委作出深刻的检查。仿佛扔了一地的举报信事件没有发生一样,不但叶石生没有再提,邢端台好像也是选择性遗忘。

谁也不清楚上一次叶书记让邢端台前去办公室密谈,到底谈了一些什么。古人杰整天没事儿人一样上班下班,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纪委里面关于上一次砸了古书记办公室事件的议论也慢慢平息,没人再提。不过大家都发现,黄林和刘旭突然之间好像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众人都清楚事情肯定还没有结束,都在暗暗猜测,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夏想也似乎忘记了被纪委调查的不快,更将别人设计陷害他的事抛到了脑后,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只不过夏想忙些什么,外人都不知道,因为宋省长特批,为了方便夏想的工作,为他专设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夏想现在是一人独自办公,办公室平常大门紧锁,闲人免进。他在里面正在着手什么工作,从不向外人透露,由此更让领导小组的人议论纷纷,夏处长又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夏想确实是在酝酿一个大动作。

单城市将台酒厂和齐氏集团就合资问题已经签订了正式协议,第一批资金已经到位,正在紧锣密鼓地扩大产能,重组管理层。并且在市政府的牵线之下,和文化旅游项目进行了捆绑宣传,正在策划一个大型的广告宣传计划,只等计划通过各方审核,再一举投放到市场。

夏想从中周旋,让严小时和齐亚南保持密切联系,就共同宣传一事进行协商。当然,齐氏出资在央视的广告投放只有将台酒厂的广告,和文化旅游项目无关。两者捆绑在一起进行宣传的是以推广传统文化为主题,由市政府出面,以新闻宣传为主、专题片为辅的官方宣传模式。夏想还为他们联系了省电视台的秋爰,秋爰见夏想出面,自然格外卖力。

基本上,单城市的一切工作进行顺利,大概再有一个月即可一举推向市场。相信将台酒厂合资的消息,连同在央视投放的大型广告,还有和文化旅游项目捆绑的整体宣传,一经推出,必然引起轰动。

与此同时,卫辛也传来消息,迈克和宝市合资的提议已经通过了董事会,不日就可以正式签订协议。夏想却不急在一时,而是让卫辛转告迈克,等宝市的中小企业合并完毕之后,再另行通知签订协议日期。

夏想倒不是想拖一拖,而是他知道现在签订协议,必然会有消息传出。他有意等单城市一切准备完毕,万事俱备之时,再将和最日光公司之间的合资曝光。两枚重磅炸弹一起投放,绝对会炸得对方晕头转向!

卫辛很快又打来电话,说是迈克正好也需要时间来筹备前期工作,他很期待和夏想握手的一天。通话最后,卫辛突然说道:“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中国人看着顺眼,所以我和迈克只能是朋友了……”

夏想一愣,随即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卫辛却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前期工作基本上准备就绪之后,夏想开始着手准备第三批反驳文章。这一次,高晋周亲自出手撰文,列举了领导小组的成功事例,以不可辩驳的事实来证明产业结构调整的正确性。高老本来只负责为文章把关,听说夏想被人诬陷一事之后,他无比愤怒,也提笔撰文,准备亲自披挂上阵,参加到论战之中。

为了让论战文章和单城市、宝市合资案例成功的消息同时推出,好引起轰动效应,夏想策划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方案,一切,只等时机来临。

不过在时机到来之前,也就是在大餐上来之前,夏想决定给对方先来一盘开胃菜。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上一次被陷害的事件,总要有个结果才行……

上次事件之后,当天晚上,古人杰就和崔向、马霄以及付先锋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开车前往郊外的静心山庄商议事情。

静心山庄位于燕市南部,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庄园。从外面看山庄不大,只有几处庭院和几处停车场,其实汽车驶入之后,里面还有一个大门。从大门进去,穿过一座山洞,里面才豁然开朗——和外面正常营业不同的是,里面莺歌燕舞,灯红酒绿,一片奢华景象。

崔向皱皱眉,看了古人杰一眼。

古人杰知道崔向爱惜名声,认为他身为堂堂的省委副书记,不适合来声色犬马之地,忙解释说道:“崔书记有所不知,静心山庄既然取名叫静心,就是让费心费力的省市领导前来修身养性来了,基本上燕省和燕市的两级领导没有来过静心山庄的很少。此地是京城中一位有背景的人所开,大家来这里,一为静心,二来也为交流和增进感情。”

崔向才不相信什么静心一说,不过听说既有京城后台,又有不少同僚来过,也就放了心,说道:“谈事为主,其他门道也不用安排,你也知道我的为人。”

古人杰当然知道崔向的为人,可能是年龄大的缘故,崔向在女人方面还比较自律。

静心山庄很大,穿过一处处花红柳绿之地,车终于停了下来。

目的地是一处几十平米的小院,上写“天下乐”三个大字,两侧各有一联,上联是:先天下之乐而乐,下联是:后天下之忧不忧。几人下车,推开院门进去,里面花香袭人,原来院中种满了各种果树和鲜花。院子虽然不大,但修整得格外整洁,正中还有一条小溪流过,溪水淙淙,配合特意营造的灯光效果,如诗如画。

如诗如画的不止是美景,还有几个身穿古代服装,穿梭在花间树下的几个漂亮女子。

中国古典美女以瓜子脸为最美,山庄的主人也是雅人,几个古装女子个个是瓜子脸,又穿了古装,古典之美摄人心魄。她们有人在花间嬉游,还有人坐在溪边洗脚,让人感觉犹如时光倒流,不禁感叹眼前的胜景,好一幅仕女游玩图。

崔向见了,心情舒畅了许多,暗暗点头,雅人有雅意,如此独具匠心的安排,比起几个穿着裸露的女人挑逗献媚,可是高雅多了。

崔向只是看了几眼绿衣、红衣、黄衣还有粉衣的女子,并无甚大兴趣。他心事重重,不管是大雅还是大俗之事都无心应付,只对古人杰微一点头,说道:“你们随意,既然来了,就开心一些,不用管我。”

古人杰早就看中了绿衣女子,就伸手向她一指。

马霄也点了红衣女子,付先锋却没有点。没有被点到的两名女子依然在花间流连,也不回避。

几人进了房间,房间中的摆设也一如古代,连灯泡也做成灯笼状。房间内除了正中一张桌子之外,还摆放了象棋、古筝和笔墨,四周有四个硕大的屏风。不用说屏风后面,就是曲径通幽之处。

果然是雅俗共赏之所,崔向心想,此间的主人也是有心人,有如此手段,肯定可以财源滚滚。

四人坐下吃饭,两名女子一人弹琴,一人伴舞,倒也相得益彰。崔向听得高兴,一时兴起,对古人杰说道:“让外面的二人也进来助兴,我们也享受一下古代高官士族的击钟鼎食。”

黄衣和粉衣女子进来后,先是福了一福,然后一个伴舞,一个击钟,正是两人奏乐,两人舞蹈,再加上房间内还有香器散发出袅袅清香,让人疑心回到了古时。

四位女子非常聪明地离四人不远不近,既让几人欣赏到美妙的音乐和舞姿,又不影响到众人谈话。

在宁静致远的古曲古舞中,崔向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一边品尝美味,一边思索目前的局势。

夏想的反击犀利而致命,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多得让人眼花缭乱,难以从中得出有用的信息。直到现在崔向才理顺所有思路,得出了结论。

此事失败在三个没想到:一是没想到夏想不贪财不好色;二是没想到古玉节外生枝,非要插手夏想的事情;三是没想到古玉竟然有调动保密部队的能量,太让人吃惊了。

相比三个没想到,至于举报信之事,崔向虽然也放在心上,但并没有太当一回事,认为区区几封举报信还奈何不了朱纪元,也不能拿古人杰如何。

崔向和朱纪元并不太熟,只听古人杰说过朱纪元比较贪心,拿了别人不少好处。崔向就让古人杰告诫朱纪元,最近收敛一些,适可而止,别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行。

夏想折腾一场,就想乘机拿下朱纪元?休想!崔向甚至还不无得意地想,只凭几封举报信就想扳倒一个实权的厅级高官,也太儿戏了。虽然夏想反击的手段挺高明,但也只能是虚张声势而已,不信走着瞧,看看朱纪元最终有没有事,古人杰是不是会受到什么牵连。

古人杰和崔向的看法一致,朱纪元虽然贪了不少钱,但都是双方之间的现金交易,既不过账,又没有第三方证人。而且朱纪元又将钱藏得非常隐蔽,就算怀疑他,也没有真凭实据。即使黄林和刘旭是铜豌豆,办案不讲人情最讲原则,可他们找不到突破口,无处下手,也是白忙一场。

不过经此一事,崔向和古人杰对夏想的认识都提高了不少,没想到小伙子别看年轻,行事还真有一套,钱不要,美女不沾,真是少见的自律的官员。但正是因为夏想身上没有他们希望的缺点,也让崔向更加犯愁——从正面入手,找不到夏想的问题;从暗地入手,也无处下手,难道夏想就真是一个水泼不进的人?

对付政敌的手段无非就两点,一是经济问题,二是作风问题。目前看来,想从经济问题上下手,已经没有可能了。作风问题还可以再做做文章,上次的试探没有成功,或许因为丛枫儿不是夏想喜欢的类型,或许夏想是个慢热型的人,反正崔向不相信夏想会不喜欢女人。

崔向也清楚,就算他现在收手,不再想方设法置夏想于死地,夏想也不会善罢甘休。经此一事,夏想肯定可以猜到他就是幕后指使,夏想虽然暂时不能拿他怎样,但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他的机会。

谁知道夏想还藏着什么后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夏想和宋朝度联手,他又能如何应付夏想的手段?好在崔向自信他没有太多经济和政治问题,就算有,也很小,不容易被抓住把柄。

他自信自身无懈可击,但夏想也是滑不溜手。崔向心中始终悬了一块巨石,觉得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中了夏想的阴谋诡计。

正好付先锋今天约他,说是有要事相商,崔向也知道在关键时候还要借助付家的力量,就听从付先锋的安排,来到了静心山庄。

几人边吃边谈。

付先锋在得知国宝事件之后,也大吃一惊,惊讶之余,就非常佩服夏想高超的随机应变的本领。不过他并没有如崔向一样忧心忡忡,而是觉得尽管夏想逃过一难,只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花招都没有用处。因为他已经查到夏想和连若菡之间确实有暧昧关系,而连若菡的孩子如果不出所料,就是夏想的儿子!

付先锋欣喜若狂,只要他将真相告诉吴家老爷子,或是告诉吴才洋,哪里还用费尽心机去对付夏想,吴家一怒,夏想还能有前途?

付先锋就抱了轻松自若的态度邀请崔向赴宴,他要让崔向看看,真正的高手,既不屑于和对手正面交锋,更不齿于设计暗算对手,最高明的计谋就是借刀杀人。

尽管马霄是付家人,不过付先锋对他和崔向设计夏想一事还是不屑一顾,觉得他们手法太下作,不登大雅之堂。付先锋向来喜欢仗势欺人或是靠实力硬碰硬。但他们做就做了,他也乐观其成,反正就算事情败露,也不会连累他的名声。

但如此惨败的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就是认为夏想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只是他和夏想一直没有正面冲突,打压夏想的迫切心情不如崔向来得强烈。在听到有关连若菡的确切消息之后,他还是十分高兴的,能借吴家之手除掉夏想,搬开一块绊脚石也是好事一件。

付先锋心情大好,一边轻抿美酒,一边倾听悠扬的古曲,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好消息告诉了崔向。

崔向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和付先锋碰了一下,说道:“古人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与先锋的伐谋相比,我们以前的计策充其量算是伐兵了。”

朱纪元的打算

马霄也笑了:“借刀杀人最好,我们可以一边品茶,一边隔岸观火……还是先锋聪明,果然是在京城待久了,不但手中的资源多,眼光也高,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吴家?”

“不急,不急。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付先锋胸有成竹地说道,“现在吴家知道了,顶多将夏想拿下。夏想才是一个小小处级,拿下他,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崔向赶忙说道:“现在是产业结构调整的关键时刻,拿下夏想,一举数得,绝对是不容错过的好时机。”

付先锋还是摇头:“产业结构调整未必能够成功,就算能够成功,也是在京城容许的范围之内。现在告诉吴家,吴家不会立刻动手,还会查实、暗访,再确定夏想和连若菡儿子之间的父子关系,一拖就是一两个月之后了。我有两个好时机,选择任何一个都可以。”

“哪两个?”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付先锋要的就是众人被他引得团团转,他自信地一笑:“一个是吴家老爷子做手术的前夕,如果他突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恐怕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呵呵。如果时机不对,赶不到吴家老爷子上手术台之前,那就选在夏想提拔的前夕。相信夏想有领导小组的资历,下一步至少能提副厅。在他眼见副厅到手之时,再让吴家毁他前途,岂不比他现在被拿下更大快人心?”

众人听了,一齐哈哈大笑。

崔向也笑,不过心中却闪过一丝寒意,付先锋比他还要歹毒,第一招是想气死吴家老爷子,第二招是想气死夏想!

招招致命不说,还选择了绝佳的时机,也不用自己出手,果然是大家族出身的人,连斗争手段都有站得高看得远的意味。

因为付先锋带来的好消息,众人胃口大好,就多要了几道菜,又开了两瓶酒。

酒足饭饱之后,崔向见天色不早,提出离去,古人杰就大着胆子说道:“崔书记,难得放松一次,既然来了静心山庄,不如彻底静静心,修修身,晚上就住下。您看有四间雅室供您挑选……”

崔向顺着古人杰的手指望去,见有四块屏风分别放在东西南北方向,每个屏风后面隐约可见一道小门,门上有字,东边所题的是“曲径通幽处”,南边所题的是“醒掌天下权”,西边所题的是“桃源畅游地”,北边所题的是“醉卧美人膝”。题字的颜色各不相同,显然每一种颜色对应一个古装女子。

崔向喝了酒,刚才欣赏舞蹈之时,就对黄衣女子的曼妙腰肢浮想联翩,见大家都有意留宿,也不好拂了大家的好意。不过他还是放不下省委副书记的身份,矜持地说道:“也确实有点头疼,休息一下也好。我躺躺就行,其他杂七杂八的安排,就不好了。”

古人杰比别人都了解崔向的心思,忙讨好地问道:“崔书记欲往何方?”

崔向就假装眯着眼睛,看似随意地用手一指南方,说道:“这里就好,随意,随意就好。”

南边的题字为黄色,刚才古人杰察言观色,早就注意到崔向的目光在黄衣女子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心中清楚崔向的偏爱,就冲黄衣女子使了个眼色。

在黄衣女子的搀扶之下,崔向假装不胜酒力,微闭双眼,走进了“醒掌天下权”……

其他几人会心一笑,依次向东北西方向而去,一场酒宴结束,另一场欢宴即将上演……

和几人共赴欢宴相同的是,此时的朱纪元正在京城一栋两居室的房间中,在丛叶儿身上畅游桃源。

半晌之后,朱纪元翻身下来,喘了几口气,冲娇弱无力的丛叶儿张了张嘴。熟知他习惯的丛叶儿立刻顺从地从茶几上拿起烟,帮他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烟之后,朱纪元的目光越过丛叶儿,落在远处,似在回忆过往。

朱纪元是当兵出身,转业后分配到燕省工作,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高位,也算不易。因为从小家里穷,穷怕了的他一直对金钱有特别的爱好,几乎到了爱钱如命的地步。

自从担任省机电办主任之后,朱纪元手中的权力大了,接触到的巨富一多,眼界就高了,对于别人小打小闹送他几万十几万,也就不再放在眼里。尤其是认识了区华关之后,朱纪元才知道什么叫挥金如土,什么是一掷千金。区华关为人热情又豪爽,第一次见面就请朱纪元打高尔夫,到涉外饭店用餐,一天时间就花费了十几万。

想起以前贫穷的时候,一天只吃一个馒头度日的情景,朱纪元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如隔世,才知道这个世界之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有天渊之别。

后来熟悉起来,区华关就提出利用燕省的进口汽车配额多倒手进口汽车赚钱。因为他的汽贸公司在京城,进口汽车的配额太少,一年下来也倒腾不了几辆,赚不了钱。朱纪元因为以前区华关对他的盛情,一口答应下来,不但帮区华关弄到了上百个配额,还想办法转移到了京城。

区华关大喜过望,一出手就是三百万的谢礼。

朱纪元第一次见到三百万的巨款,感觉和做梦一样。等区华关走后,他面对着眼前花花绿绿的钞票,差点没有高兴得晕了过去。他也是有钱人了,再也不用受穷,再也不用过为钱发愁的日子了!想起以前在老家时因为贫穷被乡亲看不起,朱纪元暗暗发誓,等他退下来之后,回到老家,在老家修一条路建一座桥,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巴结他,都念他的好。

之后不久,区华关又找到朱纪元,提出再弄一些汽车配额过来。朱纪元尝到了甜头,就毫不含糊地答应下来,让区华关尽管放心,他会尽快办妥。

因为区华关的公司在京城,燕省机电办不能直接批给他,需要中转一下。朱纪元第一次是找燕省一家汽贸公司的黄经理,用燕省的公司申请之后,再转给区华关,当然黄经理也得了三十万元的好处费。这一次朱纪元不但找了黄经理,又找了其他地市的汽贸公司的经理联合申请,一共批了三百多个进口汽车配额。

区华关听说朱纪元一出手就是三百多个进口汽车配额,欣喜若狂,激动不已。他没有想到朱纪元不但上路,而且办事效率还如此之高,忙不迭地表示感谢。因为他深知朱纪元的谨慎,只收现金,就特意准备了九百万的巨款酬谢。

九百万的巨款,装满了整整八个长约六十厘米、高约二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的旅行包!不几日,朱纪元亲自开车到京城取钱,因为他开的是一辆捷达——朱纪元不敢开好车,怕被查——后备厢根本装不下,只好把几包钱扔在后座上。一辆十几万的捷达车拉着近千万的巨款,朱纪元开车返回燕市,一路上兴奋得直发抖。

转眼间成了千万富翁,朱纪元如果此时收手,也许还不会有人查到他。但人的贪心都是无穷的,有了一千万,想要两千万……过了不久,区华关再次提出需要进口汽车配额。朱纪元二话不说就帮他批了四百个,这一次不等区华关开口,朱纪元就亲自提出索要一千万的回报。

区华关自然不敢怠慢,满口答应。

在国宝事件发生之后,得到古人杰警告的朱纪元慌了神,本来打算即刻收手,先老实一段时间再说。不过朱纪元又听到黄林和刘旭已经暗中立案对他进行侦查,他就改变了主意,决定最后再大干一笔,逃向国外避难。

虽然古人杰说黄林和刘旭并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但朱纪元心里清楚,只要摸清了他和区华关之间的关系,再找到中转给区华关汽车配额的几个关键人物,案子必破。他对自己有信心,对区华关也有信心,但对中间办事的人没有信心。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在最后一次为区华关批了五百多个进口汽车配额之后,朱纪元开口索要一千六百万的赃款。区华关自然不敢怠慢,但一千六百万的现金实在太多,就让朱纪元缓一缓,容他凑钱。朱纪元也清楚他一次也拉不完一千六百万的现金,就答应下来。

第一次从京城运到燕市四百万,第二次运了五百万,此次前来京城是要拿最后一批的七百万。

朱纪元的钱共分三处藏匿。一处是在燕市的一栋两居室内,他找木匠打了一张床,床是中空的,里面存放了两千多万现金。一处是在京城的一栋民居内,有一千多万被他砌在了电视墙里面——早年在部队上他学过瓦工,会干技术活儿。在燕市的家中还有一千万,被他埋在了楼下的小院里面。他住的是一楼,后面有一个不大的小院。

还有一些零散的钱,朱纪元给远在国外的儿子汇了几百万,给丛叶儿留了三百万。毕竟情人一场,况且他也确实对丛叶儿有些感情。

七百万元已经到手,朱纪元的打算是,回到燕市之后,假装安心工作几天,然后化名偷偷办好出国手续,乘机逃走。至于他手中的几千万巨款,先存放原地不动,反正只有他一人知道,相信过上三五年也不会有人发觉。等风头过后,他可以再悄悄潜回国,将钱分批取走。

本来他还动过将钱交给丛叶儿保管的心思,但随后一想,还是对丛叶儿不太放心。人一走茶就凉,他和丛叶儿本来就是露水姻缘,将钱交给她,万一落个人财两空岂不后悔?

七百万的巨款被装在几个旅行包内放在楼下的车里,有过多次运钱经验的朱纪元十分笃定,有时候越是显出不在意的样子,越没人知道你包中是什么东西。往往将包抱在怀中,唯恐别人不知道是贵重物品的举动,才最容易被贼盯上。所以他只是随便将钱放在后备厢中,放心地停在楼下,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豫剧曲目响起,朱纪元微微眯着眼睛,打着拍子,哼唱起来。不一会儿,丛叶儿端来一杯热茶,他一饮而尽,又伸手在丛叶儿身上摸了几把,感受到她皮肤的滑腻,心中竟有些不舍。

朱纪元由丛叶儿的丰腴白嫩,联想到丛枫儿的风姿,不由心痒难抑。他早就想过将丛枫儿也弄上床,也不知道丛叶儿的娇媚再加上丛枫儿的风情,该是怎样的销魂滋味?只可惜,丛枫儿对他表面上十分恭敬,却是滑不溜手,嘻嘻哈哈说闹几句可以,动手动脚就不行。她像泥鳅一样滑溜,总能找到千奇百怪的理由,每次都能逃之夭夭。

让朱纪元越发心痒。

想了一会儿旖旎之事,他的心思又回到正事上,问道:“枫儿最近去了哪里?现在事发,让她躲得远一点,别让夏想发现她和你的关系……”

丛叶儿侧着腿坐在床上,她也点燃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叹了口气说道:“枫儿就在京城,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她最近没找我。上次的事情她后悔了,有点生我的气,我也不敢联系她。你也知道她的个性,有时嘻嘻哈哈,有时又倔得不行,谁说都不听。”

“你最近先别回燕市了,就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反正钱足够你花了。”朱纪元看了看丛叶儿,又忍不住想起丛枫儿更曼妙的身材,心中百感交集,“枫儿是个好丫头,我给她留下一百万,就当是送给她的嫁妆好了。”

“真要走了?”丛叶儿心里很矛盾,既想摆脱朱纪元,又想从他身上多捞一些。本以为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今天听说他准备跑路了,心里竟然还有些不舍。毕竟都是人,在一起两年多,多少有也了感情,“我再等你五年好了,五年后如果你能回来,或者接我出去,我就跟你一辈子。如果不能,我就自己过。”

朱纪元满意地笑了:“还行,算你有良心,我就再多给你留一百万好了。我只是先出去避避风头,黄林和刘旭两个人就像疯狗一样,我让他们盯上了,他们非得天天查我不可,早晚得出事。我改个名,去国外待两年,改头换面之后再回来接你,到时风头一过,谁还记得朱纪元是谁?”

“都怪夏想。”丛叶儿隐隐有些怨恨夏想,“他不贪财不好色,现在还有这样的干部?枫儿也真是,她肯定没有尽全力,要不以她的手段,夏想还能不上钩?”

“不提夏想了,不提他了。”朱纪元也恨夏想,他恨夏想没有上当,更恨夏想将计就计,结果抖出了举报信的问题。他听古人杰说,省纪委现在对私扣举报信虽然没有任何表态,但没有表态就是最大的表态,就是正在酝酿表态,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时机就是等他朱纪元暴露,只要被人查到犯罪实据,古人杰必然受到牵连。到时再重提私自扣压举报信一事,古人杰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正是夏想成功地将祸水引到了他身上,让他引火烧身,朱纪元恨不得一脚踢死夏想。臭小子一个,不爱财不爱女人,还活着干什么?

只是恨归恨,他拿夏想一点办法也没有。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朱纪元穿上衣服,下楼从车内拿出两百万交给了丛叶儿。丛叶儿高兴地收下了,又十分温柔地伺候了朱纪元一次。

朱纪元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精力不支,沉沉睡去,一觉睡到八点。起来后吃了早饭,他又叮嘱丛叶儿几句,就开车上路了。

朱纪元刚走不久,丛叶儿正收拾东西,有人敲门。她开门一看,竟然是丛枫儿,不由惊道:“你最近躲哪里去了,我一直联系不上你。”

“姐,估计快出事了,听我的话,你现在马上走。”丛枫儿一脸焦急,她手中拿着一本护照,“给你办好了护照,去美国、加拿大都可以,就是别留在国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丛叶儿对朱纪元目前的困境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因为自她认识朱纪元以来,也听闻过几次要调查他的风声,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她认为这一次也是一样。

第三波反击——落网

丛枫儿二话不说就帮丛叶儿收拾东西:“我仔细研究了夏想的履历,才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他无根无底,突然被陈风看上,从坝县调回燕市。到了燕市之后,做了许多大事,不过他一直躲在幕后,别人都不知道罢了。所有和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是被他算计就是被他害惨了。这一次我们主动挑事,他肯定会出手报复,朱纪元完了,没前途了。朱纪元一倒,肯定会牵出你来,到时你也得被判刑,现在不跑就晚了。”

“夏想不过是一个处级干部,有什么可怕的?不都是人?朱纪元还是厅级呢,不一样上了我的床就下不来。”丛叶儿不知厉害,更不想仓皇地逃向国外。

“人和人不同,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收了钱能立刻上交到慈善机构,在我的故意挑逗之下一点也不动心,你说他可怕不?是男人都逃不过金钱和女人这两道关,他能连过两关,你说他厉害不?”丛枫儿躲起来是暗中打听夏想去了,没想到对夏想了解得越多,她就越胆战心惊,就越后怕。想到倒在夏想面前的一个又一个高官,朱纪元还能讨了好去?况且朱纪元本身就是一个大贪官!

只不过无不论她怎么解释,丛叶儿都不相信,说什么也不肯走,丛枫儿欲哭无泪……

朱纪元上了高速之后,就感觉有些困乏。毕竟昨天晚上采摘过度,身子有点吃不消。他打着哈欠,看着身边一辆接一辆的好车呼啸而过,不由暗暗讥笑,真是穷开心,开一辆三五十万的车就是好车了,还在高速上开上一百八十公里玩命?一看就是暴发户。他虽然开的是一辆捷达,可是后面放了五百万现金,足足五百万,看你们都开着人五人六的车,谁有这么多钱?

朱纪元终于满足了一下虚荣心,对所有横冲直撞的车都暗自贬低一通,他不紧不慢地保持着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开,作为有钱人,作为一个事业有成、大权在握、美人在怀的成功人士,安全第一。

就让那些有钱的暴发户或是拿性命不当一回事的二愣子开一百八十公里去吧,他还有大好的日子在前头,才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走了一百多公里之后,朱纪元实在有点乏了,就中途进了服务区休息。在车里小睡了片刻,然后又重新上路。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他觉得阳光有点刺眼,速度就降到了一百公里左右。

一百公里的时速,差不多是最慢的速度了,朱纪元开了一会儿,发现身边除了几辆大型卡车之外,几乎没有一辆小汽车和他同行,不由摇头笑笑,心想自己是不是开得太慢了?正要提速时,忽然发现身后两百米之处也有一辆小汽车开得不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看了一眼,没看清牌照,只看车型像是一辆普桑,也没多想。不是好车,开不快也正常。

速度慢慢提到一百二十公里时,身后一辆车超了过来,然后又放慢速度,开在他的前面。朱纪元一看是一辆奥迪,豫省牌照,是他老家的车,不由多了几份亲切之感。

不一会儿,前面的车忽然左右摇晃起来,朱纪元吓了一跳,酒后驾车?在高速路上醉驾,可不是开玩笑!他急忙向左打方向盘,想和前车错开行车道,省得发生车祸。不料他刚转到左道,前车也向左道变道。朱纪元大惊,急忙向右变道,不想前车好像知道他的意图一样,也迅速回轮回到右道。

同时,还紧急刹车!

“娘的!”朱纪元终于急了,惊吓出一身冷汗,破口大骂,“作死呀,混账东西,怎么开车的?在高速路上玩飞机,活得不耐烦了去撞火车,别和别人过不去!娘的,老子弄死你!”

朱纪元也急忙来了一脚急刹车,然后再通过后视镜向后观察车况。在高速路上遇到紧急情况时,正确的处理方式就是先急刹车,然后再看身后和左右车况,看是不是有变换车道的条件,而不是先变车道再刹车!

朱纪元开车经验丰富,自认处理得还算恰当。不料他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就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只见后面的普桑好像没有采取任何刹车措施一样,直接朝他的车尾撞来!

想要避让已经来不及了,朱纪元只听到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感觉身后一股大力袭来,脖子猛然向后一挺,然后车就不可控制地向前冲去。

前面奥迪车还在刹车,朱纪元惊恐万分,却一点也控制不住汽车前行之势,只好眼睁睁看着两车结实地撞在一起。

三车连撞,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过之后,三辆车都停了下来。

朱纪元怒气冲天地下了车,他虽然知道撞得并不厉害,但心中气愤难平,对前面奥迪车主胡乱开车火冒三丈,准备过去好好骂一顿,也好发泄一下胸中的恶气。在高速路上开车之时,人们都是精神高度紧张,都怕出事,因为车速快,一出事就是大事,奥迪车也太不像话了,简直不拿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

朱纪元气晕了头,一下车就冲前面的奥迪而去,走了两步,被风一吹又冷静下来,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他回头一看,见后面车上的人也下来查看状况,一边看还一边打了电话报警。

报警?等等……不好,朱纪元猛然打了个激灵,后备厢中有五百万的巨款,一旦警察来了,肯定解释不清。怎么办?不能报警,花钱私了也不能让警察过来。

他急忙回头去阻止后面的人打电话,却又听到前车的人下车之后,连状况也不查看,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发生了车祸,地点在一百五十公里处,对,对……”

朱纪元忽然间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前后夹击,制造车祸,得手之后马上报警,根本就是安排好的陷阱!他醒悟过来之后,再定睛一看,差点跳了起来,后备厢已经被撞扁,露出了里面的旅行包,最惹眼的是,旅行包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的百元大钞……

天,完了,露馅儿了。朱纪元脚步一停,微微一愣,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弃车逃跑。反正汽车上没有任何他的证件,一跑了之,扔了五百万不要,也要逃过眼前这一关。只是他脚步刚刚一动,前后两辆车上都下来几个人,前后左右立刻将他的退路堵死。

朱纪元心中闪过一丝寒意,对方算无遗策,将他的后路全部断掉,他脑中立刻闪出一个人的名字——夏想!

夏想此时正一脸笑容地坐在叶石生的办公室内,向叶石生汇报工作。夏想的话说得越多,叶石生脸上的笑容就越盛。

夏想不但将单城市的将台酒厂的改制完成得非常圆满,整体策划也十分完美,而宝市太阳能的合资也基本上确定了签订正式协议的日期,连引用了两市成功案例的反驳文章也正在撰写之中。

叶石生心中大定,一块巨石落了地,想要开口夸夏想几句,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只好随口勉励夏想几句,说道:“好好干,省委省政府不会亏待有功之臣。”想了一想,他又问起了国宝事件,“国宝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叶石生虽然猜到军队事件和夏想、古玉有关,但也不是十分肯定。不过他也清楚,保护国宝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撬开古人杰的办公室,好给纪委一个名正言顺的立案理由。古人杰和崔向关系密切,他自然清楚。朱纪元和古人杰有关系,他心里也有数。

所以他才当场让邢端台到他的办公室走一趟。

邢端台和叶石生一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为古玉的来历神秘,他也不清楚古玉的背后是谁。但事情闹这么大,明显是一石二鸟之计,一块玉石,击中的是古人杰和朱纪元这两只鸟。

宋朝度事先对邢端台说过夏想将钱上交给了慈善机构,之所以没有上交到纪委,恐怕也是夏想对纪委的人不太放心,又或是另有考虑。邢端台倒没有在意,反而对夏想准备将计就计对付古人杰、抖出朱纪元的行动,持默认的态度。但突然之间事情闹大了,让他吃惊不小。不过吃惊之后也是暗喜,事情的进展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邢端台心中有了主意,在向叶石生汇报工作时,提出了三点建议。一是暂时不对古人杰私自扣压举报信的事情做出任何表态,因为在纪委里面扣压举报信不算大事,在没有证明朱纪元的犯罪行为时,古人杰有许多理由可以搪塞过去。二是针对朱纪元的举报,纪委不公开立案,而是暗中立案,由黄林和刘旭同志进行调查。三是授予黄林和刘旭二位同志一定的特权,允许他们使用非常手段进行调查。

叶石生想了一想,都点头同意了。

随后叶石生又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邢端台确实不太清楚具体内幕,就推脱了过去。

叶石生对这一次的突发事件始终不太放心,他觉得如果说是巧合,也太巧了一点。说是夏想的故意安排,也太巧妙了。再说夏想怎么可能算计得一点不差,又怎么可能知道古人杰私自扣压了朱纪元的举报信?就算纪委有人透露给夏想内幕,夏想又凭什么能够调动高度保密的军队?

叶石生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是不解和不满,认为夏想瞒着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不该。即使夏想是出于公心,也有点过分了。

今天夏想前来汇报工作,尽管叶石生非常满意,也十分高兴,但他还是想敲打敲打夏想。

夏想也知道身为***,都想让下属对他百分之百地服从,并且事事都要请示汇报才行。估计是***的权威之心作祟,叶书记觉得自己背着他弄出了一出好戏,而他被蒙在鼓里,多少有点面上无光。

尽管如此,夏想也不能对叶石生实话实说。

不说自己暗中动用国安的力量调查出了丛枫儿的身份,也不说让萧伍跟踪丛枫儿,查到了丛叶儿,从而抓住了朱纪元的把柄,都是不合规矩的行为,单是动用军队硬闯省委一件事情,也会让叶石生对他减少不少印象分。没办法,都是古玉惹的祸,是她非要这么做,他只是开了个头,随即觉得不太好,正要否决之时,古玉已经打完了电话。

难道他会没有担待地将问题推到古玉身上,以表清白?夏想才不是有前手没后手的男人,更不会出卖别人。

夏想有的是说词回复叶石生。

“叶书记,其实您也知道,我和老古有过几面之缘,他对我十分赏识,在我结婚时送了我一个玉器,嗯,就是那个国宝。我也不知道那是国宝,他只是再三叮嘱我保管好,不要有丝毫损害……在纪委同志调查我的时候,古玉小女孩心性,随口说了出来,结果纪委的同志就上了心,非要当成证物搬过来。”夏想斟酌着语句,尽量让事情显得不是有意安排,而是无意中的巧合,“正好从我家里到纪委的路上,老古给古玉打电话,古玉就随口一说玉器被搬到了纪委,要当成证物,还说有可能要鉴定价值,等等。话没说完,手机没电了,结果老古以为国宝会被损害,情急之下,就派人来取回国宝。”

夏想编得还算合情合理,叶石生听了也没有怀疑,他也认为夏想不可能事事安排得滴水不漏,果然还真是一个巧合。

既然是巧合,也不怪夏想什么了,叶石生大为放心,又想起夏想所受的遭遇,就说:“也真难为你了,被人设计陷害,还能尽心尽力地完成工作。夏想同志,你确实是我党的好干部,不被金钱和女色腐蚀,难能可贵。”

夏想立刻站了起来:“别人设计我诬陷我,是为了给领导小组抹黑。我个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但叶书记交给我的工作和任务,我必须完成,才对得起叶书记的厚爱。”

叶石生大为满意,连连说道:“坐,坐下说话。小夏,下一步的改制成功之后,你说第二批试点城市的挑选,应该将侧重点放在哪里?”

夏想蓦然感觉肩上有了重压,省委书记以一副商量的口气和他讨论第二批试点城市的名选问题,要知道,这样的重大问题,应该是书记和省长商议才对。

夏想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个人觉得,应该侧重两个极端,要从最发达和最不发达的城市中各挑选几个,才最有针对性。”

叶石生心中大慰,夏想的说法和他所想的完全一致。

单城市和宝市作为第一批试点城市,两市在燕省的排名正好处于中等,既不十分突出,也不非常落后。所以第二批试点城市,选一两个最发达的城市,再选两个最落后的城市,有成绩之后,就具有了普遍意义,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向全省推广了。

“你来说说,最发达的城市选哪几个?最落后的城市又选哪几个?”叶石生继续发问。

“最发达的城市,首选燕市,其次是秦唐市。最落后的城市首选章程市,其次是水恒市。”夏想对于第二批试点城市早已有过周密的设想,叶石生一问,就脱口而出。

“哦?”叶石生大感好奇,“怎么将燕市排在第一?作为省会,燕市可不能轻易去试点,成功了会被人说成沾了省会的光,失败了,后果严重,影响深远。”

夏想心中的宏伟计划必须要借助叶石生的力量才能实现,所以他第一步务必要说服叶石生。

“其实我是从一个最简单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就是如果让秦唐市成为试点城市,相信很快排名第二的秦唐市就可以超过燕市,在燕省所有地市中经济产值第一。燕市身为省会也要屈居第二,面上无光。”夏想笑道,他知道秦唐市的市委书记是叶石生的嫡系,提名秦唐市正合叶石生之意,但一定要借机将燕市也提上,燕市才是他重中又重的目标,“当然,叶书记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燕市进行试点改制比起其他地市有较大的便利条件,就是省会城市可以得到省委省政府的重点照顾。我想省委省政府也愿意看到一个蒸蒸日上的燕市。再者,燕市是新兴的城市,没有太多历史遗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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