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略施小计

第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冯早春一家三口又来了，到这里时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山洞口。昨晚明明看到冯正祥和李与恩搬了几块石头来堵住那个山洞口的。现在他们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山洞口了。

冯早春怀疑自己记错，就想去绕山脚找一圈，儿子和妻子却因为胆小，生怕遇上老虎，一再说算了吧，你又不能确定那个山洞里有没有财宝，搞不好是个老虎洞，还是不要找了吧。要不然昨天那几个人为什么会空手出来，就算他们没有袋子没有车，手里拿几件是没问题的，哪个看见金银财宝会空手而归呢？他们肯定是看到那只老虎了，很可能老虎吃饱了在睡觉，他们才赶紧出来的。还堵住洞口，说不定就是想将老虎堵死在洞里，免得出来追击他们。

冯早春虽然觉得妻儿说的有道理，还是不甘心，他很坚定地说：“你们怕死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再找找，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山脚，应该没事的。“

妻子担忧地说：“这山这么大，你绕山脚走一圈都得走一天了，还是算了吧。”

冯早春却不想就这样算了，他很坚定的要留下来，结果傍晚时妻子儿子不见他回家，带了几个村上的男人去找他，只在山脚发现了他破烂的衣衫和鞋子，还有一滩血渍。大家正准备收了这些东西回去，突然从山上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大家吓得抱头鼠窜，那些东西也不敢拿了。

这件事是由冯正祥的儿子冯天宇告诉冯正祥他们的。原来三妹几日不归家，儿子媳妇很着急，就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冯早春那个村子，听说三妹已经跟她丈夫走了，赶紧又找到冯正祥这里来。

冯天宇想来跟父母团聚，就把家里的店铺让女儿女婿照看着，他到冯正祥他们所在的镇子上另外开店，并把他那一大家子都带来了，在镇子上建了一座很宽大的庭院，有意要将李与恩父子和娟儿接去跟他们一起住。李与恩不去，娟儿也不去，李与恩和娟儿都说他们在村上住习惯了，跟村民们的关系也好，这里还有地种药材，他们就住这里，哪也不想去。

冯正祥笑着对李与恩说：“我老了，找到老伴和儿孙了，我要跟着他们享福去，你们还是趁早圆了房吧，要不，我都不放心离开你们。”

冯正祥想在儿子建好宅院前把徒弟的婚事落实了。本来他还想着李与恩和娟儿本来有情意，随便他们哪时想在一起时才在一起，可是现在，他想去跟家人团聚了，就想快点把李与恩和娟儿撮合到一起去，让他们有个完美的家，这样他才放心。

李与恩摇头：“我这辈子不会再娶。”

冯正祥说：“可是你阿妈已经给你娶了。”

李与恩说：“我跟娟儿说过她可以嫁，也可以招婿。”

冯正祥无奈地敲敲李与恩的头：“就你死脑筋。跟你说过多少次不是所有女人生孩子都会遇上危险。如果每个女人生孩子都会死，人类还怎么传承下去？你现在是个郎中，妻子生孩子时完全可以守在她身边，也知晓很多种止血方法。你怕什么？”

李与恩确实怕，他知道除非女人天生不孕，要不然只要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女人就得生孩子。他不想娟儿有危险，不想害她。他虽然知晓许多种止血办法，但是一般人家生孩子时都是请稳婆，不会请郎中，他也没有试过那些药物是否对血崩有效。因为有了那次心理阴影，李与恩现在很擅长止血。有次有个村民上山砍柴时，跌落山崖，腿部大出血，就是李与恩给他止住的，算得上是救了他一命。

三妹给冯正祥出了个主意，如此这般，冯正祥笑眯眯的同意了。三妹自从找到丈夫后，就不糊涂了，跟丈夫回忆起往事来，思路清晰得很。

一天晚上，冯正祥看李与恩和李小心练完功夫了，指导了一下他们，就让李小心先去睡觉，然后他对李与恩说：“你真的舍得娟儿嫁给别人，那就给她写份休书吧。”

李与恩愣了愣神，说我跟她未拜过堂，她算不上我的妻子，不需要写休书。而且以前我母亲也说过要认她做女儿，她算是我妹妹。再说写休书的话她就是二婚了，我怕她嫁不到好人家。

冯正祥抬起他那双小眼睛看向徒弟，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在生孩子这个问题上钻进牛角尖里去，一时出不来了。他叹了口气，说：“我们家在你眼里算不算得上是好人家？”

李与恩有点吃惊，他知道冯正祥有个孙子还未婚配，跟娟儿年龄也合适。说起话来就有点结巴了：“当，当然，当然是好人家。”

冯正祥偷笑了一下：“我家老三看上娟儿了，如果你同意，过几天搬新房子时我们就顺便把娟儿带走了。当然，我会三媒六聘，风风光光的把娟儿娶进门。之所以提前把她带走，是觉得我走后你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方便，也少不了落人话柄。”

李与恩失落地说：“只要娟儿同意就好。”

然后李与恩就在思考该送一份什么样的嫁妆给娟儿合适了。只是在想这些事的时候，觉得胸口堵得慌，不知道从此以后，没了娟儿，他和儿子会过上怎样的生活。

师父进房间后，李与恩又来到馨儿坟前，将这件事告诉她，然后就跟馨儿商量要给娟儿准备哪些嫁妆。嫁妆一件件列出来，那就是李与恩的全部身家了。但是李与恩还觉得不够，总觉得他亏欠娟儿太多，这几年她一直如个母亲般照顾着李小心，照顾着他们这三个男人。只要想到这屋里以后没了娟儿忙碌的身影，李与恩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但是他又想，不能让他父子俩耽误了娟儿，娟儿二十岁了，早该嫁人了，他不想结婚不代表娟儿不想结婚。

没想到娟儿也不想结婚，听三妹说要带她走，娟儿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

三妹说你傻呀，李与恩结过婚了，有了儿子，他不结婚还讲得过去，你一个姑娘家，不嫁人，跟李与恩生活在一起，算什么？人家要讲闲话的。以前有老头子在这里，别人暂时无话可说，过阵子老头子和我一起回家了，就你这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口水都会淹死你们。

娟儿理直气壮地说：“不是还有李小心么，怎能说是孤男寡女？”

三妹笑出了声：“小心是小孩子，一个屁大的小孩子，懂什么呢？”

娟儿说那我也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那些闲话早被人家说厌了。

以前娟儿以为是李与恩看不上她，也想过等李小心长大些了，不再需要她照顾了，要不就找个人家嫁出去，也好让李与恩再娶。后来才知道他有那个心结，知道了李与恩不愿意再婚的原因后，娟儿就打定了主意要一辈子留在他和李小心身边。她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大家彼此照顾，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三妹和冯正祥却铁了心的要撮合这小俩口，三妹说：“你冯阿爹说了，他习惯了有你照顾他，等我们到镇上去了，就带你去住一段时间，等你教会那个请来照顾我们的丫头了，你再回来。这样行不行呢？”

娟儿想起冯阿爹平时对自己的好，当然满口答应。她是很希望不要跟冯阿爹分开的，但是冯阿爹孤独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找到家人了，当然得去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如果她不跟去教会那个丫头，让冯阿爹过得不舒坦，她心里才有愧呢。

于是，在冯正祥的儿子建好庭院后，娟儿也收拾了行李，跟着冯正祥老两口一起到镇上去了。李与恩看娟儿真的跟冯正祥到他家去了，虽然娟儿对李小心说她是去住几天，过几天就回来。李与恩想的却是：如果娟儿再回来，也是拿这里当娘家来出嫁。

他就赶紧按他跟馨儿“商量”好的嫁妆去采买了。到了镇子上，李与恩才发现镇子不算大，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那个龙庄离镇上远，他们平时都不太到镇上来，家里的农具都是托村上人帮买的，家具也是请木匠到家里去做。李与恩偶尔来一趟，也是来去匆匆，一般都是到那家药铺里去采购一些他们没有的药材。然后有时间的话就到那个书摊去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书，有合适的书顺手买一本。

李与恩识字，会算数。他父亲以前走南闯北的，能打会算。有时间了就教李与恩识字算数。然后李与恩又教会了娟儿算数，还教会她打算盘。

现在因为要采购嫁妆，李与恩就将这个小镇子逛了个遍，就发现这个小镇上各种铺面都有，卖什么的都有。师父家那栋大宅院更是显眼，据说还有三个连着的大铺面也被师父家买下来了，正在装修中。

家里只剩下了父子俩，李小心不再调皮了，李与恩做饭时他帮烧火，看到地脏了就帮扫地，下雨了就帮收衣服收药材……

一天晚上，父子俩练完武，李小心问：“阿娘哪天才回来？”李与恩说不知道，问儿子是不是想阿娘了。李小心说：“想，难道你不想么？你做饭没有阿娘做的饭好吃。”李与恩点点头，他也想娟儿，想吃娟儿做的饭。可是，他认为从此以后，怕是没机会吃得上娟儿做的饭了。

李小心看着沉默的父亲，突然问：“你买那么多新衣服新被子，是要娶阿娘了吗？”李与恩摇摇头，说：“那是我们给阿娘置办的嫁妆。”

李小心一下就哭开了，他和太公都以为，总有一天阿爸会娶阿娘为妻。没想到现在阿爸竟然在给阿娘准备嫁妆了，这么说阿娘很快就要出嫁了。

李与恩心酸酸地抱起儿子，说别哭了，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我们回屋睡觉吧。

第二天，突然刮起大北风来，气温骤然下降，李与恩一大早起来，刚走出房门就冷得直缩脖子，赶紧回转身去加衣服。然后就去翻找李小心的棉衣，这才发现去年那件棉衣明显小了，儿子已经穿不上了。在心里直责怪自己粗心，以前一切都有娟儿操心，他从来不需要操心儿子的吃穿，娟儿走了，他也没想到要去看看儿子有无过冬棉衣。现在天气突然冷下来，恐怕儿子今天都不能出门了。他赶紧去做早饭，想吃过早饭就去镇上裁缝铺让裁缝师父帮儿子赶制一件棉衣。

做好早饭，却见儿子穿着件新棉衣，满心欢喜地走进厨房来。高兴地说：“阿爸，你看阿娘给我做的新棉衣，好看吧？”

李与恩点点头，李小心抬眼看到阿爸没有穿棉衣，问：“你怎么不穿棉衣呢？是不是你没有找到新棉衣？阿娘做好的今年的新棉衣，都放在她房间里呢。我刚才去看了，太公那件可能是阿娘拿走了。你的那件还在那里，我去拿来给你吧。”李与恩说今天不是很冷，我还不需要穿棉衣，你不要去拿了，快来洗脸，吃早饭。

李小心边吃早饭边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阿娘回来了。”

原来是梦见阿娘回来了，怪不得他昨晚哭得那么伤心，今天一大早表现得这么高兴。

李与恩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快吃饭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心想：也不知道师父挑好了日子没有？娟儿会不会回这里来出嫁呢？如果娟儿不回这里来出嫁，他该怎样把这些嫁妆送给她？

心里这样想着，李与恩觉得还是上师父家去一趟比较好。这么多天过去了，师父应该挑好日子了的，知道娟儿哪天出嫁，就在她出嫁那天把这份嫁妆送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