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妈妈

谢母一晚上拉着穆雨辰聊了很多，她越看越喜欢这个孩子，总觉得亲切可疼。

“我妈好像很喜欢你。”这一晚上谢母总是直勾勾看着穆雨辰，仿佛要把人看穿个洞来似的。

“没办法，太有魅力了，上至八十下至三岁，谁能抵挡得住啊。”穆雨辰拨了拨头发，夸张地说，“唉，这该死的魅力啊。”也许只有穆雨辰可以如此坦然地接受这样炽热而直接的眼神还不觉别扭，甚至自夸几句。

谢居涵捂嘴笑了，和穆雨辰在一起真的太舒服了，怎么样相处都很舒服，现在会逗人开心，自己难过的时候会给自己空间，在学习工作的时候专注、带着自己进步，他伏在阳台护栏上，“辰哥，遇见你真好啊。”

“怎么，突然煽情？”

“怎么现在才遇到你啊，”谢居涵看着天空，“如果早点遇到你，我可能就不会喜欢秦湉了。”他笑着跟穆雨辰开玩笑。

穆雨辰摸了摸他的头，“现在遇见也很好。”看来他放下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这么快把喜欢这么多年的人放下的，但是对比起之前哭哭啼啼问自己能不能再喜欢上其他人的谢居涵，现在这个谢居涵挺好的。

穆雨辰看着谢居涵，突然有些羡慕他，他好想问问他怎么做到的，不如教教自己吧。穆雨辰转头也看向天空，今晚的星辰，斑斑点点、零零散散，在黑暗里透着微弱的光，就像他心里的火苗，被努力遮盖，还是泛着光芒。

第二天穆雨辰起床下楼，谢居涵还没起来，反倒谢母起得很早，他心里偷偷骂了几句谢居涵，要不是在别人家不好意思，他高低也睡到下午才起来，结果好家伙，自己客气了，谢居涵那小子还在睡。

“辰辰，起这么早，多睡会啊。”谢母在翻看着什么，好像是相册，看到穆雨辰下楼，忙起身，“最近家里阿姨嫌在家里无聊，都喜欢去店里凑热闹，我就煮了点粥，还要一会才能吃，先吃点垫垫肚子，阿姨晚点再给你做好吃的。”她给穆雨辰倒了一杯柠檬水，“先喝杯水。”

穆雨辰看着谢母倒柠檬水晃了晃神，仿佛回到很多年前，有一个瘦瘦的女人，也是每天一早给自己准备一杯温的柠檬水，“谢谢阿姨……”他尝了一口，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什么原因，觉得似曾相识。

“辰辰啊，阿姨可能上了年纪，对缘分这种东西啊信得很，”谢母笑着摆弄着茶几上的东西，犹豫了很久，才幽幽开口，好像平常闲聊一般，“我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很亲近，我很喜欢你。可能是我家居涵太少交朋友了，看到你来啊，我真的很高兴。”

“阿姨我看您也是亲切得很。”穆雨辰从来不会让长辈冷场，不过这句倒也不完全是场面话。另外他本就是超自信的人，所以他理直气壮地认为是因为谢居涵太内向了，短短几个月交到自己这样优秀可靠的好朋友，谢母对自己的喜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谢母瞧着穆雨辰看了一会，“来，你没见过居涵小时候吧？我给你看看。”说着就翻开相册，“这个啊，是他高中的时候，呐，这个就是湉湉了吧，他们俩是真的很要好，这也是居涵第一个好朋友了。”她摸着照片，看着相片里的谢居涵有些心疼。

和两人的合照放在一起的还有几张大合照，穆雨辰一眼就看出来了，谢居涵和其他人之间总保持着一些距离，看来谢居涵小时候并不好过，起码是孤独的，“这是什么时候？头发这么短。”他翻了几页，突然看到一张几乎是光头的谢居涵。

谢母伸手摸了摸照片，手都有些发抖，“这是居涵四年级，”说着声音有些哽咽，“那时候他爸走了有一年了吧，其他同学欺负他没爸爸，把他头发剪了，”谢母吸了吸鼻子，强笑，“我看那么丑，索性剪个光头得了。”

“阿姨……”穆雨辰伸手拍了拍谢母的背，这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辰辰，居涵是不轻易交朋友的，他能跟你做朋友还带回家里，肯定是很信任你的。”谢母擦了擦眼睛，“他爸是自杀的，”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这个家啊……”她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阿姨……”穆雨辰抽了两张纸巾塞谢母手里，他没想到谢母就因为谢居涵把自己带回家里来了就这么信任自己，这样的事都会跟自己说，想要安慰却无从下手，只能在她身边安静地坐着。

“你知道吗，阿姨听到你叫雨辰，真的很想跟你亲近。”她抬起手想摸摸穆雨辰的脸，后来还是变了变方向，拍了拍他的肩膀，“居涵应该有个表哥的，如果在的话大概也是你这么大，也叫雨辰，谢雨辰。”

穆雨辰瞬间背一凉，整个人僵滞在原地，谢雨辰？是……巧合吗？

“你不要怪阿姨啊，阿姨真的觉得你很亲很亲，你的眉目啊，真的有些像的。”谢母翻了翻相册，终于找到一张旧合照，“你看看，这是居涵的姑姑，是个很好看的人，可惜啊，就是红颜薄命。当时就有人说名字不好，芷烟芷烟，就得个好听，可都是轻飘飘的东西……”谢母摸着老照片，照片里是一男一女，女孩有些调皮，岔开腿半蹲，对着镜头比了两个耶，男孩在她身后叉腰，俨然一个护卫模样，“居涵他爸这辈子心里就这么几个人，这个妹妹占的分量太重了，她没了，他也活不下去了……”谢母断断续续地说着，全然没发觉身边的人已经彻底慌了神。

“谢……芷烟……”他喃喃自语，手颤颤巍巍想要拿起杯子喝点水，但手勾到杯子却拿不稳，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辰辰？”谢母吓了一跳，连忙抽纸巾擦了擦他的手，相册顺手就放在茶几上。

穆雨辰也伸手摸了摸照片，照片里的人虽然才十几岁，但是跟她三十多岁时的模样差不太多，是她……是自己的母亲啊！他眼眶掉下一滴泪，落在地上的水摊里不见踪迹，却如巨石落海，震耳欲聋。

谢母蹲在地上捡着碎了一地的陶瓷，抬头看着穆雨辰的模样，内心再次猛烈地涌起了一个念头，她颤抖着声音，试探性问，“是你吗？”她甚至整个身子都在抖，“孩子，是你吗？”

“妈……妈……”穆雨辰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像个孩子呓语，虽然眼睛盯着照片看，但眼里确实失了神，“这是……我妈妈……”他抱着相册，试图抱着相片里的人。

谢母捂着嘴，眼泪流出眼眶、划过手背，“是你……真的是……”她颤抖着一点一点凑过来，举起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穆雨辰的脸，好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雨辰，是你？是你！回家了，你回来了……”她眼泪都忘了掉，直勾勾看着穆雨辰，是他啊！就是这个孩子，这眉眼，跟谢芷烟如出一辙，也像极了自己离去了的丈夫，“你怎么不早点出现啊！啊！”她确认之后，把穆雨辰抱在自己怀里，一锤一锤捶到穆雨辰的背上，却是很轻很轻，但也很重很重，“孩子啊……你这些年都在哪啊！”她抱着他大哭，仿佛一辈子的泪水都要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