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洪峰聚集

郝望爵盛气凌人地叫手下递上帖，疾言厉色让甄鸿儒见字如面，速来接亲差大臣，有要事查办。

甄鸿儒看信云，甄督办：兹受懿旨，由李洪章首府派遣，到此查处清安府，扣罚豪绅一事。

望督办全力以赴，协助侦察，查清原委，以便秉公执法，慰藉吾皇，罚治腐败，整顿朝纲。

郝望爵致意，安康！光绪年月日。

甄鸿儒先是紧张的心提到嚷子，心虚的就怕鬼敲门，再看信件内容，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了。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有救了！有救了！西天得个月，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了贵人相扶，可以免灾洗干净身子了。

那是死龟咬着活鳖，吸纳着灵气，有了还魂丹，来了真气，他的失魂落魄又归位，恢复了精气神。

郝望爵也是借力打援，甚至于借力打力，用狗咬狗的方式，进行他的巡案之履，求得既定方案。

为了沽名钓誉，以求清明，采取挑动黎庶斗衙役的办法，让市民便于告状，专门召开了有关会议，张贴布告，设立公堂，进行了调查走访，取证材料。

甄鸿儒首先告了一状：大人明鉴，这个吴昊天，自以为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假借修茸城防为名，实行敲诈勒索之能事。

他私设公堂，强征缮款，引发叛逆四起，贼人当道，祸国殃民，实乃罪魁祸首，如不肃纪纲常，势必为虎作伥。

望大人明镜高悬，中天悬剑，明察秋毫，立纲执纪，肃清贼劣，让乾坤清朗，政通人和，有个安身立命的家园。

百姓听说上级来了巡案大人，是为民请愿的，都来了诉苦，不敢说吴昊天，就说老天爷，天下皆不公，天灾人祸，百姓没有了活路，没吃没喝，大人您看奈若何？

一团乱麻，污七八糟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了，这就是官场现形记，这个郝望爵也是弄的头疼脑胀，一团乱麻，无所适从。

天下的事真难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关键清浊混流了，那是墨分五色，浓淡不清，染成了水墨画，鬼画符了。

就在这个黑白难辩，混淆视听的时候，有了几百人穿着丧服，打着帱幡，搭着纸人纸马，抬着偌大的棺材。

似游行，象闹事，如出殡。吹吹打打，哭哭啼啼，哀鸣喧嗔，嚎啕怨天，直奔清安府而去。

出殡不到原野山岗，却到官府必有原委，抬着死人来闹事，那还了得，快快问明事实真相。

吴昊天接到内线说是李鸿章大人派了钦差大臣已到清安城，现下榻在漕还衙门官邸，正在问案。

什么鸟官？岂不知官到地头小，强龙还斗不过地头蛇呢！何况你一个芝麻大丁小官，来此耀武扬威何甚。

区区个李洪章何足挂齿，俺还有姻亲李连英大人呢！孰大孰小，老佛爷身边的红人，怕个球。

不懂官场规矩了，也是一个糊涂官断糊涂案的主儿，不按套路出牌，浑蛋的屌鸡毛，不与理会。

吴昊天能不气恼，老恼成羞，亲差也太不长眼了，恼了这个吴二鬼，能有好果子吃。

也难说，他是地方长官，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行差，太不拿土地爷当神仙了，他也能通天，告御状。

这次不与俺对洽，反而请甄鸿儒坐堂问诊，把俺小瞧的太没有斤两了，主官放在一边，是何用意？定是收受了甄鸿儒的好处。

或者处事有偏袒倾向，俺要谨慎了，及时调整，不能麻痹大意，可能大有来头，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否则，俺可成了众矢之的，变成庖丁之牛，俎板之肉，支离破碎，任人宰割，那就万劫不复了。

吴昊天神经质地正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却听来了报丧，说是竹怀源死了，他家纠集了几百口人来府衙闹事。

吴昊天胆颤中，命令衙役集结，也带上了二百多口役勇，将现有人手全调来了，维持秩序，以防暴动。

役勇们在府门前一字排开，右手握刀枪箭戟，左手执盾牌，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听说竹怀源死了，这个清朝举人，儒子圣贤，家有百金，房有百屋，田有百顷，铺有百间，人有百口，百年兴旺，却在百日之中化为乌有，您说是天命神授，还是天灾人祸。

都是这个吴昊天作的孽，让穷人不活了，也让富人活不了，这个世道正邪难辩了。

于是引起了共鸣，从家园劫毁，到生活窘迫，到积怨深厚，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这个竹怀源却是个导火索，人们都想借此发泄一回心中的郁闷，把身心的痛苦，融入到这个丧葬的行列，在这个悲泣中，激浊扬清，洗涤尘埃，寻求精神支柱。

于是在游行队伍外又聚集了几千人，形成洪峰聚集，声势浩大，气焰嚣张，欲淹没清安，吞噬江淮，席卷天下。

若大道如虹，气势磅礴，势不可挡。

吴昊天区区二百多衙役，显得势单力薄，岂能淮水安澜，亦言杯水车薪，被困在一隅，如入了汪洋大海，不得动弹。

吴昊天如丧考妣，如堕烟海，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不知所措，急得只在衙内转悠，不敢见面，怕有过激行为而伤害于他。

此时法不责众，众怒难犯，不敢杀戮，不敢法办，疏导说服是唯一的方法。

师爷陆国邦成了跳梁小丑，他在外面一直主持布防，调兵遣将，控制局面。

而游行队伍在衙门前广场，停下棺柩，打出白色条幅：为民请愿，讨还公道。

棺材旁边也有祭联：

上联是：饱读诗书德高望重却遭无枉灾厄。

下联是：满腹经纶悲天悯人可恨有违纲常。

横批：老天爷不公

孝子贤孙，披麻戴孝，一片白，弄得衙门成了殡仪馆，变成了灵堂。

黑压压的人群，白花花的孝服，哗啦啦的纸钱，叽喳喳的喧嚣，泣愬愬的嚎啕，鸣啾啾的唢呐。

阴森森的场面，恶狠狠的兵役，光闪闪的刀剑，血淋淋的贼脸，厉声声的话语，气汹汹的衙役。

天昏地暗，鬼哭狼嚎。

尤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势不可挡，似欲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暴尸街头。

因为众怒难犯，如若不及时采取非常手段，引起大规模的冲突，再死一大批人，而衍生出官逼民反的借口。

地方知事何为？上派巡案何为？皆因不作为，而受到责难，岂不怨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