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好像,没力气再走下去了
“小远你让开,他是跟他们一伙儿。他们害死了林杰他们理应偿命。”即便是从远挡在常奇的身前,魏别鹤依旧没有收回手里的长枪。
“他并没有参与,也曾试图阻止。”从远的唇线绷直,毫无情绪地道。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万一他只是想借此逃过一劫呢!”魏别鹤双目通红地盯着从远的眼睛,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是从远的脸色出奇的平静,顿了顿道,“刚才那个杜宇亲口承认了。”
“是吗?他承认你就相信了。从远,你到底让不让开?”魏别鹤的长枪微举,对上了从远的面门厉声道。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他逐日队兄弟的人。
从远没有说话,只面色平静地注视着魏别鹤的眼睛,一双眼睛里无波无澜,但是他的举动已经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周围的众人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态度刚想上前劝上两句,魏别鹤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
“好好好!真是好的很!”魏别鹤惨笑一声,手上的长枪毫不留情地往地上狠狠一扎,常奇伏在地上的左手瞬间被长枪贯穿,突然的惨痛让他惊呼一声,但是从远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魏别鹤看着从远平静的神色,右手猛地将长枪收回,眸光微冷道,“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只是今后他们这兄弟怕是做不成了。
魏别鹤虽然没有把话说绝,但是在场的人都从他的神情上领略到了这层含义,从远也不意外。
对着魏别鹤微微颔首,从远这才垂眸看向地上的常奇,面无表情地道,“走吧。”
常奇闻言立马拖着受伤的左手挣扎着爬了起来,向他们来的方向走去,从远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听着身后传来的议论声微微垂下了眼眸。
“到底不是我们逐日队的兄弟,林大哥他们都没命了他还想着饶别人一命。”
“就是,也不想想平时林大哥对他有多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个挑最好的拿给他吃,他倒好,真是没心肝的东西。”
“够了!”陆铮鸣听他们越讲越不像话直接转头呵斥一声,待他再回首看向从远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大概走了有半刻钟的时间,从远这才停下脚步看着前面常奇的背影冷声道,“你回去告诉你口中的大长老,就说是我从远杀了他的儿子还有你的师弟们,让他报仇别找错了人。”
虽然今天魏大哥杀了他也能一了百了,但是在场的不止是逐日队的人,还有云家的护卫。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担心玄阳宗的大长老何时找来,不如将这些都揽到自己身上,他身上好歹还有师父留的诸多法器,逐日队确是什么保命的手段都没有。
常奇转身犹豫地看了一眼,顿了许久才说道,“其实,师父有在杜宇身上留下一样东西,据说可以看到他生前最后的画面。现下恐怕已经朝着这里赶来了。”他原本是没打算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难逃一死,但是从远既然将他放了出来,只要他不凑到师父面前,他或许还有机会活着,只要活着他就有机会将弟弟带出来。
“是吗?那就好。”从远闻言几不可察点了点头。既然看到了更好,省的他费心遮掩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常奇困难地躬了躬身。其实说这话他也有赌的成分,脑海中也曾闪过万一他说出这话没用了从远会不会杀了他之类的想法,但是从远既然决定一个人担着,他莫名地就相信他不会杀他。
从远微微颔首,却没有再回应他的话,转头就消失在了丛林中。
“噗。”不过走了十几步路的功夫,从远再也抑制不住地吐了一口鲜血。
看着围在自己脚边急得打转的团子,从远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没事。”杜宇作为灵王之尊的独生子,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他父亲设下的屏障,刚才他虽然成功杀了杜宇,但是却有一股力量在杜宇身死的瞬间无形地贯穿了他的身体,好在解开噬灵草的那半年里师父一直有给他进补各种奇珍异宝,才让他得以撑到了现在。
只是,他现在好像也没力气再走下去了。
从远擦掉唇边的鲜血,艰难地挪到一株大树底下坐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团子的毛发,只是眼睛却无神地看着前方的虚无。
云曈出来寻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深吸了一口气,云曈这才装作无事地走到他身边,垂眸轻声道,“不是出来送人吗?怎么在这儿坐着了?”
从远嘴角费力地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腿软了,歇歇。”
云曈觑了一眼他的脸色默默在他身边坐下,揪着随手摘来的叶子顿了顿道,“第一次杀人吧?”她刚才可是看见了,他的剑虽稳,但是那人真正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剑尖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当年第一次杀人也是这样。
“嗯,第一次。”从远低低应声道。他以前以为杀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是没有,他心底的那股悲伤已经让他忽略了自己杀了人的事实。
云曈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转移他注意力的方法没有成功,无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想哭就哭吧,我不笑话你。”
“没有,男子汉大丈夫轻易怎么会流泪呢。”从远假装无所谓地笑了笑。
云曈觑了一眼他脸上难看的表情,强硬地揽过从远的肩膀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膝上,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我就看不见了。”
从远虽然心里想要挣扎,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只能任由云曈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肩膀。
就这样过了许久,从远的眼角有一滴泪珠闪过,但是转瞬就没入鬓角,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错觉。
等到从远感觉身上稍稍恢复了些力气,这才挣扎着起身道,“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