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做个废物吧
宫墙头一束桃花窜出,馥郁香菲,穿过树缝,斜斜落入廊口,如水波重重,浮照着那行曲折长廊的貌美少女。
那少女也就是沈盈,穿过长廊,走到兰池边,倚靠在护栏上,看着水中一尾尾红色的锦鲤。
她伸出手在水中拨了拨,水面顿时泛起一片涟漪,沈盈看了会,朝身后人抱怨道“月桃,在宫中真没意思啊”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月桃的共鸣,月桃道。
“对啊,在宫中不能干这个又不能干这个,忒无聊”
“要不是小姐你非拉着我一同去,我这辈子都不想进宫”
听此,沈盈摸了摸鼻子心虚道,“这能怨我吗?都是我母君强迫的,你要怪就去怪她去”
月桃自是不敢,原本她说的就是一句玩笑话,笑了笑,带过了这个话题。
沈盈见月桃不作声了,便知月桃她怂,她不敢,毕竟她只敢在自己面前耍威风。
沈盈这般想着,又摸了摸池中的金鱼,摸了会儿,听见对面传来声声娇笑,抬头看去,便见兰池对面的亭子里。
院落内,三五成群的少年们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聚在一起聊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算算时日,她来这女尊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
但她好像还是不能适应男子那比她一个女人还柔柔弱弱的样子,所以在街上遇到男子她向来都是能躲就躲。
没想到那女皇竟觉得京中适婚女子和男子颇多了,特此办了一个宴会。
表面上是想让她们彼此相识一下,实则是想要给一些女子赐婚。
当然,这些女子也包括她。
想到这,沈盈又叹息一声,她不想结婚啊,更别提是被别人赐婚了,要让她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结婚就是要她的命啊。
“沈盈你又来这躲清闲”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沈盈回头一看,是宋浅浅,她的身后还跟着燕迦月。
想来,沈盈觉得她好久都没有见过燕迦月了。
这次一见,才发觉燕迦月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肩膀也变得宽厚了许多。
且在走动之间,她甚至能看见燕迦月手臂上肌肉的形状。
她干什么去了?怎么变强壮这么多。
“看什么呢?”宋浅浅见沈盈一直向后看,后面不就是燕迦月吗?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燕迦月手臂上略略鼓起的肌肉。
宋浅浅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沈盈,又上前掂了掂她纤细的手臂,嘲笑出声。
“就你这身材,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了,压根不像个女子”
燕迦月听此,也忍不住笑了,开口道“沈盈你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了,不然会娶不到夫郎的”
说罢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我这是前一阵子去军营练兵练出来的,不然下次我也带上你一起?”
“不了不了”
沈盈连连摇头,军营一听就很辛苦,她还是继续做个废物吧,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哈哈哈哈”
宋浅浅笑着,拍了拍沈盈的肩膀,道“瞧你那怂蛋样”
沈盈一听就不乐意了,拍开了宋浅浅的手。
“你别瞧不起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弱,懂不懂啊?”
她偷偷借用了之前她看的小说里起点男龙傲天的经典之句,用来这里,蛮合理的。
宋浅浅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懂,又不给面子地继续嘲笑。
“你来这也只能赏赏金鱼了,毕竟啊,你这样的,他们那些男子都看不上”
“说得好像他们看上你了似的”沈盈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那又怎么了?我乐意不娶夫”
宋浅浅想着日后若是娶了夫郎,她就再也不能去青楼喝小酒,看美人,去赌场了……太让人难受了。
总而言之,还是不娶夫的好。
这般想着,宋浅浅揽着沈盈的肩膀道“咱俩都不娶夫郎其实还不错”
而沈盈无情地打断她的想法,“这应该不可能,先不说你母君不会同意的,就连圣上也不会同意的,别忘了这次宴会实质上是个相亲宴”
“还又怎么了?反正他们看不上我们”
宋浅浅一脸无所谓,又凑到她耳边道“我听说圣上有意把陆书离赐给大皇女呢,你伤心不伤心?”
“如果需要的话,叫声姐姐,我就愿意把我的肩膀借给你靠靠哦”
“滚”沈盈提高了点声音强调“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不喜欢他了,不喜欢了,记住了没有?”
“你真不喜欢他了,这么多年,真的不喜欢了?”宋浅浅一脸狐疑。
“真的真的”
“好吧,看来你不需要我的安慰”宋浅浅假装失望地耸了耸肩膀。
两人闲聊着,燕迦月忍不住打断道,“我先去对面看看了,圣上说了要去互相结识一下”
燕迦月其实是想看看谢谏言来了吗?毕竟这次宴会适龄的男子都来了,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他。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在军营里她总会无意识地想起他,在温柔乡里时也会屡屡想起他。
好久没有这种渴望得到一个人的感觉了,让她既期盼又紧张,明明她早已不再不通人事了,这种感情陌生又新奇。
她在心中想着,念着,结果一转眸便看见谢谏言朝这走来。
她立刻止住了脚步,噙着抹温和的笑意,一眼不错地看着他。
燕迦月原以为他是向她走来的,毕竟她有钱有权又有势,这上京大多男人都抢着要嫁给她。
结果便见他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沈盈身边,倏地,燕迦月那温润的模样差点维持不住,垂在身侧的手也紧了紧。
这边,沈盈看到谢谏言朝她走来时,立马冲他笑了笑。
“你也来了啊?”
“你不也来了?”谢谏言反问道。
“嘿嘿嘿”沈盈觉得自己讲了一句废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谏言看见她的笑容后,也不自觉笑了笑,眼下泪痣若隐若现,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夺目。
其实,见到她之前,他是有些生气的,害怕的,生气她去这宴会了。
害怕她会不会想娶别人,但见到她后,他便立刻不气了。
她又有什么错呢?她什么也不懂。
他只觉得燕昭明真该死啊,如果不是因为燕昭明,她也不会必须来这里。
“你想娶夫郎吗?”谢谏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她问道。
“不想”沈盈虽不清楚他为何这样问,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谢谏言此刻心情又有些高兴但又有些不高兴了,高兴的是她说不想,也就代表她对那些男子没有任何想法。
不高兴的是她对娶夫郎之事也毫无兴趣,她连娶夫没有任何念头,那他又如何能嫁她呢?
而沈盈见他不吭声了,抬头看了看他,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此时又有点不高兴了。
可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这些天,他怎么这么奇怪啊,他不会是来大姨夫了吧?
沈盈小声地凑到宋浅浅耳边嘀咕道“他怎么不说话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唉”
宋浅浅叹了口气不作声,看了看还在懵懂的好友,只觉得她真是傻人有傻福,生在福中不知福。
谢谏言比她从出生以来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
当初,在围猎时见到他时她还心动过一瞬呢,结果他喜欢上了沈盈这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了。
也不知是忧,还是喜。
至于为什么说她心动一瞬呢?
因为那时她察觉到他对沈盈的心意了,俗话说朋友夫不可欺,她也只能放弃了。
但她实在是没想到沈盈可以迟钝到这种地步,这么明显的示爱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