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与假
陆冉冉在电梯里就挑好了午饭——盐葱牛肉饭。
“夫人，这餐厅菜量很小，您得多点些才够。”
在小李的友好“劝说”下，陆冉冉又加了一份厚切三文鱼与鲜时蔬。
陆冉冉来到工位，这才发现自己昨日将钢笔遗留在了工作室。
打开盒子，只见那玫瑰色的钢笔仍静静躺在其中。
此时日光正好，仍无法掩盖它的光芒。
真真是件美丽的艺术品，越看越能发现设计上的细节，越看越美。
陆冉冉小心拿起钢笔，打开笔帽，篆刻在笔尖的精致花纹引人入胜。
它们线条流畅，婉转回环，似乎构成了一个足以辨认的图案......
许媛从身后拍了拍陆冉冉。
“早上好啊。”
陆冉冉回过神，将笔帽合上，转头向许媛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许媛放下包，坐着椅子滑倒陆冉冉身边，瞥了一眼钢笔的方向，小声问道：
“这钢笔，是你自己买的吗？”
许媛的表情带着点紧张和期待。
陆冉冉有些奇怪，不过只是摇摇头，“不是啊，朋友送的。”
说到“朋友”，陆冉冉想起当时沈西泠在车里可以强调的语气，不由觉得十分好笑。
好像害怕她不收似的。
许媛听见这个，蓦地松弛下来。
“嗨，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卖了千万版权呢。”
陆冉冉觉得有趣，也笑了。
“怎么，害怕我先一步卖出千万版权，实现人生理想？”
写作者之间的调侃，多在于自嘲自己是个穷卖字的。
没有人不希望成为畅销书作家，但那毕竟是凤毛麟角。
大多数人，不过是一边自嘲，一边期待，反反复复，在嫉妒与焦虑中苦苦前行。
许媛故作凶狠，“是啊，没听过吗？朋友的成功更令人心酸。”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但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啧，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拿了个假货来炫耀呢？”
这尖酸刻薄的语气，毫无疑问，是陆可可。
许媛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过有这个可能。
不过陆可可的语气让她很不适。
她出言反驳道：
“你又知道是假的？怎么，陆大小姐也有吗？”
陆可可被哽了一道，双手不自然地环在胸前，抬起下巴道：
“我只是不想买，又不是不能买。”
许媛嗤笑道：
“陆大小姐，人家可是全球限量。”
“你想要炫耀，还是先买支真的，让我们平民开开眼。”
“光是说话，谁不会说啊。”
陆可可气得直跺脚，鞋跟险些就扎穿地面。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嘴角冷笑，瞥了眼在一边不说话的陆冉冉。
“不管怎么样，总比某些人拿假货炫耀的好。”
陆冉冉觉得可笑。
既然是沈西泠送出手的，陆冉冉倒坚信自己手里的，真是所谓的限量版。
不过争执真假，反倒是会落入陆可可的陷阱。
只要她咬定这是假的，自然有千万种损招来嘲讽自己。
陆冉冉合上笔盒，轻松道：
“朋友送的，假的真的也不重要。”
“真的无法证明他的真心，毕竟，千万投资的电影，都有可能是烂片嘛......”
说到这里，陆冉冉瞥了一眼陆可可。
这话意有所指，许媛不由得笑出声，陆可可瞬间涨红了脸。
陆冉冉看着面前的盒子，继续道：
“同样，就算是假的，也没法说明他是假情假意。”
“既然如此，与其纠结真假，我倒宁愿相信他是真心祝愿我。”
这番话说完，倒趁得陆可可满身铜臭，俗不可耐。
许媛捂着嘴直偷笑。
陆可可在一旁气得发抖。
要知道，他们陆家最经常被嘲讽的就是暴发户、没文化，因为这个没少被上层社会排挤。
那些名门小姐少爷说说就算了，她陆冉冉是什么身份？
也敢在这里嘲讽自己？！
陆可可举起手掌，作势就要朝着陆冉冉一巴掌呼下去。
这时刘可莉来了。
她异常亲昵地挽着吴志的手臂，眼神扫过陆可可，挂起商业微笑。
“大家早啊。”
“听阿志说大家早上要过剧本，我给大家买了咖啡，已经到茶水间了。”
“有新品哦，先到先得。”
一番话说得大家为之一振，兴致冲冲就往茶水间跑。
除了陆可可。
她忽视了刘可莉眼里的审视与警告，自然地挽住了吴志的另一只手臂，嗲声嗲气的。
“吴编，你昨天说要我也参加剧本会，我好紧张啊。”
“我还没参加过呢。”
吴志哈哈一笑，自然地甩开刘可莉的手，带着陆可可，边走边说道：
“可可，剧本会是每个编剧的必经之路，你怎么能害怕呢？”
“之后在会上，有什么意见就大胆说出来。”
“恋爱剧本嘛，还是你们这些小女生最懂了。”
陆可可谦虚一笑，眼神轻轻瞥了一眼拿着咖啡的陆冉冉，心里得意。
陆冉冉，待会就让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半小时后，一组众人在会议室坐定。
会议室不大，是一场长方形的长桌。陆冉冉坐在右边、播放投影的位置，左手边是许媛。
对面是鸡窝头严小力和黑长直秦勤。
大家都自觉地把正对投影的“主座”留给了吴志。
但今天却不一样。
陆可可推开会议室的门，自觉地坐在了原本吴志的位置上，翘起二郎腿，环起手臂，趾高气昂。
跟在后面的吴志自然地拉了把椅子，坐在严小力旁边，俨然一副助理相。
一组几人面面相觑。
这时，吴志发话了。
“今天我们这个会议，邀请可可也参加。”
“冉冉这个剧本是一个甜宠小网剧，需要很强的冲突和戏剧性来调动年轻观众。”
“可可就是我请来的观众代表，她给出的意见，也防止我们一直在闭门造车。”
陆冉冉坐在电脑前，听着吴志这番话，瞥见陆可可得意的神色，心里也凉了几分。
没想到，自己上个班，都能这么出师不利。
“领导可以换，工作可以换，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心和立场，会斥责、会夸奖。”
“但不论怎么样，你都不要怀疑自己。”
不知怎地，陆冉冉脑海里浮现了昨晚沈西泠的那番话。
陆可可必然是针对自己的，那她的意见，基本纯粹是当成狗屁就行。
而吴志的意见......
陆冉冉想起刚才，吴志对陆可可的亲昵选择的不抗拒、不拒绝的态度，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冷静地点开文档，开始简要讲述自己的创作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