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F．136整装待发（4）
网咖外，阳光被阴云遮住，整个世界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片忧郁的氛围中。
上午十点，二楼会议室内。
在看到顾远和程至启走进来的那一刻，房间内瞬间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你们干嘛呢？怎么都一副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俩？”程至启走到桌前，伸手随意扯了把凳子坐下，“我脸上有东西？”
说话间，顾远从另一边绕过去，毫不避讳的走到了池余身边坐下。
卡卡皱眉看过去，正色道：“程队，你别打岔！老实说，咱们战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刚才楼下的那个场面和那个女生，一看来势汹汹的，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闻言，程至启靠在了椅子上，眸光一沉，像是一早就料想到这件事终究瞒不过去，他沉思了几秒，语气沉稳道：“确实有些事，应该跟你们说一下。”
看着程至启脸上严肃的神色，几个人顿时心里一紧。
李向泽往前凑了凑，忍不住问：“什么事啊？！”
周围的空气短暂的安静了一瞬，几个人焦急又紧张的看着程至启，迫切的都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到程至启说话时，池余抿了下唇，紧接着他感受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攥住，他猛地抽回思绪，神色茫然下意识偏头看向一旁的顾远。
顾远单手支着脑袋，眉眼含笑看着他，漆黑的眸中闪着光芒。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故意牵起他的手，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像是挑逗，又像是安抚。
池余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
他朝着顾远皱了下眉，随后匆匆移开了视线。
紧接着，程至启的声音再次响起，“从今天起，boF战队正式归属于A市GqtY电子竞技俱乐部。”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短暂的安静了一瞬。
“什？什么？啥？”李向泽茫然的蹙起眉，不确定道：“啥？归于G什么俱乐部？啥意思？”
同样的，在程至启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卡卡跟谢屿归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boF战队归属于俱乐部，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个顶尖的商业化的俱乐部直接可以决定一个战队的存亡，而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宣布一手成立的战队居然要归属于一个听都没有听过的俱乐部。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程至启缓了一口气，接着补充道：“战队的资料和合同已经交给了GqtY俱乐部的负责人，我知道这件事你们一时可能难以接受。”
“但是......”
没等程至启说完，卡卡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满眼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什么叫难以接受！什么意思，战队归于俱乐部，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
“程队，你忘了待在EoV的这两年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摆脱掉被资本束缚的泥潭，你难不成还想重走老路？！！”
看着激动的卡卡，李向泽和谢屿归一时没反应过来。
随着卡卡的话音落下后，李向泽急忙伸手拽住了他，小心翼翼的低声提醒道：“卡少，别动怒，别动怒，深呼吸，深呼吸。”
“你先坐嘛！咱这是干哈啊！”
偌大的会议室内，原本就低沉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程至启看着卡卡，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他又何尝不知道商业俱乐部的水有多深，只是眼下的选择，他有的选吗？根本没得选好吗？！
与其让顾远来当这个坏人，倒不如他来。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
下一秒，顾远淡漠的声音响起，“这个决定，是我做的。跟老程没关系，你们有任何想问的都可以来问我。”
程至启情急之下厉声喊了声他的名字，“顾远！”
同样的，池余也紧张的偏过头，怔愣的看着他。只不过，对于战队归属俱乐部这件事，他其实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对于他来说，战队也好，俱乐部也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顾远。
顾远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归属俱乐部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选择。”顾远站起身，神色坦然的看着众人，“跟老程没有任何的关系，当时，我做出选择的时候，老程也不知道。”
卡卡看着他，不解道：“为什么？”
顾远眸色一沉，似乎想了下，轻声开口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很不公平，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boF战队哪怕归属于俱乐部后，你们每个人都不会被逼迫着做任何你们不想做的事情。”
“在决定这件事前，我和qGtY俱乐部老板提出过三个条件。”
“第一，归属俱乐部后，战队名称，内部成员保持不变。我们依旧是首发一队队员，有参赛的资格。第二，俱乐部会完全尊重队内个人意愿，不会过多干涉，第三，俱乐部不得干涉队员私人感情。”
随着顾远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李向泽将有些愣神的卡卡拽着坐回了原座位上。
“顾，Reset。”片刻，谢屿归眉眼冷淡的抬起脑袋看向他，嗓音冷淡的平静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在我印象里，我曾记得，你说过，要组建一支纯粹的大陆赛区战队。”
“那你现在又因为什么？”
听到谢屿归这个问题时，池余半垂下眸子，内心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可他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他仔细的回忆着这件事发生种种。
想着想着，脑海里不由的回忆起刚才见到的那个女生，一瞬间，池余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有些紧张的抿了下唇。
如果，这是远哥和家里人做的一场交易呢？
认识远哥这么久，他似乎从未了解过他的家庭背景，也从来都不曾了解他的过往。
还没他想明白，顾远坦然的笑了声，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淡然道：“因为，我的私心。算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冲动，在二选一的时候，我选择了自认为对我最重要的那一个。”
“我也愿意为自己的私心买单，所有的后果我一并承担。”
“不管之后发生什么，我心甘情愿为你们的后路保驾护航，所以，即使战队归属于新俱乐部，我也会保证你们之后的选择全凭自己的意愿。”
闻言，李向泽看着他，问：“Reset，你拿什么保证？”
“我用我全部的职业生涯，并赌上我的尊严，对你们发誓......”不等李向泽将话说完，顾远神色真挚，没有一丝犹豫的一字一句正色道：“我说到做到。如果做不到，那就.......”
说着，他扭头看了眼窗外，想了下，神色慵懒的漫不经心道：“不得好死吧。”
池余：“.........”
话音落下，李向泽蹙起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顾远认真的神色，他突然觉得这个人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面对充满未知的未来时，每次看到认真的顾远时，李向泽真的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真的会实现，敢做敢想，也敢坦然的面对。
或许别人发誓啥的只是说说而已，但是顾远发誓，真的给人一种如果未来他没做到，他真的会因为自责而兑现承诺。
而有这种感觉的除了他，卡卡和谢屿归也颇有些感同身受。
在顾远身上，真的能看到那种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不畏，不惧，坦然又真诚。
一阵沉默之后，程至启也跟着站起了身，对于顾远说的话，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他的目光的中多了几分心疼和无奈的神色。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这也让顾远有种看淡生死的从容。
“各位，我知道这件事让大家一时无法接受。”程至启耐着性子，平静道：“可，仔细想想，这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能理解大家少年时的一腔热血和为国争光的信仰，也能明白大家不想沦为资本压榨下的棋子。”
“可是，追逐荣耀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煎熬与磨练，一步一个脚印踩着他人的脊梁磕绊前行的坚持。你们还年轻，总觉得能凭着一腔孤勇，战胜一切。”
说到这里，程至启缓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连着声音都跟着沉了几分，“可现实终究是现实，人生也本就是一场没有剧本的赌博。”
“我们没办法预知下一秒，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夺冠的这条路上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我们的羽翼尚且单薄，我们也必须寻求一些强有力的后台，为我们撑起一方天地。”
“boF网咖太小了，装不下我们的炙热的信仰和满腔的孤勇。”
会议室内，除了程至启的声音外安静的有些出奇，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卡卡几个人的脸上原本顾虑迟疑的神色渐渐消失殆尽。
他们每个人深思熟虑的低垂着脑袋，思考着程至启说的话。
程至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也算电竞圈的老人了，从一开始的籍籍无名到现在的遗憾退役，这几年的职业生涯，我经历的事情不算少。”
“谁不是一开始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
“说实话，你们是我见过最纯粹的最有天赋的孩子。我也很庆幸能遇见你们，如今的电竞圈，有太多太多被资本蒙蔽双眼的人了。”
“或许，他们成为职业选手有的只是为了出名，只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那冠军背后的奖金和荣誉，很少有人只是单纯的为国家荣誉而战。”
“人，都是自私的。现实与梦想终究是有着一墙之隔，我们不能只空谈梦想，而不做出实际行动。”
说到最后时，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抬起头，聚精会神的看向程至启。
或许，从这一刻，他们都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也明白了职业电竞这条路上的太多变数与困难。
程至启看向顾远，笑了下，说：“加入俱乐部，我们会得到更专业的训练，同时训练条件也会有所提高，总的来说，对大家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这样一来，我们的后勤也会有更加专业的人负责，你们也会更有底气。”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程至启如释重负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思绪有片刻的空白，说了这么多，他其实也很羡慕。
看着他们稚嫩的脸庞，他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经五人组。
那个独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荣耀。
电竞人，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或许，属于他们的传奇早已经悄然无声的落下帷幕，可，追逐巅峰的这条路永没有尽头，属于新一代人的时代也终究在不久的将来，整装待发，重新启航。
在他沉思时，卡卡沉思过后，猛地攥紧双手，说：“好，我相信你，也相信Reset。归属就归属！！反正，Reset从未食言过，我信！”
“我信你。”
与此同时，李向泽也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你们都这么说了，反正老子都已经上了这贼船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是陷阱，老子也跳了。”
“反正认识你们很高兴就完了。”
“Reset，我也相信你嗷。”
谢屿归靠在椅子上，神色依旧冷淡的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随后，他将视线落在顾远身上，淡淡道：“我无所谓，能打比赛就行。”
随着谢屿归声音的落下，李向泽看过去，忍不住调侃道：“就你会装，你小子！”
闻言，谢屿归白了他一眼，没在说话。
神经！
看着大家坦然释然的神色，池余默默垂下了眼，清澈的眸子染上些许笑意，这一刻，他也是真的为顾远开心。
而无人注意的角落，顾远悄悄将目光落在了池余的身上，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池余，只要是你，我就不会后悔做出的任何选择。
二选一的时候，他只选池余。
傻瓜，你是我的必选项，是无可替代，是首选！
看着他，顾远无声的勾了勾唇，眼底的深情仿佛要溢出，千言万语都不及望向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