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江水暖

金融工作日益重要，对于政府尤其重要。

国有商业银行虽然资金雄厚、组织体系庞大，但这些机构的总行大都在京城，属于国家严格管控的金融国企，这些银行的地方官僚任命，基本上属于总行决定的范畴，甚至那些省级行的副行长也是总行任命的，地方政府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京城，所以，本着“由谁任命、向谁负责”的宗旨，这些银行对于风险控制要求非常严格。一些银行即使提出“做最好的银行”的口号，也不能无原则地为地方经济承担风险，他们对于贷款审批、风险把控丝毫不能放松。地方性、区域性金融机构的成立，有效地帮助解决地方政府融资困难，为地方经济发展添砖加瓦。

古都银行的发展壮大，离不开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但也摆脱不了地方政府的掣肘，无论人员安排还是贷款资金方面。

王行长原来供职于全国性的保险金融机构，具有很强的合规管理意识，他当年任保险公司办公室主任，也是因为文字功底出众、学历过硬，深受时任领导的喜欢，但他骨子里存有“不合时宜”的“学究气”，所以有时候执拗得比较可爱。

然而，在婉晴眼里的“可爱”甚至可以上升至崇拜，却并不被地方官员待见。

王行长的“靠山”上调国家机关某部委，在常人眼里属于水涨船高的趋势，但对于王行长来说恐怕未必是好事。

眼看古都银行明年的一把手就要换届，竞争异常激烈。

王行长频繁穿梭于某部委和地方政府，其他竞争者也没闲着。

春江水暖鸭先知。当人们看见鸭子优雅地在水面上滑行，却不知道鸭子的脚蹼一直都在努力地蹬踏着。这个时候不努力一把，一定会功亏一篑。

王行长的作风问题、经济问题被翻了出来，而且指控他是在山南市工作时的所作所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他与当地一位“红尘知己”的不当行为被调查属实，具体细节不可描述，对于“红杏出墙”的女人，王行长并没有成为柳下惠“坐怀而不乱”，属于作风有待进一步提高的范畴。

经济问题属于子虚乌有，即使送给这位红尘的钱财，也都是王行长自掏腰包，两个人开房、吃饭也都没有沾公家一点光。

可是，等他被证明并非腐败分子之后，古都银行一把手已经花落人家，杨国栋行长毫无意外地胜出。

之前，同为竞争者的傅志辉副行长逢人便说：“我就是个陪衬，我也没有当一把手的那块儿料，为一把手保驾护航，为古都银行做好财务管家才是我的职责。”

而且，他还自嘲地说：“你们看，我老傅的爹娘就知道我做不了一把手，这不，走哪儿你们都要叫我副（傅）行长啊！哈哈哈……”

瞧瞧人家傅行长的胸怀，不得不佩服啊！

婉晴，以及一些古都银行的中层对于老杨的上位，王行长的被查颇感有些诡异：真有这么巧的事情？王行长被双规于这次竞争的节骨眼儿上，虽然结果对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影响，至于男女之事，大家都可以理解为是谣传，总体上认为，王行长的确是一个正人君子，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对于王行长本人来说，虽然有惊无险，但错失进军一把手的机会，极有可能是被人恶搞了一番，这口气却不知道向谁出。也许，他心里非常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很早以前，银行管理机构的一位领导也是因为男女关系问题，在他早上锻炼时，被几位不明身份的人“小小地修理”了一下，然后被兜头浇了一些屎尿，但这也就是自己疼两天，回家洗个澡，上点药就完事儿了，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政治前途啊？

事后，王行长请了一段时间长假，说是去京城治疗疾病，然后就悄然离去，在赏识他的老领导所在部委的研究机构担任主任一职。

世俗对于男女之间的暧昧，态度多有不同。

男人的出轨，被形象地比喻为“拈花惹草”，“拈”和“惹”这两个动词看上去多为主动行为，否则，假使定义为“被动时态”， 就可能是“红杏出墙”的女人主动行为，而导致“半推半就”了。

对于被动与“花草”有染的男人，世俗会抱之以宽容、理解的态度，认为那些出墙的红杏，绝不是“植物科”那样简单，大家一定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这样的女人“不要脸、不检点”，被冠之以“狐狸精”而上升为哺乳动物。

也许，这种对出轨女人的鄙夷，对出轨男性的宽容，是由于男权社会的形势下，大家认知的偏差。但这也足以证明，多年以来，社会和各界推广“平权运动”的失败，被传统文化的根深蒂固所打败。

可是，如果出轨的男性是官员或者企业的领导者，或者起码是一位掌握一定资源和具有一定话语权的人，他在众人的眼里一定是个“下三滥的哈怂”，特别是那些与本单位或者本部门中的女性发生暧昧关系的男人，会被周围的人视为仇敌。

实际上，那些谩骂别人的男性，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成为故事的“主角”而怀恨在心，或者因为“花落人家”而发泄心中的邪气。那些指责他人的女性，也可能因为自己无法“攀龙附凤”，或者比不上当事人的容貌、身材而恼羞成怒。

这年月，社会上内卷的压力导致很多人心理疾病多发，精神几乎崩溃。这些压力又通过各种渠道传导至每一个家庭， 比如，裁员的威胁，降薪的趋势，对应每一个家庭将要面临的实际支出，包括子女教育、医疗费用，还有房贷等固定的费用，会打破那些岁月静好的理想画面，将人们从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梦境中惊醒。

所以，家庭的美好环境换成了油盐酱醋这些残酷现实的场景，女人责怪男人的懈怠，男人抱怨女人的现实，白玫瑰成为了衣襟上的“白饭粒”，红玫瑰也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

那些众人眼里“成功”的家庭，虽没有上述的困扰，似乎男女主人公应该衣食无忧、幸福美满吧？

婉晴的家庭应该是属于这样的，她的丈夫在事业上奋力拼搏，为这个家庭获得了众多家庭所无法企及的财富。然而，事物的发展将始终遵循一个轨迹，那就是不进则退，而且，事业发展越大，社会的责任就越强。那么多人跟着你吃饭，一睁眼，你就要支出数以万计的钱财，而是否能够赚回或者保本持平，却一点都没有保证。

基于人情社会的现实，你要不断地“摆平”各种关系，即使你已经有了一个管理团队，很多时候也需要老板亲自出面，否则就是“不给面子”，或者是“不想继续混了”。

这真是如履薄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