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色真美

不知在哪里，见过这么一句话：

胃不仅仅是消化器官，更是情绪器官。

焦虑、压力、不安等等不好的情绪最终会体现在食欲与消化上，胃胀、胃疼、恶心、呕吐等等，皆是表现。

不过，这话放在陆冉冉身上，或许也能反过来说。

酒足饭饱后，二人并未在沈公馆久留。

主要是爷爷奶奶并不在沈公馆常住，而吃得开心的沈爷爷，兴致勃勃地要去夜钓。

“冉冉啊，等爷爷钓到几条大鲫鱼，你再来爷爷家喝鱼汤？好不好？”

一副老顽童的样子，和一开始那副故作严肃的表情判若两人。

陆冉冉自然是愿意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可以大胆地互相调侃，也可以不存芥蒂地互开玩笑。

这是陆冉冉从未想过的场景。

捏着手里的奶糖，陆冉冉从心底觉得开心。

她转头问沈西泠，“可以开点窗吗？”

沈西泠放慢了车速，伸出一只手在操作界面点了点，陆冉冉那一侧的车窗，便缓缓落下来。

沈西泠选了一条山间的小路。

这条小路通往湖区，沿着湖边绕行一阵，才会回到二人湖区的住宅。

今夜的天气是少有的晴朗，月光如缎，静静撒向湖面。

微风吹起阵阵波澜，动静之间，湖面也变成了深蓝色的缎面，正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着。

陆冉冉的手臂搭在窗边，下巴搭在手背上。

另一只手将奶糖举起，在月色下细细端详起来。

那只是一颗普通的糖果，银色的包装纸上画着夸张的笑脸，那笑脸在月光下，却仿佛有了声音。

沈西泠瞥了一眼，轻声道：

“爷爷给的？”

陆冉冉回过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在二人准备驱车离开时，沈爷爷突然将这颗糖果塞进陆冉冉手里。

陆冉冉回头，只见沈爷爷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悄声道：

“拿着，好吃的。”

沈西泠转动方向盘，拐过一个小小的弯道，一片静谧的湖面就这么展现在眼前。

“爷爷身体不好，要忌口，所以他喜欢藏些不能吃的东西。”

“他也不喜欢吃，但就喜欢藏。”

“遇见喜欢的人和事，就悄悄送上一颗。”

沈西泠朝陆冉冉笑了笑，“看来爷爷很喜欢你。”

“真的？”

陆冉冉能感觉到爷爷奶奶，还有自己名义上的婆婆，对自己释放的善意。

但或许是从未体会过，所以总是心有戚戚，总忍不住质疑。

话一说出口，陆冉冉便自觉有些失礼，连声道歉。

沈西泠诧异地挑了挑眉毛，“为什么道歉？”

陆冉冉挠挠头，“就是，我没有质疑爷爷奶奶的意思......”

“大家都很好，我很开心。”

“而且，奶奶和......”说到张玉芝，陆冉冉在称呼上有些犯难。

毕竟二人只是合作，说不上真正的夫妻。

于是，陆冉冉还是换了个更客气的称呼，“......和张阿姨，和我说了许多妈妈的事情。”

在听见“张阿姨”三个字的时候，沈西泠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

很快，他便调整了状态，开口道：

“安宁阿姨？”

听见安宁的名字，陆冉冉有些兴奋地坐直了身子。

“你认识我妈妈？”

沈西泠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

他慢慢勾起嘴角，缓缓说道：

“我六岁的时候，安宁阿姨说带我去逛庙会、淘旧书。”

“那时候，她不知道从哪借来一辆自行车，让我坐在后座。”

“也不知道骑到哪里，路很破，颠簸得很，阿姨又骑得飞快。”

“结果不知道卡到什么，我们连人带车直接飞到路边的菜地里。”

陆冉冉听了先是一愣，想想好像又很符合照片里那个做着鬼脸的性格，会心笑起来。

“听起来，像是妈妈会做的事情。”

说完，陆冉冉将脸贴在手臂，望着窗外，喃喃感叹道：

“爸爸和妈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沈西泠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点惆怅，但又不知怎么办，只好安慰道：

“叔叔阿姨，和爷爷奶奶很熟。”

“你要愿意了解的话，我们可以常去爷爷奶奶那做客。”

陆冉冉仍是贴着手臂，偏过头来，朝沈西泠笑。

“谢谢你。”

这条公路周围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不仅可以将辽阔的湖面尽收眼底，月光也能越过数千米的高空，款款来到面前。

此刻的陆冉冉完全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

肤色胜雪，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含情的眼眸，仿佛也化成了一汪春水，细细地，轻柔地，不断拍向沈西泠的心里。

沈西泠此刻感觉内心是意外地柔软。

他知道，她很美。

但他只想将她面前那绺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

此时的美景令陆冉冉心情大好。

她将目光转回湖面，专心聆听着属于自然的水声、蛙叫、虫鸣，还有风吹过草叶的低语。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刚刚掀起了怎样的涟漪。

陆冉冉望着月光，感叹了一句，“月色真好啊......”

这话让沈西泠想起了那个俗套的告白。

但，此情此景，俗套又如何？

世间千万事，唯有一心人。

沈西泠低声开口道：“月色真美。”

车缓缓驶入那座湖区的小别墅。

月上树梢，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屋内的灯盏照着回家的路。

吴妈早已经离开了。

陆冉冉下了车，伸了个懒腰，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

此刻微风再起，窸窸窣窣间，吹起一阵花雨。

原来，这院中除了许多盆栽园景，也有许多精心养护的树木。

正值春季，院中的桃花开了，被风吹落一地，带着丝丝水汽与幽幽的花香，倒是分外雅致。

陆冉冉正准备踏步回到屋内，沈西泠却叫住了她。

“冉冉。”

“？”

陆冉冉转过身，只见沈西泠缓步走来，伸手将自己鬓边的落发，别到耳后。

温热的手指轻轻划过耳廓，留下酥酥麻麻的触感。

“花落在头上了。”

沈西泠道。

陆冉冉低头一看，落在沈西泠指尖的，是一朵桃红色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