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不怕
南城有钱钢材厂的新厂建在了一处僻静的荒地上，下风口，不远处就是吞吐量极大的世界级港口，恰好便于原材料运输与成品运输。
距离南城市区非常远，大约要三个小时的车程，不算上堵车的话。
但发布会又恰好选在了某个工作日。
一路颠簸了接近五个小时，二人才顺利来到了这间经过了技术升级、全面现代化的钢材厂。
刚上车的时候，陆冉冉绷直着身子，双手组攥成拳头，紧紧贴在大腿上。
老实说，她很紧张。
虽然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以“总裁夫人”的身份露面，但今非昔比，她已经不能再把“露面”仅仅当成一件要完成的工作看待了。
自红山时那层窗户纸被捅破，陆冉冉就开始隐隐地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和不安。
之前她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当她坐在前往发布会的路上时，她明白了。
这是一种名为“责任”的压力。
因着沈西泠，她既不想给他丢脸，也不想给沈氏丢脸。
因为看重与珍惜，反倒让人畏畏缩缩了起来。
上车后，沈西泠瞧着她一动不动、异常紧绷的样子，和她说话时回应也有延迟。
心中对她变成如此的缘由，也猜到了七八分。
沈西泠伸手握住了她攥成拳头的手，修长的手指探进她的手心，穿过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很紧张吗？”
陆冉冉回握了一下沈西泠的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万一我给你丢脸了，怎么办？”
她是真的很担心这件事。只要一想到自己是“沈夫人”，四肢就僵硬得像木偶一般，心中迫切期待有那个能操纵自己木偶师。
这样，也许就不会犯错了。
沈西泠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眼睛，心中明了不论他怎么安慰，压力都会一直在。
于是他道：
“你可以不去的。”如果不能缓解压力，那就留给她一条退路。
“钱瑛知道你最近忙，这次邀请你，也只是为了让你散散心。”沈西泠握着陆冉冉的手又紧了紧，“她说那附近景色......嗯，别有一番风味。”
陆冉冉被这奇怪的形容词给逗笑了。
仔细想想，似乎又是钱瑛能说出来的话。毕竟，谁会想到在沈氏家宴上，给沈家送上一只大奶牛呢？
想到这里，陆冉冉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那好像也不能辜负钱大小姐的一番好意。”她笑着回应道。
沈西泠能感觉到她的放松，但他却没有跟着陆冉冉一道放松下来。
“不用勉强自己，你如果想去见钱瑛，我们也可以换个时间——”
“没事，”陆冉冉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沈西泠，“你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的。”
“真的？”
“当然，”她俏皮地眨眨眼，“反正要丢脸，也丢的是你沈总的脸，谁让沈总识人不清呢？”
沈西泠愣了一会，随即低声笑了起来。
他侧过身子，另一只手伸到陆冉冉的鼻尖，作势又要轻轻刮这么一下。
结果陆冉冉警觉地向后避开，厉声警告道：
“别蹭了我的粉底！”
沈西泠的手就这么有些尴尬地停留在了半空。
陆冉冉回过神来，瞧见沈西泠晦暗不明的眼神，以及那悬在半空的手，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了应对这次发布会，她让沈西泠预约了上次参加沈氏年会的造型师，一大早牺牲了造型师和自己的睡眠，才将自己武装成了如今的模样。
现在看来，敌人还没瞧见，就先对自己人草木皆兵了。
她悻悻地笑了笑，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几秒。随即，她偏过头，将后脑勺那个精致又不失活力的短马尾展示在沈西泠眼前。
“要不，你揪揪这个......”
“......真的？”
陆冉冉咽了咽口水，点点头，但又忍不住叮嘱，“那个，你轻点，我不会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陆冉冉有些生气地转过头，嗔道：
“你笑什么？”
沈西泠勉强止住了笑意，但压不住的嘴角却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挠了挠陆冉冉的手心，轻声道：
“没有，觉得你可爱。”
陆冉冉有些无语，但好在心中的担忧随着这一来一回的笑声中，也渐渐消弭了。
她有些赌气地闭上眼睛，闷闷道：
“我要休息了，起的太早，困死了。”
“不紧张了？”
“哼，”陆冉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谁让你是总裁！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我选择要站在你身边，那我就不可能害怕......”
沈西泠心中一动，“冉冉......”
他还欲说些什么，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陆冉冉真的睡着了。
他怔怔地看了这张安静的睡颜好一会。
明媚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鸦羽似的睫毛落下长长的阴影，粉黛的颗粒在阳光下闪烁这晶莹的光，就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沈西泠抿了抿嘴，逼迫自己移开了眼睛。
他怕再这样看下去......
经历了漫长的堵车与荒凉的公路，二人终于来到了南城有钱钢材厂。
下车前，陆冉冉晃了晃脑袋，有些慌乱地从包里掏出了镜子。
嗯，很好，妆还没花。
沈西泠递来一瓶水，瓶口上插着一只吸管。
“先喝点水吧。”
陆冉冉接过水瓶，小心着口红喝了几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下一秒猛地凑到沈西泠面前。
“你帮我看看，我的妆没花吧？”
那宝石般闪耀的眼眸就这么来到了眼前，沈西泠不由得愣住了，随即不自然地别开了眼睛，咳嗽了几声。
“......我看不太出来。”
陆冉冉有些失落地回到了原位。
之后再找钱瑛看看好了......等下！
陆冉冉看了看手中的水瓶，口红在吸管上留下了淡淡的红色。
他不是看不出来吗？怎么还知道为了让她口红减少掉色，给她用吸管？
不过这个时候，沈西泠已经拉开了门把手，准备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