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手测试（二）

宋春驰毫不犹豫朝冰箱走去。

餐桌上摆着七八个菜碟，上面的菜品长着或白或绿的霉菌，辨认不出原来长什么样子。进厅的墙角里放着两个扎起来的黑色塑料袋，正散发着浓浓的腐臭味，不少苍蝇在这里飞停乱转。

味道确实难闻。

宋春驰快步绕过餐桌，径直到冰箱前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里面下两层放着肉，从散发的味道判断应该已经变质。上两层放着蔬菜水果，看起来很不新鲜。冰箱门的卡槽上塞着两排酸奶、几听水果味汽水、两大袋薯片还有几个散装小面包，都是宋春驰没听过的牌子，叫白克。

宋春驰拿起一排酸奶想看看保质期，却见酸奶底下垫着一张纸。

顺手拿起来一看，是一张购物小票，“白克百货超市... ...”

念了几个字，宋春驰眼前展开光屏。

【恭喜你，获得任务物品“身份卡”。】

这么草率的吗？

宋春驰看了眼购物小票上的清单，发现房子的主人在购买零食之外，还买了两把菜刀。

这时身后有人说话。

“你在这干嘛？不嫌臭啊？”

宋春驰回头，看见餐厅门口站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一副墨镜挂在领口。

宋春驰记得这个声音，在车上时，他听到花衬衫说原本在开刚提的新车，结果被传送到这里。

也不知道那辆车怎么样了。

“我饿了，找点吃的。”宋春驰冲着花衬衫笑了笑，扬起手里的酸奶，“你要来一瓶吗？”

他另一侧的手自然垂下插进裤兜，不着痕迹地把购物小票兼身份卡收好。

花衬衫皱眉，餐厅里的臭味让人呆都呆不下去，这家伙竟然还敢来找吃的？

闻着这味道还能吃得下东西？他是鼻子瞎了吗？

花衬衫心里吐槽，摇头拒绝了。

宋春驰只是礼貌一问，花衬衫怎么回答都无所谓。他又拿起个小面包端详片刻，随即看向花衬衫。

花衬衫：“干嘛？”

宋春驰：“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7月2... ...”花衬衫话音一顿，意识到宋春驰是问“这里”的日期，他摇头，“不知道。”

宋春驰自言自语：“过期食品吃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花衬衫：... ...

他没想到宋春驰是真的想吃东西。

“啊！！！！”

楼上突然传来高亢的尖叫声，花衬衫被吓了一跳。

上面显然发生了什么事，花衬衫顾不得和宋春驰扯皮，转身往楼梯方向走去，还不忘回头看宋春驰一眼，暗示要他跟上。

宋春驰读懂了花衬衫的暗示，很快跟上脚步，来到三楼，主卧门口围了很多人，他挤不进去，只能找夹缝看一眼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主卧房间地上躺着两个“人”。

两人身上的皮肉已经被剥得所剩无几，血淋淋的残渣附着在白森森的骨头上，遍地都是血肉碎块和喷溅式的血迹，甚至连天花板上都有。

穿职业装的秘书小姐捂着嘴巴在角落里干呕，灰西装神情严肃，站在秘书身边，手掌安慰地轻拍着秘书的后背。

看反应刚才就是她发出惊恐的尖叫。

围观众人看到地上的场面，忍不住直犯恶心，不少人和秘书小姐一样发出干呕。

这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塑料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转头一看，宋春驰正拿着拆封的散装小面包往嘴里送。

众人：... ...

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宋春驰吃面包的动作一顿，脸颊一红，吃独食好像不太好？

他眨眨眼睛，试探问道：“你们也想吃吗？”

西装男一看又是宋春驰，气不打一处来，指了一下地上那血腥的场面，“你看这、这玩意儿，还能吃得下去？！”

宋春驰在他的质问里咬了一口小面包，用行动证明他可以。

西装男：... ...

……

高楼某层，宽阔的大厅里，墙上屏幕分为许多个小窗口，实况转播着各个新手测试关卡的画面，宋春驰所在的这个窗口画面正被放大。

年轻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画面哈哈大笑。

“笑什么呢？”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嗓音，年轻男子收敛笑声回头，指着画面里的宋春驰，说道：“老大，这个新人有意思。”

被年轻男子称为“老大”的男人静立在沙发后，抬眼看向屏幕，画面里，宋春驰对着满地血腥面不改色地吃着小面包，白皙脸颊一鼓一鼓的，像某种小动物。

“嗯。”男人无意义应一声，道：“我的下次行程安排出来了。”

年轻男子笑容顿消，“这么快？不是才休息两天吗？”

男人站在阴影里，一身静肃，没有说话。

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年轻男子站起来，简洁问：“几点？几星？”

“五点，六星。”

“草。”年轻男子轻骂一声，眼露担忧，“老大，你的身体... ...”

男人摇头，拍了拍年轻男子的肩膀，“没事。我下去一趟199，你继续守着，静奴应该快回来了。”

“好吧。”

... ...

因为西装男的一指，众人往旁边让出了观看现场的空间，宋春驰走进去，观察了一下血腥残酷的凶杀现场，下意识分析道：“嗯，尸体很新鲜，部分血液还没凝固，死因还不清楚。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小时内，如果凶手是人，算上把尸体处理成这样的时间，我们来这里时，凶手应该还没走。”

西装男杠精转世：“你怎么知道？”

有人补充：“而且什么叫如果凶手是人？”

宋春驰看向补充问题的人，对方是位少女，贴身的体操服让她看起来纤瘦柔弱。在车上时，他听到少女的声音说自己当时在比赛会场。

少女的体操服上贴着号码“06”。

幸运的数字。

但又好像不是很幸运。

看到体操服少女透着惊惶的眼睛，宋春驰敛思解释道：“法医嘛，我之前学过。还有，前面的旅客需知里不是说了，在测试里，我们可能会遇到暴力犯罪、灵异事件等等情况吗？也许凶手不是人，而是鬼呢？”

他说着把最后一口小面包吃完，一边把吸管插进酸奶瓶里，一边继续道：“鬼这种超自然的东西，说不定会有这种一瞬间把人身上的肉刮没的技能哦。”

体操服：... ...

谢谢，一整个变成恐怖故事了。

房间角落里的秘书小姐已经稳定情绪，听到宋春驰的话，摸着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往灰西装身后躲了躲。

西装男直接把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那凶手到底是人是鬼？”

宋春驰摊手：“不知道啊。”

“而且... ...”他环顾一圈，纳闷地看着西装男：“你关心这个干嘛？任务完成了？”

右上角的倒计时已经进行到22分，倒计时结束时没有身份卡的人就会被清理。

众人被血腥现场转移了注意力，一经提醒方才想起，自己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查案的。

赶紧作鸟兽散，纷纷避开主卧去寻找任务物品，只不过行动间都多了几分小心和迟疑。

想到房子里可能还藏着一个凶残的不知是人是鬼的杀人凶手后，他们再不敢像刚进门时一样随意开门搜查，生怕打开某个房门，就发现凶手躲在门后，一瞬间把他们千刀万剐，血流成河。

目送灰西装和秘书小姐最后出门，卧室瞬间空荡荡的，安静得可以听到房间外其他地方隐约传来其他人搜查的动静。

关键地方不搜可是会漏掉重要线索的。宋春驰拿着已经喝空的酸奶瓶，不期然想:整个房间除了床和尸体，不是还有衣柜这种重要储物空间嘛？

万一身份卡就放在那里呢？

难道是这个现场带来的感官冲击太大，他们没想到？

白漆柜门上也被喷溅了几点血迹和残渣，宋春驰打开衣柜打量一眼，不同季节、款式的衣服被很整齐分类地叠放、悬挂着。

“衣柜里没人啊... ...”

宋春驰遗憾地轻叹一声，轻声自语：“恐怖电影看太多果然不行... ...”

衣柜上镶着面全身镜，宋春驰从镜子里看到窗上有深红的痕迹。

窗台上留着半个血脚印，宋春驰从窗口探出头去看，楼下窗户上有半弧突出的顶沿，可供鸟类落脚，也是一个很好的供人攀爬的着力点，上面灰尘被擦去了部分。

三层楼的高度，倒霉的话足够摔死一个人了。宋春驰想，看来这个凶手身手矫健。

得出结论后宋春驰远离了窗台。

地上的尸体是没法处理了。

他看了眼被喷溅了血液的床单，觉得可以用这个把两副尸体掩一掩，表示一下临终关怀。

取床单时在床头柜发现了一个闹钟，上面显示的日期是6月21号。宋春驰回忆着酸奶的生产日期，心想还好，不是过期食品，至少不用担心会拉肚子。

这让宋春驰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返回衣柜前，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挑了一条崭新的裙子，刚拿在手里，床头的闹钟突然响了。

宋春驰被刺耳的铃声吓得心脏怦怦跳，为了耳朵免受荼毒，他快步走过去关了闹铃，都没在意脚底踩上了血迹。

女生的痛呼就在这时传来，听出是体操服少女的声音，而且就在楼下正对着主卧的房间，宋春驰眉头微皱，看了眼手下的闹钟，直接揣着就转身出门，疾步下楼。

没有趁手的东西，看这闹钟是纯金属质地，还挺沉手的，拿着当板砖用正好。

刚下到二楼走廊，体操服胳膊淌血从房间里尖叫着跑了出来，一眼看到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宋春驰，她忙叫：“救命！快跑！凶手！”

宋春驰看着追在体操服身后，浑身浴血、手持双刀、面目狰狞的魁梧男人，知道购物小票上的两把菜刀在哪里了。

可能是体操服时常训练，身体素质不错，两条细腿跑起来还挺快，宋春驰眯着眼瞄了瞄，说：“你往下躲躲。”

“啊？”体操服还在疑惑，身体已经下意识跟随指示做出了动作，她微微矮下身子，下一瞬就感觉一道劲风贴着头发刮过，“啪”一声后是一声闷哼，叮叮当当的落地声里，体操服听到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竟然没有跟上，惊喜得脚下都有了力气，没刹住车，整个人都往走廊尽头的墙上撞去。

就在体操服以为自己的额头要和墙壁来个亲密接触时，旁边伸出来一只手臂，拦住了她的肩膀，力气大得把她的冲势截住后，还能稳稳站在原地。

“谢谢！”体操服只来得及说两个字，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件衣服，随后肩膀被人一转，两个人换了位置，她一抬头就看到宋春驰的后背。

再越过他的肩膀看去，满身是血的凶手已经站稳，揉了揉脸颊，上面的血迹被抹掉，露出他原本的肤色。

凶手旁边的地上，铁灰色的闹钟静静躺着。体操服恍悟，原来刚刚是用这个砸的。

完了！这样不就完全把凶手的仇恨吸引过来了吗？

体操服脸色苍白，慌忙道：“哥哥你不怕吗？快跑啊！”

宋春驰神色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双刀侠大步流星过来，嗓音冷静道：“你先跑吧，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想试验一下。”

体操服惊恐地看着那个魁梧狰狞的身影靠近，害怕地后撤两步，又伸手去扯宋春驰的胳膊，试图把他拉得离凶手远一点，“要试也不能现在试啊！”

没等她拉动宋春驰，凶手已经走到宋春驰面前，体操服吓得双手一松，浑身僵硬地扭过头闭上眼，不敢看接下来宋春驰被凶手双刀爆砍的画面。

然而等了半天，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反而响起一声有点耳熟的冷哼。

体操服睁眼回头，只见之前在房间里冲她狞笑又穷追不舍的浴血杀手，正用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宋春驰，然后... ...转身下了楼梯。

体操服：“啊？他怎么？他... ...？”

她百思不解，“他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