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那个道貌岸然的校草20
“燕同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冷谭之向后退了几步，好像是怕自己吓到他。
他动作癫狂，又在顷刻之间恢复正常。
“为什么要我来这？”
“你想做什么？”
燕樾咬着唇稳住声音开口，后背像是趴了一个阴冷的小鬼，让人发颤。
书里可没描写冷谭之还有这样癫狂的一面，他永远是温柔的，谦顺的，挑不出一丝错的。
那样的他是所有人都欣赏的模样。
“因为我想要你了解真正的我……”
他抬起头。
话语很轻，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又很重，重到每一个字就像一个加价的砝码。
“只有你见过真实的我，还不害怕我……”
“真的对我关心，对我笑……”
他表情淡淡，可燕樾却觉得他很痛苦。
像是在泥潭里不断挣扎的人，渴望着救赎。
燕樾眼神波动，手指微微弯曲。
少年接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这里吗？”
“因为这里可以掩盖所有的黑暗和肮脏，没有虚伪的关心，没有假意的逢迎，只有真实的疼痛。”
“在这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
他的话像是一把钉子，一颗一颗地钉进指尖。
冷谭之望着灯，缓缓出声，“每当我精疲力尽倒在地上时，身上的疼痛提醒我，我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不用挂着那副令人作呕的笑，不用时刻紧绷着身体，不用在所有人面前表演……”
他表情狰狞。
“你知道吗？外人羡慕我有一对光鲜亮丽的父母，但我知道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人……”
他期待的、病态的看着燕樾，像是一个极度渴望爱的孩子。
“我爸从我有记忆起就开始找外面的女人，肆无忌惮，还把人带在我面前，丝毫不顾忌当时的我还是个孩子，我受到了怎么的冲击和伤害……”
“还把私生子带到我面前让对方叫我哥哥，暗地里暗示我不努力就会被代替。”
“我妈，呵……我妈是个同性恋者……”
“可笑吧。”
“我的出生从始至终都是个错误。”
“作为强奸犯的儿子，她从来不会多看我一眼，即使我再优秀，她都看不起我这个肮脏的存在……”说着说着，冷谭之声音哽咽了。
“甚至在日记里写的也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她看我的眼神永远只有厌恶和嫌弃。”
“可她呢，为了名利和地位还不是虚与委蛇跟冷泊搅和在一起……”
“我伪装，曲意逢迎，装成所有人都爱的样子，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快乐……”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无趣！”他歇斯底里。
“我甚至想过，要不把那两个贱人杀了，一起去地狱算了……”
“可我却想要所有人都后悔！我想要自己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上，让所有人都臣服于我，让他们也尝尝我此刻的心情……”
“我不停的讨人喜欢，逼着自己挂上那个虚伪的假笑，像是一朵腐烂在泥里的花。”
“我不断挣扎，又堕入。”
……
“可你的到来完全改变了我……”
冷谭之对他笑了笑，两步跨上前，拉着燕樾的手放在他的胸膛，疯狂。
“你听，它在跳着。”
“多有力。”
“它在为你跳。”
他嘴角咧开笑意，那么灿烂，又那么悲伤。
“你感受到了吗？我还活着，实实在在的活着。”
他笑了。
真的笑了。
冷谭之从刚开始对燕樾的感兴趣，到后来恶劣的戏弄，他以为少年会像所有人一样离开而去，因为没有人在看清过他真面目后还不离开的。
那样，他就不会获得任何希望，也不会失望。
可他没有，偏偏还识破了他的真面目，随口一句关心就能把他伫立了几年坚固的围墙打破。
他那么渺小，渺小到他不用使什么力气就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又那么顽强，顽强到可以忍受住自己的所有欺凌。
可就是这样弱得经不起一丝风浪的他，却有着一颗最细腻的心。
冷谭之输了，他愿意主动归降。
燕樾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跳动和温度，一下一下，仿佛要从躯体里跳出来，耳边回荡着少年略有哽咽的声音。
心下一颤，身后涌起了巨大的空虚，像一个黑洞，拉着他往下坠。
少年热烈又真诚的话，像是一场无语的大雨冲刷着他的世界，淅淅沥沥，又仿佛带着狂风暴雨，把一切都席卷而去。
燕樾感觉自己跟对方的心跳声渐渐重合，分不出你我。
燕樾来小世界也接近一个月了，跟冷谭之的接触也算是紧密，在燕樾心中，他一直是一个自私冷血，阴冷狠辣之辈。
无论是前期的戏弄还是后期莫名的感情，燕樾从头到尾都认为是少年的新手段。
可如今看见他癫狂的一面，燕樾无措了。
心像是被爬满了蚂蚁，痒得让人心悸。
书里关于冷谭之的具体描写不多，只有短短几句「他出生于富裕之家，天生聪慧，但他天生冷血，没有爱……」
燕樾受主观影响，主动认为少年是一个天生坏种。
是一个冷血的、没有骨架的漠视者。
自己处处针对，还想拆穿少年赖以为生的保护……
可如今，燕樾也知道他是有血有肉的人。
故事外的他在作者笔下是个无恶不作的反派，可故事里的他，有着哭，有着笑，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和无人探究的故事……
有着汹涌的爱意和满满的绝望……
此刻他的手像是伸进了少年的身躯，在里面肆意横行，给他带来无尽的伤害。
他也成了一个吃人的怪物，戴上了世俗的面具……
他
也是伤害冷谭之的刽子手！
燕樾咻的一下心疼了……
无尽的害怕和惧意变成了对他的怜惜。
冷谭之拉着他的手在唇边轻碰一下，温柔的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珠宝，“你不会讨厌我的对吧……”
“一定不会。”他自言自语，像是自己给自己的审判。
没等燕樾回答，他开口，像是在转移话题，又像是在回避答案。
“我知道你想撮合景耀和安鸢，我一点也不在乎，可是你怎么能一直围着别的人转，你不知道我会心痛的吗……”
冷谭之摸着心脏的位置，眼神哀戚。
“不要讨厌我……”
“不能讨厌我……”
为什么给了他温柔却要收回，那么短暂，那么深刻。
就如同早上的那个梦一样。
为什么要死，他还不够爱他吗？
他只是犯病了，囚禁了他，可他为什么要在给他一丝希望后再亲手打破。
冷谭之想起在梦里燕樾突然病倒的时刻，一颗心紧紧抓着，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梦里的他在听到他只有三天时间后，仓皇倒地，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地狱，苦苦挣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深入骨髓。
可他知道他不是他，燕樾也不是那个燕樾，他们会有更好的未来。
他不会放过这道唯一的光。
这也是他今夜为什么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给对方，他想要义无反顾，毅然决然的让他知道自己的爱。
明明他也想伪装的，可是看着燕樾的脸，他装不下去了，连最爱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那何尝有爱？
那还是爱吗？
那爱的不过是世俗眼里的权利、地位、声誉和所谓的成功。
那不是爱，是虚伪……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虚伪的，除了燕樾……
那是他唯一的光。
冷谭之抬起头，脸上哀戚的表情收了起来。
“你想让我不插手两人的事情，我同意，但你必须我一个要求。”他转头跟燕樾的眼神对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深情。
燕樾大脑完全懵了，仿佛是卡带的胶片。
“你想怎么做？”
冷谭之看着他笑，低声，少年略带沙哑是声音十分悦耳。“不用担心，三个月，就三月。”
“只要毕业前这三个月你都呆在我身边，我保证一切都听你的。”
燕樾狐疑地眨眼，就这么简单？
燕樾无法问出口，因为少年的眼神太炙热，热的他快要化了。
最终，燕樾答应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去答应的，只知道他那一刻心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