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对不起,从前,现在
阿格蕾娅看见阿兰的血顺着羽剑流到了自己的手上，心里不禁一阵又一阵的抽痛起来。
“没事的，阿格，没事的……”阿拉强忍着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对着阿格蕾娅轻声说道。他的额头上冷汗淋漓，脸色苍白如纸，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温柔。
就在不久之前，阿格蕾娅也是这样，嘴里几乎说着同样的话语，不顾一切地艰难爬向阿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关切，仿佛只要能再靠近阿兰一点，就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力量和勇气。
阿兰咬着牙，忍受着身体上的剧痛，继续对阿格蕾娅说道：“阿格，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但真的没关系。也许那个晚上我就应该死去了，最近所经历的一切，都可能只是我临死前的幻觉罢了......没事的，阿格，没事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随时都会飘散在空气中。但是阿格蕾娅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知道，阿兰正在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来安慰她，不想让她太过担心。
但阿格蕾娅神情依然冷漠，冷冷的看着阿兰。
阿兰最终体力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顿时一股神之力的碰撞宣泄而来，将阿兰和阿格蕾娅掀飞。
整个稀舒草原已然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炼狱，四处都被熊熊大火所笼罩，浓烟滚滚，遮天蔽日。连天沭河也不再平静，河水开始沸腾翻滚，仿佛要被这炙热的火焰蒸发殆尽。
阿格蕾娅紧紧盯着高空中的地维西努和玛哈嘎拉，他们似乎都已经到了极限，准备进行最后一击。阿格蕾娅心里很清楚，这最后一击所产生的余威将极其恐怖，无论是她自己还是阿兰，都绝对无法承受。
而此时的阿兰已经昏迷不醒，静静地躺在一旁。阿格蕾娅凝视着阿兰那张苍白的脸庞，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对不起……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这声道歉，饱含了阿格蕾娅内心深处的无奈和痛苦。随后阿格蕾娅似乎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她朝着阿兰亲了过去。顿时紫光大现，包裹着阿兰和阿格蕾娅。在光芒里，阿兰头上由漆黑之羽组成的竖瞳渐渐消失，而紫色的光芒在逐渐修复着阿兰的身体，阿兰的黑夜女神之力渐渐地被阿格蕾娅引导了出来，随着深深一吻，一团带着黑夜女神神之力的光球从阿兰嘴中析出，融进了阿格蕾娅的体中，光芒消失后。
阿格蕾娅也幻化出了她自己的本体——一只美丽神圣至极的夜鹫！这只夜鹫浑身覆盖着深紫色琉璃般的羽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璀璨的星光在夜空中闪耀。然而，与平日不同的是，此刻它的眼睛已不再是血红色，而是变成了深邃的紫色，透露出一种复杂而神秘的情感。
阿格蕾娅张开那双巨大的翅膀，紧紧地将阿兰护在身下。。
当辽阔无垠的稀舒草原被熊熊大火焚尽之后，原本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草原瞬间变得一片荒芜和死寂，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的荒漠景象。那带着无尽神之力量的熊熊火舌舔舐着阿格蕾娅。她身上那原本华丽绚烂的羽毛，在一次又一次的巨大冲击下，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脆弱不堪。最终，这些珍贵的羽毛也难以逃脱被焚烧殆尽的命运，纷纷化作灰烬飘散在空中。
阿格蕾娅望着翅膀包裹下的阿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好好活下去。”
夜鹫轰然倒下，将阿兰严严实实的盖住。
……
这是阿格蕾娅所想到的办法，当她重新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之后，心情却变得异常复杂起来。想当初，她由于一时不慎在休斯沃德迷失方向，并沾染上了疯狂。恰巧此时，她碰到了押送阿兰等人的车队。于是，处于疯狂状态下的阿格蕾娅毫不留情地对整个车队展开了大屠杀。眼看着就要将阿兰置于死地之际，一股极为强大且冰冷刺骨的力量突然从天而降，将她死死地按压在地面之上。当时，阿兰看到的那些留在地面上的深深抓痕以及大量被毁坏的树木，都是阿格蕾娅奋力挣扎所导致的结果。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阿格蕾娅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她明显感觉到无论是自己的神之力、生命之力还是记忆，都正在一点一滴地被剥夺走。最终，她甚至被丢弃进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之中。当她再次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奴隶集中营当中，而且脑海里仅存的记忆就是自己曾经吞噬过的两名奴隶的记忆。
此时此刻，已经找回全部记忆的阿格蕾娅终于理清了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心里很清楚，一定是那位曾经在楞伽山上拯救过他们的真神所为。而自己所有被剥夺走的力量，毫无疑问都集中在了阿兰身上。自己之所以始终无法彻底恢复实力，也正是因为那一半属于自己的神之力还留在阿兰体内。只有重新夺回那一半神之力，她才能够在此地——在两位真神激战所引发的余波之中——成功救下阿兰。然而，就在休斯沃德陷入疯狂、失去理智的那个夜晚，她差一点亲手杀死了阿兰。如今，当她重新获得记忆之后，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再次面对阿兰。思来想去，她觉得倒不如让阿兰永远憎恨着自己，这样一来，阿兰也就不必为她的死而感到伤心难过了。
最终，阿格蕾娅捅了那一剑，但阿兰最后的话语还是让她无比的难过与心痛，阿兰最后都没有怪她。还在阿格蕾娅思绪万千时，无尽的神之力碰撞产生的巨大冲击夹带着烈焰向她袭来。夜鹫身上的所有羽毛皆被焚烧而尽，昔日里最疼惜这些羽毛的爱美的她是没有去在意，而是将身下的阿兰护得更紧了。阿格蕾娅心里自嘲道：“没了羽毛的夜鹫一定很丑。”说完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
阿兰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散架一般，每一处骨骼、肌肉都像是被撕裂开来，剧痛难忍。他用尽全力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惊愕不已——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天花板上悬挂着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地面铺满了奢华昂贵的地毯，四周摆放着精致高雅的家具，每一件都雕刻精细，显然是用上等木材精心打造而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还未等阿兰回过神来，一阵眩晕感再度袭来，他只得重重地倒回床上，紧闭双眼，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水……水……”似乎是有人听到了他的呼喊声，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很快，一股清凉的液体缓缓流进了阿兰的口中，滋润着他干涸的喉咙。阿兰强忍着疼痛，再次艰难地睁开眼睛，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在照顾自己。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因为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曾在莫妮卡酒馆招待过他们的那位侍女。
只见侍女转头对身旁的人低声吩咐道：“快去通知城主，他已经醒过来了。”
阿兰本想询问眼前这位侍女是否知晓那个身着一袭白色长裙、满头白发且拥有一双美丽紫眸的女子身在何处，但他的喉咙却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传来的嗓音也变得异常嘶哑，只能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咦啊哦声。侍女自然无法理解阿兰想要表达的意思，还误以为他是口渴难耐，想要继续饮水，于是赶忙喂其水来，阿兰急忙摇头，慌乱之中竟然不慎将水壶撞翻在地。水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时，一只布满岁月痕迹、略显沧桑的手伸过来，将水壶捡了起来。紧接着，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无妨，出去吧。”侍女闻声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快步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