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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男人的成长

窦逍是彻底服了司爸的语言功底了,他亲爹窦震东是浑身上下一共长了206块反骨,司恋他爸是连骨头带肉都是顶级反骨不说,还得加个外挂帮着倒反天罡啊。

这左一句右一句的,哪有这么埋汰人的,还不如打他一顿来得痛快。

窦逍敢说,他绝对是他们哥们儿圈子里脾气最好的存在,没有能跟他并列的,就这好脾气都被司爸噎的直捯气儿,咱就是说,这司老乡多能气人吧。

值此憋气时刻,但凡对面换成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人,哪怕就是窦震东来了,他也保证站起来就走。

稳住!稳住!窦逍也闹不清自己为啥好端端地要特地跑来送人头,反正就是来都来了,只要对面这位狠角色没明摆着轰他,他就坚决不走!

-“诶呀!爸!您要是再这么说话夹枪带棒哒、我就再也不带您出来玩儿啦!”

司恋也是刚坐稳,正一边摘挎包、一边微微偏头给窦逍递出拜托他多担待的眼神呢,就又听见她爸没完没了埋汰人家瘦,修辞手法还一股厕所味儿,气死了简直是。

‘当!’

连美玲也气够呛,猛地墩了下啤酒罐,瞪着她的毒嘴丈夫,想把他毒哑:“司老四!你那破酒要是不能好好喝、我就给你买点儿耗子药尝尝!送你下去看看你爷你奶!”

司怀鑫气定神闲,感觉自己特有理:“啧咝,酒桌是男人的舞台,你们娘儿俩能不能消停点儿?人小窦都没说啥,你瞅你俩老急什么眼~

是不是小窦?我就是看你这个头儿确实够用,可这也太瘦了,欸你搁燕城是上班儿还是做买卖?用不用应酬哇?就你这一把细骨头,稍微嘚瑟大发劲儿点都得晃零碎喽,抽烟喝酒也不扛造啊~

叔没别的意思奥,虽说咱爷俩儿是头回见面,但咱不是跨度七百多公里的纯老乡嘛,叔是真挺担心你这身体嘚,我这担心、不多余吧?”

司爸刚起话头,窦逍就赶紧绷住那口闷气,端坐着看着他、乖乖听他训话。

这会儿这唛又递过来了,他唯有迅速而努力地调整好表情和语气,抓过一听跟司爸手里一模一样的啤酒抠开,欠起身端在手里,赔笑道:“不多余怎么会多余呢、叔,我呀,之前没这么瘦,虽然也没特地练块儿,但也挺健康的,这不是上半年开车不小心嘛、出了点事儿,跟医院躺了好一阵子,忌口比较多,也没咋锻炼,确实、嗯,您担心的是,这不紧着补呢嘛,平时一天三顿也没落下,就是斤数长的慢了点儿……内个,我酒量确实一般,但多少能陪您喝点儿……”

说话间,窦逍一直寻摸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却没见着酒杯,想来司爸一直是对瓶吹,他只好将倒酒计划改为敬酒,一手握着易拉罐下半截儿,一手托底,将晚辈姿态摆足。

可司爸就在那眼睛一抬一落打量着他,纹丝不动,似乎又在酝酿发射下一波阴阳箭。

“逍哥~”

好在宝华拎着、端着好些东西赶来了,挽救了这尴尬的局面。

窦逍连忙放下酒,率先接过宝华递来的小木匣,双手奉上献给司爸,笑容温逊妥帖,嘴却有点跑偏:“叔,头回见面,我这也没准备啥,刚好车里有几瓶烟几条酒都还不错,待会儿给您装上,还有就是上午刚跟古玩城附近买了根人参,看着也还行,您要不嫌弃就拿回去泡酒喝,不介这东西我也不懂,也不知道怎么个吃法儿~”

司怀鑫悠然听完,没废话,就坐那儿伸手接过木匣打开看了一眼,更没废话,再次一针见血,冷箭直射:“哼,这东西怎么个吃法我也没研究过,但我可以告诉你拿这玩意儿泡酒喝,得是怎么个死法儿~”

司恋一听这话,瞬间明白窦逍被骗了。

她噌地起身夺过木匣,生怕她爸多看一眼就会中毒似的,丢到桌上慌着问:“您什么意思啊爸?难不成这人参有毒?”

窦逍显然也很惊诧,但他毕竟是个男的,比司恋沉得住气一些,只满嘴说着“真不好意思、叔、幸好您识货”之类的场面话,忙扣上小木匣、抓起递还给宝华,并嘱咐他:“先别瞎扔,收好喽,晚点再处理。”

司怀鑫默默看着这小子的反应,Em~.遇事不算慌,凑合能及格。

心里的负分儿加回来一分儿,司怀鑫这次的冷箭没拉满弓,但依旧淬了毒——

“呵,这压根儿就不是人参,是商陆,少嚼一小口顶多就是个上吐下泻直迷糊,小窦让我把这么大一根儿都泡酒里,那一杯酒下肚,还不得直接送我下去见老祖宗……”

东北三大宝,人参,鹿茸,乌拉草。

虽说是特产,但并非所有东北人都能辨别出实物到底是宝还是草。

司怀鑫能一眼识毒,是因为他干过这行,至今也在十里八村享有盛名。

话说司老四二十啷当岁刚成家时,的确是很没正事儿,可他也并非是一直混吃等死的类型。

他只是吃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赚钱的头脑还是有的,尤其当爹以后更多了份责任心,虽没混出啥大名堂,可也没饿着过老婆孩子。

哦对了,他真正当上活爹,也就是有司恋的时候,差不多也就跟窦逍这么大。

别看他现在端着架子在人小窦面前人五人六的,当年还真赶不上人小窦一根手指头能赚钱,就剩张嘴能说。

那年月东北经济已然萧条,想赚钱通常都会去大城市、或者一路南下至沿海城市,还有不少出国挣美刀的。

与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不少哥们儿相比起来,司老四这个人向来比较恋家,一开始他是舍不得他家亚玲,后来又加上个千金不换的好闺女,因此,他始终不愿往远了嘚瑟。

可方圆百里赚钱机会又少,最稳定的营生,也就剩个在堡子周边倒腾山货。

就是从村民手里收购他们采挖的野生山货,再整合分装后出售给上级经销商,俗称二道贩子。

司怀鑫看准时机入行,常跑的山林子里动植物资源丰富,利于流通的药材也不老少。

按说这利润空间也还行,可他运气实在是一般,没碰上啥捡漏的好事,挣俩钱儿也常因交朋结友、请人吃饭喝酒,没剩下多少。

人都说妻子倘若爱慕虚荣,欲望像沟壑般填不满,丈夫就会很容易被逼疯,家庭也难免会陷入绝境。

连亚玲则正相反,她是个知足常乐的乐天派,从不伸手去拧司怀鑫的发条,也不在意他挣多挣少。

男人的成长往往就在一瞬间,无非是经历大苦大难后的幡然醒悟和改变,或受主客观因素影响自己茅塞顿开,从而自主改变。

司怀鑫成长的契机有99%都是来自他闺女。

为了不让女儿彻底跟他侄子司贯行-那样的知识分子家庭的好孩子,彻底且永远拉开1200多公里的距离,他那为改变命运而努力奋斗的决心,可算是在三哥一家进京后的一年多-油然而生。

和刀郎的那场雪一样,比兄弟们来的都晚一些。

不过比起很多男人,哪怕是结婚生子、甚至是步入晚年,也没有步入真正意义上的成长,到死都是个扛不起责任的老男孩。

司怀鑫自认自己的成长能来,总比不来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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