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死里打
昏暗的巷子里,清贵俊美青年稍怔,黑曜石般的眼眸垂下,万种猜测自脑中一闪而过,不过一瞬,长睫抬起,宋静深望向余歌。
“他离你太近了,小鱼。”
余歌费解道:“所以你就可以宣示主权吗?你可以这样不尊重我和我的朋友吗?”
宋静深心间轻颤,细细麻麻的疼痛啃噬着他:“我没有这么想过。”
余歌失望道:“可你一直都是这么做,你因为我与我的朋友正常相处,而针对他。”
“叶清友是我的朋友,你就算无法接纳他,也不应该去针对他。”
“但是——他在勾引你,小鱼。”
“他试图插入我们其中。”
余歌脑袋高速运转:“阿深……”
余歌第一次这样轻昵地喊他。
她每次对他的好,都是在她有所图的时候。
这一次是,上一次的容忍也是。
无法抑制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宋静深不愿深思。
宋静深知道了。
余歌注意到他的异样,意识到这一点。
他知道余歌想说什么,也知道余歌想试着掌控他。
余歌眸光晃动,还是定下神说道:“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我没有很关注他,所以我也完全没感受到叶清友在勾引我。”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觉,阿深,你最清楚你对我的心意,这世上没有比你更爱我的男人了。”
余歌手指蜷缩一瞬,迈步走向宋静深,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你要相信我,我绝不可能做对你不好的事情。”
宋静深凝视着余歌,眼里隐有挣扎,许久,他问道:
“这是你想要的吗?”
余歌稍愣,宋静深又问道:“如果我一直相信你,那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未来得及回复,宋静深笑了,笑得开怀美丽,眼角似乎闪着泪花。
余歌心中一紧,正要说几句话安抚宋静深时,他长臂一展,将余歌紧紧按入怀中,把脸深深埋入余歌的脖颈处。
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了,确实一直都是我的错,没有给足你安全感,也没有尊重你,我会受着。”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我们不分开,我会一直尊重你、相信你,小鱼。”
深夜的黑暗,从巷子延伸到下水道,才从黏腻肮脏的污水中爬起,又被裹挟着融入呼啸而过的豪车中。
七八辆豪车护卫着最中间的林肯车,缓缓驶入鲸海区,这里汇聚了全国最顶尖的权势。
来到李宅前面,高约三米的古铜雕花镂空大门大开,林肯车沉默驶入,一路开过大如足球场的花园、硕大纯银雕塑的思考者喷泉、高尔夫球场等,最后停在一栋西式豪宅庭院前。
漆黑夜色中,富有古典英式贵族基调的豪宅灯火通明。
异国海域的白色大理石墙面上,极尽奢华地雕刻许多精美的雕花,在灯光下的暗沉阴影,竟也独有一番典雅诡秘的美。
看到豪车停下,女仆小跑上前,恭敬地将车门打开。
昂贵的皮鞋踩出,一位穿着黑白西装的优雅中年男士出现,眉眼精致,与李颐有五六分相似。
他微笑向一旁开车门的女仆点头致谢,才缓步走入庭院中。
期间无数女仆男仆见到李行,无不停下手中的清洁工作,束手低头问候。
李行无一例外地点头回应,脚下不停地走着。
也许是被李行的平易近人所迷惑到,也许是对议会第三议员的憧憬好奇,新来的年轻女仆悄悄抬头偷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被一双冰冷凉薄的眼眸捕捉到。
年轻女仆哆嗦一下,再看过去时,李行已停下脚步,面上仍然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陌生的面孔,你是远城区的?”
李行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语调优雅舒缓,衣着得体,风度翩翩。
年纪虽已过五十,但因长期的运动健身,因此看上去犹如三十多岁。
年轻女仆一下红了脸,磕巴应道:
“是、是的,李议员。”
一旁原本与其搭档的年长女仆将头低得更低,动也不动一下。
李行微笑说:“就你了,待会将我的高尔夫球杆拿来大厅。”
听到女仆激动应下,李行转身接着走入大厅。
厅内装饰风雅至极,角落处甚至有一汪水池,蔚蓝的水池中游动着一条银白色的鲨鱼。
李行走到水池旁,信手拿起旁边的精美瓷碗,将其中的金鲤鱼倒入水池中。
金鲤鱼一入水,立即疯狂地向四周游动着,边躲避银白鲨鱼,边撞击水池壁。
然一切都无济于事,仅两秒,便被吞入腹中。
李行轻笑一声,而后走到厅中正跪着的贵族少年身旁问道:“颐儿,你去宋家了吗?”
李颐虽跪着,但背骨笔挺,目视前方:“没有。”
李行闻言,转头望向身后的管家,管家适时捧着一副白色手套上前。
李行不紧不慢地将手套戴上,问道:“球杆还没拿来吗?”
“抱歉先生,我立刻让人去催促。”
“嗯,没用的东西没必要存在。”
“明白。”
穿戴好手套,球杆也刚好拿来,年轻女仆看到李颐跪在地上,而李行斯文典雅地站一旁,她面上一愣,脚步犹疑。
管家上前点头示意,而后将球杆拿走递给李行,女仆心下不妙,准备离去之时,厅门已然关上。
拿了球杆的李行踱步到水池旁,引来了那双满是血腥渴望的野兽之瞳。
李行摇摇头叹息:“这样看着可不行。”
说完,抡起球杆重重地砸入鲨鱼眼中。
“哗啦!”
巨大的水花溅起,血色蔓延淡成粉色。
李行看了女仆一眼,笑了笑:“喂鱼吧。”
女仆恐惧至极,看了看一旁的水池,踌躇不决时就被人一把捂住嘴拖到一旁。
李行对身后的一切视而不见,拿着高尔夫球杆走过去,冰冷湿润的球杆点了点李颐的后颈。
“颐儿的礼仪没学好,父亲今日有空,重新教教你。”
语罢,优雅从容的男人笑了一声,下一瞬球杆高高举起,破空声响起,精美昂贵的高尔夫球杆狠戾地朝着李颐的脊背砸下。
金属撞击骨头,发出咚的沉闷声。
李颐被猛然一砸,面色陡然惨白,但他却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看到父亲不问好,无礼。”
坚硬的高尔夫球杆重重地挥到李颐的肩膀上。
“让集团白白耗损研究经费,无脑。”
背部又被重重一击,李颐的背部衣裳被打破,露出内里青肿可怖的伤痕。
“造成损失而无法挽回,无用。”
砰然一下,李颐的胳膊扭曲外翻,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如雨,唇白如雪。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让李颐忍不住大喘几下。
李行将高尔夫球杆扔到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李颐,边脱手套,边微笑道:
“今天的教训,颐儿可要记住,下次再犯,父亲可要去请你舅舅来帮忙教导你了。”
听到那两个字,李颐完好的手陡然紧握成拳,虽被狠厉虐打一番,但精致秀美的少年脊背依旧挺直,不曾弯下。
他仍然目视前方,咬牙应下:“好的父亲。”
李行转身走了,边走边吩咐道:“请将我的文件拿到书房,麻烦了。”
“好的先生。”
李颐被一旁守候的家庭医生紧急处理完伤口,才慢慢回到房间,躺到柔软的蚕丝被上。
纵使床铺再怎么柔软,伤口也经不住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剧烈的疼痛再度袭来。
李颐只麻木地躺着,像是要把这疼痛记住。
仿佛知道李颐自虐般的行为,清脆的铃声便响起了。
黑暗的屏幕陡然亮起,一条通讯拨来,显示出舅舅两个字。
李颐看了一眼,强忍着痛接通了。
“喂,舅舅?”
“小颐,那畜生是不是又动手了?”
李颐浓密卷翘的睫毛垂下,流露出几许无害的美丽:“我没事,舅舅。”
不知那边的亲人说了什么,李颐只沉默地听着,时不时应上几句,最后才挂断了通讯。
他沉默了很久,时间无用而忙碌地流过,定格在凌晨四点。
床上高大的精美似人偶的少年才有了动作,将通讯器放到木质床头柜上,相框的旁边。
精巧富有高科技设计风格的通讯器,与简朴老旧的浅色木质相框格格不入。
相框里,温柔女子抱着可爱的小男孩,望着镜头满是柔情。
李颐定定的看着相片。
妈,我不会让这个畜牲去陪你的。
以后,我一定要亲手宰了李行,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