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举证(二)
贾可可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说到最后甚至还带上了哭腔。
楚月也十分不忍地出言制止道:
“好了,别说了,你连你的梦想都不要了吗?!”
贾可可转过头,眼角还带着几分红,嘴角却淡然一笑。
“楚老师,您教过我的,不论做什么,最重要的就是要对得起自己。”
“现在我做到了,我对得起自己,您不要担心。”
在场的人无不为这场师徒情深与浪子回头而感到动容。
“师生情太好磕了,呜呜呜呜。”
“这个人也是不得已才抄袭的啊,希望她以后还能继续创作,不要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了。”
“沈氏真是太过分了,法律一定要对他们严惩!陆冉冉一定要重判!”
原告律师的嘴角已经掩不住得意。
“我的询问到此结束。”
法官点点头,看向了陆冉冉这一侧,“被告有什么要询问的吗?”
正当众人将目光投在陆冉冉身上的时候,陆冉冉侧身向身边的律师说了什么。
随后,被告律师起身向法官提出申请:
“由于信息量太大,我方当事人感觉身体不适,申请休庭商量。”
法官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申请也有些惊讶,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旁听群众对陆冉冉此举十分不解,但普遍认为她是破防了。
“你们说,她不会在休息的时候给沈氏打电话,让沈氏给法官施压吧?”
“她敢!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楚月不赢,我直接抗议投诉!”
“投诉有个屁用,你以为你是谁啊,沈氏集团那多大的公司,总裁咳嗽两声怕是南城都要抖三抖吧!”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吗?我们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法律被资本践踏?”
另一边,原告律师与楚月正悠闲地一边饮茶,一边闲聊,只有陆可可紧张地踱步。
“妈,我们这样能行吗?很容易就被他们看出破绽吧?!”
不论是卫明与沈氏的“交易”,还是贾可可与陆冉冉的“交易”,都是他们临时编造出来的,并没有任何实际的物证。
换句话说,仅凭这些证词,并不能把陆冉冉捶死。
楚月放下茶杯,小声责备道: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让您见笑了。”
原告律师摇摇头,礼貌地寒暄道:
“陆小姐年纪轻,心思单纯,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的算计也是合理。”
“其实,这场官司,赢不是目的。”
“怎么能不赢?!”陆可可有些急躁地反驳道。
在陆可可有限的人生中,就没有要输给陆冉冉这一说。
她明明没爹没妈,却莫名占着个陆家大小姐的名头,还借着自己妈妈的名号处处压自己一头。
一想到要输给她,陆可可就浑身难受。
楚月听了陆可可这话,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律师则保持自己良好的职业素养,亲切仔细地为陆可可剖析了其中的缘由。
“首先,这件事最初是针对楚总,而楚总拿出了完美的证据维护了自己,因此大众心中的天平已经隐隐地倾向了我们这边。”
“其次,我们引入了沈氏建设,普通民众天然就会对这种庞然大物生有警惕心。”
“只要我们抢先让大家有了沈氏参与其中的印象。至于证人......我们证明不了有,但他们也证明不了没有,因此大家肯定是偏向于沈氏从中作梗,在情感上会更偏向我们。”
“就算最后判决下来,法官没有判我们赢。”
“但在名誉上,我们肯定是赢了,之后再有什么事情,舆论都会更加偏向我们。”
经过律师的抽丝剥茧,陆可可才总算理解了其中的逻辑。
她心中暗暗得意道:
“陆冉冉,这次看你要怎么逃。”
十分钟后,法官宣布了开庭。
陆冉冉的律师起身道:
“我请求询问证人。”
法官应允,于是卫明又再次被请了上来。
“这位先生,请问您去过沈氏集团吗?”
卫明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他们不是都拍到了照片?那去就肯定去过啊......”
“去过几次?”
“不记得了......反正断断续续去过不下五六次吧。”
“什么时候去的?”
卫明不耐烦地摆摆手,“去过就是去过,谁还记得什么时候去的。”
“好,”律师点点头,转头看向法官,“法官,我申请观看二号证据。”
“允许。”
很快,屏幕上出现监控录像的画面。
律师道:
“屏幕上显示的是沈氏建设入口前,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
“由于时长问题,我简单概括一下,如果大家有时间,沈氏也欢迎大家一帧一帧地观看,但是......”
律师转身面向卫明,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卫先生,据监控显示,你只来过沈氏一次,时间还是在你发布那篇抄袭博文之后。”
“那么请问,你是怎么得出是沈氏授意你发文的结论呢?”
卫明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不停地变换着动作。
旁听席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你懂什么,沈氏自己的监控,肯定早就动了手脚啊。”
“聪明点不约在沈氏不就得了,这能证明什么?”
律师继续道:
“那卫先生,我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吧,你其实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是沈氏授意你发文的?”
卫明低着头没说话。
到最后离开证人席的时候,他才嘟囔着说道:
“就算没有证据,也不能代表你们没做过啊。”
这句嘟囔算是代表了旁听席的想法。
下一个证人是贾可可。
“我申请出示三号证据。”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几张判决书。
“贾小姐,你曾经因为抄袭而被原作者告上法庭,并且法律认定抄袭罪名成立,请问你承认吗?”
贾可可双手交叉在胸前,梗着脖子答道:
“是又怎样?”
“但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跟了楚老师之后,我已经改正了。”
“怎么,还不允许别人改邪归正吗?犯了错就是一辈子的罪人?”
律师笑了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您既然已经改邪归正,但按照您的说法,又再次经不住诱惑决定抄袭。”
“这实在很让人怀疑您的改正到底算不算数。”
“你!”贾可可涨红了脸,狠狠盯着律师看了好一会,但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一旁的楚月仍戴着墨镜,但瞧着事情已经如她所预期的那样发展,身体已经自然地松弛下来,眼神随意地看了看陆冉冉。
陆冉冉像是察觉到了楚月的眼神,立马弯起嘴角,摆出一副无可挑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