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肯为你死的人不值得你牺牲自己
顾司已经从别的超度者尸体上掰下了一把菜刀。
他在心中已经分析过了。
笑笑的实力肯定比强哥厉害。
她对战强哥之前用过了【病苦】和信仰的力量,导致方才还被强哥压制了一会。
且,刚刚她又用过一次【病苦】。
强哥是晓境,自己也是晓境。
现在自己应该和笑笑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里顾司打算先发制鬼。
他举起菜刀,准备踏风而起。
只感觉领子一紧,有人将他拉了回去,扔到身后。
顾司看着云青彦的背影懵了一瞬。
要知道自己刚刚想冲刺可是用足了力气,可却被轻易的拉了回来。
云青彦不是说没练过锻体吗?怎么能有这么大力气?
见对方头也不回,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
顾司也按捺住疑惑,决定听从对方安排。
“要帮忙喊我。”他说了句。
云青彦这才回头瞟了顾司一眼,嗯,还算听话,识时务。
云青彦单手结印,一道金色法阵自脚下张开,浮动的灵纹裹挟着雷光倒卷上天,散发出炽白明亮的光芒,让午夜晦暗的鬼怪世界如同艳阳高照的正午。
“造化亦或业障,你决定了吗?”
他询问着,似乎在给对方最后的机会。
笑笑身边越来越浓郁的【病苦】,告诉了他,她的选择。
“我要逆天道!”她如此说。
“可惜了...”漫天雷光如同如同天罚,越来越密集。
只是它们并没有落下而是继续向天空升起,飞向了月亮。
笑笑的眼睛倏然瞪大,还未蓄积完全的【病苦】直接朝云青彦打来。
暗黑的【病苦】撞在法阵周边的金色灵纹,发出黑金相间的激荡,迸出熠熠的碎光,却半步不能向前。
而本被乌云遮蔽的月亮,在雷光中骤然明亮。
火光中,钟表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疗养院的火场中,无声无息的病人一个一个坐了起来。
他们看见周围的火面露茫然。
他们企图伸手拖起自己的身体走出火场,而他们的手只是穿过了身体。
王大妈第一个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冲出了火场。
她看见疗养院外如黑洞的万丈深渊。
也看见满手是血正在与云青彦的对决的笑笑。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心痛的拍着大腿喊:“闺女别杀人,你不该下地狱,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别杀人!别杀人!我...我...”
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劝,又转头冲进火场,拦在大门口冲那些想出来的病人喊着:“就到这里吧。大伙靠着笑笑苟延残喘那么多年也赚到了,大家被子女抛弃送到这破旧的疗养院等死,是笑笑让我们继续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如今这世界要毁了,你们忍心让笑笑和这个世界一起堕进地狱吗?只有我们死了她才能心无挂碍的离开!”
病人们都沉默不语,他们有的是植物人,有的是老年痴呆,也有生活不能自理的,唯有在月色下才能四肢健全的站起来。
可让他们真的放弃生存去死,也不是那么容易。
果然,有一个中年男人崩溃喊:“你是老年痴呆,没救了,可我才四十岁啊!我是植物人,我说不定还有机会醒,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另一个人也说道:“我只是瘫痪而已...我不想死...”
马上有几个附和:“王大妈你想死是你的事,可别拉我们一起。”
也有几个病人默默起身和王大妈站在了一起。
“讨好处的时候想加入我们,现在承担风险又拒绝,哪有那么好的事!”王大妈反手关上了大门,像个守城的女将军,坚定的挡在门前:“今天谁都别想出去!”
砰——
疗养院的大门被笑笑一脚踹开。
浓郁的【病苦】让火焰都畏惧地绕开,【病苦】将火焰隔开,形出一道安全区域。
王大妈见笑笑进来又冲了过去,抱着笑笑说:“不要救他们!不要救他们!不肯为你死的人不值得你牺牲自己!”
笑笑眼中的血红褪去,眼中流下血泪,她看着王大妈真挚地喊了声:“妈。”
王大妈一愣,然后笑着流出眼泪:“好闺女,记得妈妈的话,不肯为你死的人也不值得你牺牲自己。妈妈能多活这么久已经赚够了。可惜啊,还没给你找个可以依靠的好人家...”
王大妈忽然用力将笑笑推了出去,然后朝云青彦喊道:“大师拜托了,我知道你们要功德,拦住她!这一场功德都是你们的!”
笑笑偏过头怒视云青彦。
谁知云青彦只是微微蹙眉:“看我做什么?我又没答应她。”
然后笑笑又冲了进去。
笑笑和王大妈一个拉,一个推。
云青彦和顾司,两人站在外面安静的观看。
眼看他们无事可做,顾司无聊地问道:“所以这个世界,月相也和笑笑相关?”
云青彦说:“我发现,每次笑笑跟你对练的时候,天上的月亮总被流云遮掩,这种感觉就像灯接触不良。所以我猜她有用自己的能量支撑世界,但跟你对练就要抽出能量应对你,就会形成这种情况。
另外,每次月亮明亮起来的时候,那些病人的魂体才会出现...”
顾司又问:“这些病人是真的现实的病人还是死后的投影?我以为他们是鬼怪世界安抚笑笑的衍生存在,但听他们的话又觉得他们像是真实的,就像是庄周梦蝶,我们所在的,其实是病人的梦世界似的。可人间的时间流速不是和鬼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吗?”
云青彦说:“只要想做,总会有办法。”
“所以他们是真实的吗?”
“这我无法确定。”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笑笑手中拿着几张黄纸出来了。王大妈不知如何说服了她。
她抬手用【病苦】封住了大门。
疗养院中的惨叫和燃烧的噼啪声萦绕不止。
笑笑的眼眸寒凉如水。
惨叫声渐渐低了。
黄纸也化为璀璨的信仰之力包容了她的身体。
她浴着信仰之光,身上的污血褪去。
“谢谢。”她望着疗养院突然开口。
声音嘶哑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