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对峙

北方地区的边境上，大量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他们连跨过海面要用的船只、浮木都准备好了，将领和士兵们收到的命令都是这次要一举打入王宫，一统天下。

与平时的作战稍微不同的是，这次每一位士兵都被要求提前服下“灵药”，军队这次携带的辎重除了火炮、弓箭、攻城车等，还带上了成百个巨大的木箱，没有一个士兵知道这木箱里面装的是什么，就连带队的将领也不知道内幕，只知道是三皇子要求他们带上的，暂时不允许打开的“秘密武器”。

原本北方的军事力量是威胁不到南方的，可是在“天灾”之中，南方损失了大量的精兵强将，中部地区负责维护和平的中立方圣教堂也消失了，再加上南方并没有“灵药”，内乱和疫病也削减着南方的军力，实力的天平在此刻已然颠倒。

自从开始进行随机世界推演之后，李默然就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造物主被一套隐藏在背后的规则利用“奖励”与“惩罚”给限制住了。以前他仅仅只是把小世界当做一种消遣的工具，然而开始随机推演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引导着自己不断去完成一个又一个“目标”。

自己并非全知全能的造物主，反而更像是这套规则以及背后的高维存在的玩物。而最近发生的两件事情，更让他不得不思考起自己究竟是被置于什么样的处境。

目前他已经发现小世界中的两个角色与现实世界的人发生了重合，一个是他前些天见到的杨医生，和小世界中的巫医有着相同的外貌。而另一个则是他们一行人抵达王宫之后所见到的萧战天，与之前那位女儿快要上大学的萧医生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感觉自己必须想办法弄清楚这个系统引导自己的背后目的是什么，自己的能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更需要搞明白小世界推演中这发生的一切究竟会对现实产生怎样的影响。

趁着秦峰等人正在和萧战天商讨关于魔兽的事情，李默然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调出了负责回答问题的“qA”，那个冷冰冰的女性形象再度出现在李默然面前。

这个“qA”之前李默然只要一问到她关于现实世界的事情，她就会立刻和李默然打起哑迷，根本不让他问出一点背后的真相。所以李默然打算换一种问答，旁敲侧击地套出点线索来。

“现在开始，除非我有要求你详细回答，否则我的所有问题你都只能回答‘是’与‘不是’，你准备好了吗？”

“是。”

李默然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这几天困扰了他很长时间的问题：“如果这个世界中的巫医或者萧战天死亡，现实世界中的杨医生和萧医生是不是会受到影响？”

“是。”

李默然心头一震，他接着问道：“是不是这样的随机世界推演，都会和现实中的人物关联起来？”

“不是。”

“那么你详细告诉我，这次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什么条件？”

这个“qA”背后显然还藏着不少秘密，似乎是因为李默然已经得知了两个世界人物存在的关联，她在这个问题上终于不再敷衍了：“这是因为您之前干涉了这个小世界的世界线而受到的一种‘惩罚’。”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随机到最高威力的‘天灾’破坏了中部地区后，巫医会死在魅影绮罗的追杀当中，而因为您制造的一场大雪，这一切都被强行改变了，世界被导向了另外一条路线。”

“如果你们只是想要推演的一种结果，那无论我改不改变，不都会有一个结果吗？凭什么要惩罚我？”李默然感觉自己完全是被这背后的存在玩弄着。

“因为您现在不具备那样的‘权能’，您现在需要做的是创造出更多的推演世界，通过更多更庞大的世界来获得‘奖励’提升您的‘权能’，在没有足够的‘权能’时您如果触犯了主世界的规则自然会有‘惩罚’。”

如果刚才这句话还能被视为回答问题的话，那“qA”接下来说的话李默只觉得是背后存在的那个意志对自己的挑衅与嘲讽：

“您在自己创造的小世界中，不也因为山贼触犯了‘让您心情不好’这一规则，而使用您的力量给他们带来了一点超越‘常理’的惩罚吗？”被李默然设定为没有表情的“qA”这个时候居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世界中的造物服从自己的造物主的规则，不是一种天经地义吗？我尊敬的造物主。”

对方的话冲击着李默然的神经，在现实世界他是一个普通人，而在小世界他似乎也是一个被更高存在所操控的，无能的造物主。

“你背后究竟是谁？你想把我怎样？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能力？”李默然有些崩溃，他的语气也变得有点歇斯底里。

然而这三个问题对方都选择了逃避回答。

李默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下来，他思考了半晌，换回了之前的问法。

“你能回答我的问题的，是不是由你刚才提到的，我的‘权能’高低来决定的？‘权能’越高，我能问到的真相也就越多？”

“是。”对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现在的‘权能’相比创造这个小世界之前，是不是提升了？”

“是。”

李默然想了想，还是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因为对方所说的‘权能’不足而被拒绝回答的准备了。

“我所在的世界，是不是也是被某个‘造物主’创造出来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次对方没有像他第一次在米粒中的世界提问时那样逃避这个问题，而是确切肯定地回答了“是”。

李默然寒毛卓竖，原来他这个造物主也不过是其他位面的某个存在创造出来的产物。

“那么这套引导我的规则是不是他制定的？我的这个能力是不是他赋予的？”

“不是。”

看来这套系统规则背后，还有很多李默然尚且接触不到的秘密。他放弃了从这个角度套话，转而询问起现在对他来说最紧急的问题。

“那这次惩罚是想怎么样？让我害死现实世界的医生然后内心受到道德谴责吗？”李默然想起了赵崇明提到的那个假设，“这算不上真正的惩罚吧？”

“这只是对您的小小警告，您如果不采取补救措施的话，规则会带来更大的惩罚，并且会对您下一次世界推演赠送一些附加的挑战。”对方面无表情地说，但就是这样的面无表情，显得更加有嘲笑的意味。

“你在威胁我？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再怎么说是我创造了你。”李默然有些生气，他调出了操作界面，立刻修改起了“qA”的形象。

很快，“qA”就变成了一个满脸堆笑的男公关，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跪趴在李默然面前，按照设定，只要李默然把自己的脚稍微伸出去，对方就会以春风送暖般的热情，将自己鞋上的每一处污渍舔干净。

“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补救措施了。”李默然稍稍解了一下气。

在经过一大段马屁作为铺垫之后，“男公关”讲起了正题。

“我尊敬的主啊，其实您所造成的影响，目前来说仅仅只有两个而已，一个是那场改变了世界线的大雪，这个确实不太好补救啦，毕竟现在没有权限回溯。但这个影响并不属于‘规则’中最严重的违反。”

“但另外一个影响就不太妙啦，这个小世界中有人猜出了您的造物主身份，这属于‘规则’中顶格级别的违规。但您放一万个心，这个影响还是能够补救一部分的。”

李默然愣住了，小世界中有人猜出了自己的造物主身份，虽然他之前已经隐隐约约有了预感。

“是谁？”有的问题其实在问出的那一刻，提问的人自己心里就有了答案，只是不太想要面对那个答案而已。

“慧明修女。非常幸运的是她并不是影响到世界关键节点的主要人物，您可以使用您的无上神力直接抹除掉她的存在，这样您所造成的影响就仅仅只是‘抹除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路人角色’，而不是最严重的‘被猜中造物主身份’了。”

对方的语气无比恭敬，但李默然却高兴不起来。

对方所说的抹除，是要把‘慧明修女’这个人物直接从小世界的历史中消除掉，那是比死亡还要悲惨的下场，甚至连日志中都会搜索不到她的任何痕迹。

李默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无论自己把“qA”的影响修改得多么卑躬屈膝，对方本质上还是会顺从于背后那套凌驾于他之上的“规则”。就像游戏策划被玩家问候完族谱之后，要道歉有道歉，要态度有态度，可涉及到游戏公司的核心利益依然不会让步。

“如果我不那样做呢？你们会怎么惩罚我？”

“您可是尊敬的造物主，您当然可以选择自己做的事情，但违背了更高‘权能’的规则产生的后果也得自己承受。”

对方并没有回答会如何惩罚李默然，然而这比直接的回答还要可怕，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不知何时会掉下的利剑。李默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背后那位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戏弄我吗？回答是与不是。”

男公关用一脸亲切的笑容看着李默然，但他却没有作出任何语言回答。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答复，其中包含了无数的信息，甚至能让李默然感到绝望。