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中点茶论诗
这位少女不同于在座的闺秀,在一群衣香鬓影间,她的穿着过于简单,她就是将军府的幺女聂红衣,只听她说道:“我却觉得东山先生这句不如:一路逆风尘土起,无边旷野夏花生。更合我心意”。大家听了这句话,本来热闹的气氛顿时寂静了下来。谁不知道这位将军府的小姐与晋国公府的周四总爱别一些苗头?可两位的家世皆为不凡,谁也不敢得罪,此时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正在这气氛尴尬之时,楼外却响起了张婉婷清凌凌的笑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今日方知东山有仙诗无敌,诗韵飘香漫江湖。东山先生一代江湖诗仙的名声真是名不虚传,能够让两位姐姐都这般喜欢,何不也让婉婷也沾一沾东山先生的诗才”。看到从楼阁外走近的张婉婷和关羽儿,众闺秀纷纷站起身,其中一个鹅蛋脸的少女笑盈盈的走上前,拉住张婉婷的手说道:“婉婷姐姐,可算来了,这丁京城第一才女一到,我们这诗会才算有趣呢!”。“哪有,哪有,我这才女之名,不过是大家捧出来罢了;论才学,周四姐姐也不比差呢”。听了此话,周四姑娘顿时笑得笑了起来,与张婉婷打闹在一处,口中说:“你这京城第一才女就爱取笑我”,周四姑娘眼中的笑意却压也压不住,顿时众位闺秀一扫刚刚出现的尴尬,楼阁内又传来大家的笑闹声。正此时,楼阁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四小姐,四小姐,碧落郡主到了,一听此言,本还与张婉婷亲热打闹的周四小姐连忙站起身来,换上温柔和气的微笑,带着众贵女朝楼阁外迎去。
楼阁外几位衣着不凡的侍女正簇拥着一位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尺素的少女,那女子的衣着极为的华丽,衣袖上的点翠一看就是江南最贵的克丝工艺,一寸克丝一寸金,能在群裙摆上绣着如此多的花草图案,可见瑞王府的豪阔。
刘青青的面容并未画过重的妆容,只是浅浅淡淡的颜色,增之一分则过艳,减之一分则太素,再配上通身皇家郡主的气派,真正是压过了满园的春色。见此,出来迎接的周四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今日她虽也穿的富贵不凡,衣裳也是上好的紫云绛纱,可是与眼前少女的尊贵优雅一比,仍然稍逊几分。在数息之后,仍然挂起得体的微笑,亲亲热热的上前拉起眼前少女的手臂道,笑着说:“青青你终于来了,大家都等了你好一会儿呢”,“哎呀,是我来迟了,各位姐妹可莫要怪我呵”。少女大方得体的朝周围的闺秀团团地施了一礼,大家都连忙侧身避开。在这京城中能受得起这碧落郡主的礼都在宫里呢。
张婉婷见此赶忙伸手将碧落郡主扶了起来,“您这皇家郡主,就别在外面行礼了,赶紧随我们进东岳阁里坐坐”。碧落郡主显然与张婉婷十分的熟稔,她亲昵的点了点对方的鼻子,“就你最急”,于是众人就将碧落郡主簇拥进东岳阁中,众人分案几而坐。几位侍女端来了今日的茶点,“哎,这茶上怎么开了一朵花呀?”,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闺秀惊讶的说道。只见侍女手中端着的茶盏内漂浮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它的枝叶饱满,如同一位舒展裙摆的舞女,优雅的在茶汤内摇晃,阁内的光线极为柔和,光打在茶盏中的莲花之上,在水波的浮沉之间,莲花竟绽放出一种沉淀之美。同时,一股清冽的茶香扑面而来。周四姑娘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说道:“这茶上的莲花是我请了京城茶坊的柳姑娘点的,柳姑娘的点茶技艺在京城独树一帜”。刘青青的眉宇一挑说:“竟有这等奇人异事,周姐姐何不前来一见”。周四挥了挥衣袖,招来她的贴身婢女,“云和去前院叫柳姑娘过来”,那丫鬟应声而去。
丫鬟去前院请柳姑娘不提,张婉婷望着眼前茶盏中那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连连赞叹,“这花儿实在精致,我竟不忍心喝茶了”。碧落郡主笑着打趣:“既然如此,大家何不以茶盏中的莲花为题,做首七律,来晒一晒诗意,毕竟游园诗会不搞个先后排名实在是无甚意思”。周四姑娘听了此言,笑道:“既然要比试,那必须有彩头,最近下面送来了极好的绿菊,我就以此为彩头吧”。一旁的皇商之女赵安蓉拿着团扇掩着口轻轻的笑道:“这绿菊可不多见,这红橙黄青蓝紫的菊花虽是名贵,但也算常见,可这绿菊需要花匠从几千颗种子里挑选出来,经过几代的种植繁衍,才有那么一两株可能长出这绿菊来,这等宝贝,周四姐姐竟然也愿割爱”。周四小姐面上的得意更加重了几分,“这绿菊也不过是一朵花而已,区区的一盆花草对国公府来说,也不算什么,只要能博众位姐妹一笑,便也是值了”。听了周四姑娘如此豪阔的发言,众人不禁暗暗赞叹,这国公府的权势与财富实在是不容小觑。
在当众人暗自感叹之时,一旁的将军府妖女聂红衣早已要将白眼翻到天上去了,她素来看不惯周四这种娇柔造作,暗暗显摆的做派,她扬声说道:“既如此,那大家就赶紧作诗吧!我素来诗才不佳,就先抛砖引玉一番,我就做一首《咏莲》,莲花仙人舞轻纱,粉白相间映彩霞,香气袭人潜入梦,细雨倾城洗尘沙。”张婉婷拍手叫道:“这诗不错,可见聂姐姐的诗才是有长进”。聂红衣回道:“我们漠北边疆闺秀们谈话可不像这里还要吟诗作赋的,因此我跟着二哥的先生学了好久的诗词歌赋,这才做的了诗。”碧落郡主感兴趣的问道:“这位先生是何人?”,“我们府上的先生乃是出生于五姓之家崔家的旁支,也算有些才学,上届金科虽然落榜,但是我父亲十分敬重他”。碧落郡主感叹道:“看来也是一个有才学的,今日我见的奇人异事可真不少,前有柳姑娘,现有崔先生,可见这天下之大,能人义士辈出,不可轻论天下英雄也”。听到这里,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聂红衣捂着肚子笑道:“郡主真会说笑,咱们这些闺秀中的女儿家怎敢罔论天下英雄?”。一旁的张婉婷却佯装嗔怒道:“咱们虽是闺中的女儿家,但又怎么不能论一论这天下的英雄?”。
正此时,周四小姐正看见他的贴身婢女在阁楼帘外朝她打着手势,她挥挥衣袖,侍女便上前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赶忙又退了下来。周四面色有些尴尬,但还是转过身朝另一侧的碧落郡主道:“郡主姐姐,请见谅。刚刚前院传来消息,柳姑娘正陪着祖父招待贵客,一时走不过来,估计今日是见不到柳姑娘了,到时候我再请你来,让她与郡主一见”。碧落郡主极为大方的摆摆手,“不必了,这等人物哪是容易见的”。一旁的赵安荣赶忙拍个马屁,“那哪行啊,郡主要见的人,这全京城的人都想要被郡主接见一番?”听了这等马屁,张婉婷偷偷的翻了个白眼,这赵安荣真是谁的马屁都拍。赵安荣挂着得体的微笑道:“既然聂姐姐抛出砖来,那我怎么也得还块玉不是,那我就做一首莲花诗,数缕暗香驱晚夏,一池残荷至新秋,待得明月映碧水,满池莲叶照星河。”听了此诗,碧落郡主连连夸道:“好诗,好诗,我最喜那句:待得明月映碧水,满池莲叶照星河。这句最妙”。听此,周四也不甘落后,“那我也写一首这首《莲花影》吧,静夜莲池掩秋色,花开盎然升华光,若问何物最堪比,莲出淤池不染泥。”接下来,张婉婷也做了一首莲花诗:玉立亭亭池中莲,池清潭浅摇青夜,一盏莲茶溢倾城,心随莲动梦人间”。
众人不禁都连连称奇,碧落郡主更是赞叹道:“我今日才知京城中的才女实在是多,这吓得我都不敢作诗了”。张婉婷在旁恭维道:“哪里,哪里,郡主的诗才也是远近闻名的”。“我也就献丑做一首诗,不比前位前面几位妹妹的诗做的好,那就作一首,出泥不染世间客,傲骨仙姿胜雪茶,独占一池炎夏夜,为谁辛苦为谁家”。赵安荣和周四姑娘都极为夸张的叫好起来,都赞这首诗比前几首诗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