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交易
病房外,顾斯予刚打完电话,转身就发现宋蔚蓝已经进病房里守在宋母身边了。
隔着透明玻璃墙,他能看见里面那个女孩,趴在床边,将自己母亲的手紧紧握着,好像在说什么话。
她像一棵坚韧不拔的小草。
他本想进去看看,刚准备踏步,旁边的助理就开口提醒:“顾总,咱们在这耽搁的时间太多,您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跟永世集团的高总吃饭。”
脚步顿了顿,顾斯予深深地望了眼里面。
算了,让她好好跟母亲聊聊天吧。
他转身,大步往外去。
病房里。
宋蔚蓝泪流不止,她抚摸着母亲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心里感觉有刺在扎,疼痛密密麻麻地从心脏蔓延到身体。
“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了两声,主治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医生,还有什么事吗?”宋蔚蓝连忙站了起来。
他进来做记录,中性笔在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抬眼看了一下宋蔚蓝。
“宋小姐,刚才也提到了,您母亲这个病已经是病入膏肓,以后可能大大小小的手术随时要准备。之前很多病人得这个病时,家属是直接放弃治疗的……”
他话还没说完,宋蔚蓝隐隐听懂了这个意思,连忙回应:“不、不,医生,费用方面没关系,但一定不要放弃我母亲,我的亲人已经很少了……”
一直以来,母亲都是她的精神支柱,支撑着她努力工作赚钱,她无法接受,如果有一天这张慈祥的脸不再出现。
医生收起笔,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长叹了口气:“唉,每一位病人我们都不会放弃,但经济问题确实也是一大难题,说这些也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随着病情恶化,后期医疗费用可能会很多。”
他的眼里带着悲悯,小姑娘年纪轻轻,却要背负这么多,病魔无情,倒也让人心疼。
医生走了以后,宋蔚蓝才想起来顾斯予还在门外。
她一心救母亲,却也考虑过这么一笔天价医疗费该从哪里赚。
思来想去,身边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顾斯予了。
她慢慢挪到门边,想着跟他签一辈子的不平等劳动合同都行,只要能救命。
宋蔚蓝扒住门框,门口的走廊里却很安静,空无一人。
顾斯予走了。
不知怎么,她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
反正他也没有义务要帮自己,反正商人重利轻别离,反正他冷面冷心……
即使这么想,她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她就很快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喂,林特助,能给我一份顾总的行程表吗?”
……
饭店包厢里,满桌的美酒好菜,顾斯予面上带着微微笑意,接过了对面这人敬的酒,随后一饮而下。
“哈哈哈,顾总真是好魄力,那这杯我高某也就随上了。”说完,一个穿着西服大腹便便的男人也把自己手里的酒喝完。
“这杯算不算事成以后的喜酒啊?”有人突然来了一句。
旁边的一些人也都附和起来。
顾斯予则含笑看着一切。
从中国自古以来的“酒桌文化”来看,这场应酬也算比较成功。
身旁有助理低头看完手机后,低声凑过来给顾斯予报信:“顾总,宋小姐约您在2209见个面。”
这家饭店规模很大,涉猎也比较广,2-10楼是饭厅,10-25则是酒店,也方便有些客户谈生意喝多了,可以直接开房休息。
宋小姐?宋蔚蓝?
顾斯予微微皱眉。
她现在不应该在医院吗?
顾斯予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饭桌上有人看出了他的分心,半是打趣地取笑道:“顾总这是佳人有信呀,怎么还不搭话了。”
他挑眉,脸上还带着些酒气,眼里却清醒得很,眼神凌厉,伴着淡淡的疏离:“抱歉了各位,临时有点事,算我的不是,我先去结账,大家吃饱喝足。”
他留着几个助理都在这里,仔细算下来倒也没有太失礼节,合作伙伴也知道顺着台阶下,不可能不给面子。
顾斯予大步走出包房,去大堂结了账,就直接搭内部电梯往上去。
住房区很安静,带着华贵图案的地毯通铺在地面上,走路时即使是皮鞋踩下,也会很安静。
2206室。
顾斯予在门前站立,手指弯曲,轻扣了两下。
门内的人似乎就站在门边,很快,门就打开了。
高大的身影被走廊昏暗的灯光投射下来,宋蔚蓝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他身上还带着一股意料之中的酒气,面上微红。
“进来吧?”宋蔚蓝自顾自地走到茶几前,给他倒了杯温水。
女人身上挂着一件宽大的罩衫,里面的内衣若隐若现,一双白皙细长的腿走动起来晃得人眼都要睁不开,姣好的身材在朦胧的罩衫下显得更具诱惑。
顾斯予眸色暗了暗。
“找我有事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勉强可以看清眼前的事务,他倦意袭来,微眯着眼。
宋蔚蓝在他面前站定,言语中带着犹豫和商讨:“顾斯予,我们做个交易吧。”
男人偏着头,静静地等待下文,心里隐隐的猜测却让他有点不太舒服。
“母亲的病需要很多钱来吊着,这是个未知数,我没办法完全保证,所以……如果你一直都想要我,我可以把身体先给你,以后挣的钱我再……”
说到这里,女人有些哽咽,没有继续下去。
昏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轻笑了一声。
“呵,宋蔚蓝,你这是要把自己卖了吗?”
他语气不善。
宋蔚蓝捏紧衣角:“这是交易,你可以当做我给你的一个承诺,你救母亲的钱,我会努力还清。”
她一直都觉得顾斯予很不定,阴晴不定。
有时候很善良地对她伸出援手,会在饿肚子的时候给她下一碗面;
有时候又喜欢说很多话来羞辱她,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她觉得,再怎么样,他都只是一个商人,跟商人谈合作,就得拿出自己的优势。
她一无所有,只有母亲,所以她愿意以自己为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