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耀眼

天知道她刚刚提着多大的勇气，跟这群人分析利弊。

“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心跳太快了有点慌，快扶我起来，我也腿软。”沈帷感觉浑身发抖，估计是激动的，这估计是那什么激素飙升的后果。

她好兴奋啊。

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可以主导自己命运的感觉！

可以掌控人生的感觉！

真的是太好了。

沈帷现在有点想哭，毕竟她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坚强勇敢，可以面对危险的时候，发挥最大的冷静去分析原因，去谈和。

她这段时间在武馆每一秒的坚持，流的每一滴汗，做的每一个动作，射的每一箭，挥的每一刀，都是值得的。

“姑娘，你怎么了哭了？”

“您别吓我啊，刚刚有伤到哪里吗？”小满一看沈帷红了眼眶，眼眶还含着一层泪雾，便慌了。

沈帷紧紧地抓着小满的手，扯出一个笑容摇头：“小满，我没哭。”

“我这是高兴的。”

“我高兴，我好像.......好像改变点什么了，我好像离自己的目标越近了，在这个地方，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能控制命运了。”

“我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是我应得的！”

那种手臂肌肉撕裂的痛，痛到扭曲，痛到抽搐，痛到她无时无刻不想放弃。

可她不能的。

她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抬起弓箭。

拉着用尽全力，才能拉开的弦。

一箭又一箭，慢慢地靠近满环。

一刀又一刀，慢慢地劈开枷锁。

这一刻的沈帷，迷了赵姨娘的眼，也晃了吕小姐的视线。

小满抿唇着，望着耀眼发光的沈帷，那自信张扬的笑，也就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小满才恍然，才明白姑娘在坚持什么。

是什么呢？

是自己可以掌握的命运。

“姑娘，小满也有点想哭。”

“我突然，突然明白.......您那么疼那么疼，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放弃了。”

“小满以后再也不会说那些丧气话了，再也不会劝你放弃，劝你跟侯爷服软了，今天若是没有姑娘，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姑娘，你真的真的好厉害，刚刚那一箭特别准，嗯，特别准。”小满喜极而泣，一脸泪痕地对着沈帷说。

那是当然。

沈帷拍了拍小满的肩膀，意气风发地做了个拉弓的动作。

区区五十米，可把她骄傲坏了！

等下次回武馆，她就开始练八十米。

“好了，我缓过来了，我们继续走吧。”沈帷捏了捏小满的脸，正要上马车的时候，才意识到一件事儿：“马夫呢？”

在山匪出现的那一刻，马夫就弃马而逃了。

逃得飞快，完全不顾沈帷几人的生死。

毕竟马车里的既不是秦书瑜又不是谢屿川，就一个姨娘跟一个没名没份的姑娘，连个主子都算不上，权衡利弊之后，马夫自然不愿为她们卖命。

现在见到危机解除，马夫赶紧从远处的树荫处跑出来：“沈姑娘，小的没事，咱们继续出发吗？”

“走吧。”沈帷淡淡地扫了马夫一眼，没说什么，径直上了马车。

直到这个时候，

吓得魂飞魄散的吕小姐才主动开口，叫住了沈帷：“沈姑娘！等，等一下。”

“吕小姐。”沈帷停下脚步，朝吕小姐客气地点头。

“你........方才的箭术........”刚刚沈帷射的那两箭，在吕小姐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斟酌了好一会，才说出口：“很厉害，谢谢。”

“若不是你挺身而出，相府所有女眷都会因为我这事，名声遭受牵连。”

“而我，恐怕.......恐怕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

吕小姐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

她朝着沈帷的方向，行了一个端庄的大礼。

沈帷笑了一声，摆手准备上马车：“不用客气，事情的经过你也亲眼看到了，想必不需要我提醒你了，以后注意安全吧。”

“等一下........”吕小姐又叫住沈帷。

她抿了抿唇，紧紧盯着自信耀眼的沈帷，问：“沈姑娘........那群山匪，是假扮的吗？他们的目的，是想毁了我的名节吗？”

“请你告诉我，我，我想知道。”

沈帷：“你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我若是被他们强行掳到山上，当真是只能自刎保相府名节了。”

“我不相信，这不可能的。”吕小姐用力地绞着帕子，哭出声。

尽管她在心里找数万种理由去否定，去否定董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可，

可沈帷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却又告诉她，事实跟真相，就是如此的残忍，男子也可以这么的歹毒算计。

吕小姐该接受真相的........

可她又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董公子的好，董公子那么好，那么刚正不阿，怎么可能做出毁自己名节的事情呢？

这对董公子有什么好处？！

“我猜到你不信，陷入爱河的女子终归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的，没有亲眼所见人心险恶，总抱有美好的滤镜，总有万种借口。”

“侯府寿宴快到了，我答应帮你试他，便不会食言。”

“你今天受了惊吓，安心回府休息吧，这段时间别跟那位公子见面了。你若信我，便听我的，你若不愿信我，便随你去吧。”

沈帷丢下这句话后，便乘着马车远去了。

吕小姐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侯府马车。

她脑海里如幻灯片那般，闪过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所有画面，最后，定格在沈帷站在不远处，手握弓箭、从容冷静、壮志凌云的一幕。

她张了张嘴巴，本想再替董公子辩解些什么。

可忽然，

又想起到了前不久在侯府，第一次见到沈帷时。

沈帷说的那一段直击心神的话：‘吕小姐，不是所有男人都志在四方，不是所有女人都鼠目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