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之病重
这边,沈盈刚回府,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便听到仆从说“家主病了”
沈盈疑惑,她上次见到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病了。
她到了沈湘的卧房,便见沈湘躺在床上,双目无神,槁项黄馘,形容枯槁,看起来虚弱至极,只有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还证明她还尚且活着。
沈湘一转眼看见了她,一手扶着床沿,慢慢坐直身子。
好似有话对她说,动了动唇,却不知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吧。
省得病气入体。
沈盈踌躇了下,终究是转身离去。
沈湘看着少女窈窕的背影,“咳咳咳”几声,缓缓躺了回去,一阵阵感慨。
她不知是不是这辈子错事做的太多了,才会沦落到如此。
但此刻,她后知后觉感到悔恨。
她叹息一声,悔恨年轻时没好好对待她们父女,看错了眼,在她父君死后没几天,便娶了柳木生,悔对于她。
可到现在,也只有她这个自己不甚疼爱的大女儿来看自己。
提到柳木生,她气得脖子涨红,额角青筋暴起。
这次她突发恶疾,必定是他这个毒夫干的,谋夺家产,推女上位。
一定是他的手笔。
可惜她口不能言,身体虚弱,不能阻止他这个毒夫了。
不然,沈湘想到这眼中闪过丝丝怨恨,她定要把他浸猪笼,折磨至死,把沈楚瑶这个逆女赶出家门。
定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门囗,沈盈按了按心口,刚才在看见沈湘病重时,心中犯起一阵阵绵长而又持续的尖锐疼痛。
而现在出了房门,那疼痛才微微消散。
那应当是“沈盈”的情绪,沈盈叹息一声,才慢慢向前走去。
拐角处,一道道声音传来。
“说来好笑,家主明明才五十不到,正值壮年,几日之间,竟落个缠绵病塌的下场”
“恐怕是早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吧”
“说的也是”
沈盈靠在墙角听了会,也没去叱责她们别说,只是在想真是因为沉迷于酒色的原因,才导致身患恶疾吗?
这不得而知,沈盈摇了摇头,不去再想,反正也想不明白。
………
“父君,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沈楚瑶知道是父君给母君下毒时,有些恐慌,生怕事情败露。
柳木生责骂了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还想不想当家主了?”
听到此,沈楚瑶眼神忽地坚定了起来,心道对不起了,母君,即使你疼宠我,可家主之位,权力之尊,才是我最想要的。
“那父君我接下来要怎么做?”沈楚瑶问道。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柳木生看了一眼她,缓缓起身,望向窗外,道“接下来你只需要慢慢等待,等待时机成熟”
“可母君明显命不久矣了,我若在等等,那按照燕朝律法,沈盈便会继位了,哪里还会轮到我?”沈楚瑶急切地道。
“用不着担心这个,沈盈体内有我特制的巫毒,她活不了长久的”柳木生得意地笑道。
“原来如此,那就不足为惧了”
沈楚瑶在心中已经开始畅想,待她坐稳家主之位时,就是她要强娶谢谏言之日。
她也想通了,她有权有势,为何偏偏要委曲求全讨好一个男子呢?
她这么喜欢他,而他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要怪她了。
………
“公子,影白也完成了他的任务,时机已到,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替家主报仇?”
影青看着面前不轻不慢描绘丹青的谢谏言道。
影白和一些专门收藏情报的线人,负责收集达官显贵以权谋私,公饱私囊的证据,现如今已然完成。
并凭着证据和无尘阁的蛊毒,朝廷那些酒囊饭袋,贪生怕死的官员一听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二话不说,皆归顺于他们。
时机早已成熟。
“再等等”
谢谏言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儿,一个少女的面部轮廓便被勾勒出来。
对谢谏言来说,时机还未到,还有些碍眼的人没处理,而且他还没有让沈盈娶他呢?
影青看着冷静的公子,没再多言,只是想着那燕昭明因小人之心害死了他的家主,公子的母君,把她千刀万剐,抽筋拔骨都死不足惜。
早些年,无尘阁只有寥寥几人,是年纪尚小的公子足智多谋,高明远见,一步步谋算着才把无尘阁壮大的。
他一直都很敬佩公子,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公子现在让他死,他也会立刻为公子而死。
倏地,一道风流清悦的声音传来。
“干什么呢?这么严肃?”
一身招摇红衣的影白走了过来,挑了挑眉,笑道。
“你怎么来了?”
影青看过去,皱了皱眉,对他不分场合,不分地点,随意而来很是不悦,公子现在还不宜暴露身份。
影白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上前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挑着他的下巴,道。
“笑一笑吗?天天这么严肃,是不会有女子喜欢的”
影青“啪”的一声,拍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明显得不想理他。
他这辈子都会誓死追随公子,有没有女子喜欢那又如何?
“这么冷漠吗?人家很伤心的诶”
见他不回应,也不甚在意,反正他也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样子,旋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放心吧,毕竟我曾经可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很小心的,不会被人察觉的”
影白说罢,看了眼丝毫不在意他来了的,只专心致志作丹青的公子,又不顾影青的抗拒,强行把他拉出书房。
走廊内,影白看着对面檐上高高翘起的四角,缓缓道。
“你不担心公子吗?”
“担心公子什么?”影青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影白回头从窗户处看了一眼屋内的公子,直视着影青道“公子太喜欢沈小姐了”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公子喜欢上沈小姐了,也慢慢变得有人情味了,我们应该替公子高兴啊”
影青回道,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虽说沈小姐之前欺辱折磨公子,确实可恨,但公子曾说沈小姐是有苦衷的
虽说我不知道是什么苦衷,但公子这样说定是真的,我们不必担心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影白摇了摇头,继续道“公子的爱过于偏执极端了,你见过哪个人整天绘丹青只为一人?
你又见过哪个人整天想着如何让心爱之人见自己?
你又见过哪个人整日整日不出房门便是靠看心上人的画像度过的?……”
影青听完后,也意识到公子对沈小姐的爱好像过于浓烈,过于痴狂了。
仿若得不到,便会和心上人一同共赴地狱似的。
影青不禁摇了摇头,想打消这突如其来的猜想,随即求助似的看向了影白。
影白“呵”笑了声,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转眸看向略微暗沉的天色,不发一言。
半晌,影青以为他不会再出声时,在即将转身离开之时,却听到他慢慢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